樊辣椒遞給我一塊烤肉，那個長得特難看的洋妞也走了過來，奇怪的看著我，然後看葉家成，和葉家成說了句什麼，葉家成有點尷尬。由於那洋妞語速比較快，她說了什麼我聽的不是很清楚，雖然我有惡補英語，但因為工作太忙，效果並不顯著。

「辣椒，那洋妞說什麼？」我問樊辣椒，直接問。

「你管人家說什麼，真八卦。」樊辣椒說話的時候避開我的目光，沒有看我，她肯定聽清楚了那句話，她知道什麼意思，同時不想我知道。

「葉家成……？」我沒說下去，我希望樊辣椒自己告訴我。

「葉家成是我學長。」

「你那次帶我去那個聚會……我看你們很陌生。」

「我們本來就很陌生。」

正說著，樊辣椒又被人拉走了，這次連我也被人拉走了，傍邊正在和那個洋妞說話的葉家成也是，我們都被拉到火堆傍邊，一般多人圍住火堆走，彷彿是一種儀式……帶唱歌的，不是聖誕歌，也不是純英文歌，我不知道……我聽不清楚，我覺得自己與這幫人格格不入。

忽然，有個很高大的外國男人把樊辣椒拉出中間，由於是忽然性的，我沒有捉緊樊辣椒的手，樊辣椒竄了出去，剛好葉家成站在哪裡，及時地扶住了樊辣椒，隨即的，一幫人把她們圍在中間。我不知道自己此刻什麼感覺，我總認為大家都把樊辣椒和葉家成看成天生一對，或許是我理解錯誤了，我不知道外國人的想法，我無法安慰地對自己說：她們只是貪玩。

我走開了，從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離開。

樊辣椒還在裡面，估計正高興著，不過人堆里有個女人走了出來，中國女人，說中文。

「中國人？」

我點頭。

「我也是……不過移民了，你呢？我好像第一次看見你。」聽她說話的意思，她應該經常參加這種形式的聚會了，換言之這種聚會也經常舉辦。

「我今天剛從國內過來。」

「法國還不錯吧？」她舉起酒，示意我碰一下，我碰了，「啤酒是德國的，呵呵。」

聽說德國的啤酒是全世界最好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現在喝什麼都沒有味道，我原本也不喜歡喝酒。我比較奇怪的是這個女人，我仔細打量她，還不錯，一張清秀的臉孔，五官端正，不施俗粉，很平淡的一個人，不過這種平淡很有魅力。

「樊小姐……」看我不說話，她繼續找話題道，「是你的……？」

「你認識她？」

「我們是校友，她高我一屆，算認識吧，這裡的中國人大多都相互認識。」

「哦，能不能和我說說她在學校的事情？」我想知道，我對樊辣椒過去的生活，尤其是外國的一段一無所知，就聽過她自己說過很少一部份，比如打工那段，都是概括式的說法，並無提及細節，她不喜歡談論過去，我無法問，問多了只會招來反感，我需要有個人告訴我，客觀的告訴我，面前這個女人挺適合。

「樊小姐是風雲人物，在華人里比較突出，大多人都認識她，一來是因為成績好經常獲各類大獎，二來是因為美貌，智慧與美貌並重，可多人追她了……只是，每個人都碰一鼻子灰，連溫文爾雅又帥又多金的葉家少爺也不外如是。」她眉飛色舞說著，提到葉家成的時候稍微有點小崇拜，看來葉家成很受歡迎。

「葉家成大概也是風雲人物吧？」

「別人都說葉家成是男版的樊小姐，他有自己的個性啦。」她繼續小崇拜的神情，「他現在在國內商界混的很成功我們都知道，他這個人……古語怎麼說的，相識滿天下，什麼類型的朋友都有。」

「那挺鬱悶的，被一個女人騎著。」我心理變態地平衡了一下，男版樊辣椒，那就是活在別人的陰影里，無論做什麼事情別人都聯想到樊辣椒。

「沒想到今天能看見他，還能看見樊小姐。」

我沒說話，在思考她這句話什麼意思，好像不是隨便說說啊，要告訴我什麼東西？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跟樊小姐……？」

「這個重要嗎？」我搖了搖頭，「不重要。」

「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三頭六臂，樊小姐選擇的……一定是人傑。」

「你看。」我站好了，「我是個正常人，而且是個笨蛋。」

「去找她吧，笨蛋，別弄丟了！」她說，說完往人堆里走，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過頭來，「我叫袁琳，我們會再見的。」

我微笑，然後我發現地上有兩張票，撿起來一看是火車票，巴黎到曼切斯特，巴黎的拼寫我認識，曼切斯特我也認識，還有火車票據。

我沒有去找樊辣椒，是她自己出來找我的。

「不高興？」樊辣椒搶了我的啤酒，自己灌了一口，「外國生活很無聊，自己一個人一整天都只能和自己說話，想事情，這種生活很大壓力，適當的釋放是好的。」

「那你為什麼要去英國？」

「英國？」樊辣椒有點奇怪我忽然問這個問題，不過她還是回答了，「去英國沒什麼不好。」

「你知道葉家成在？」

「你幹嘛在意人家在不在？」樊辣椒聲音有點凶了！

「那算了，我不該在意，我小心眼行了沒？」我轉身就走，不想呆了，呆在這裡比不出來還無聊，煩躁。

我離開倉庫，樊辣椒跟著，我們沒有任何交流，我不知道有沒有走錯路，樊辣椒也沒有提醒我。走了很久，走到外面的大街道，我看見計程車，攔下，鑽進去……樊辣椒跟著，我看著她，好幾秒后她才和租出車司機說了句什麼，計程車啟動，把我們送回家。

在家裡，我睡我的，樊辣椒睡樊辣椒的，她在想什麼事情我不知道，我則在想那兩張火車票，樊辣椒說去英國，被我破壞了，那個袁琳給我拿留下兩張火車票，這怎麼回事？是巧合？還是……或者關乎到葉家成？難道樊辣椒是和葉家成一起去英國？袁琳說想不到能看見葉家成，還能看見樊辣椒，意思應該是原本看不見的。

「辣椒，剛剛有個女人給了我兩張火車票。」想的煩躁了，我決定問樊辣椒，這是避免誤會最好的方式，同時……我覺得我很憤怒，一牽涉到葉家成我就憤怒，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葉家成並非是我看見那個樣子，這個世界上能裝的人太多，上一次在湖心小亭我看見那一個目光，我至今仍然清楚記得，那不是善意的。

「誰？」樊辣椒很大反應，她原本是背對著我的，立刻翻了個身，「什麼火車票？」

「巴黎到曼切斯特。」我把兩張火車票掏出來，交給樊辣椒。

樊辣椒把火車票撕毀，扔在地上，被子蓋過腦袋，不說話。

我想，我猜對了……

第二天的聖誕節過的很無聊，大街上很熱鬧，但這種熱鬧彷彿與我們絕緣了。我和樊辣椒走在街上，看見很多外國風俗的表演節目，但一個人心情糟看什麼都不順眼，整一個白天過去了，樊辣椒居然沒打算向我解釋，現在到晚上了……仍然是這副狀態，我已經失去耐心，我想……我應該走了，明天就走。

「辣椒，我明天走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嗎？」我已經想清楚，樊辣椒不和我回去，至少我要知道原因，我連原因都不知道，我就在國內乾等，我受不了！現在……葉家成……是的，樊辣椒就是和他一起去英國的，但是樊辣椒不向我解釋，哪怕是……我們只是順路，或者幫忙去談個生意，探個共同的友人之類，什麼都沒有，只是沉默，她的沉默令我胡思亂想，我知道她們之間沒什麼，但我不理解為什麼不解釋一句。

「我暫時還不能回去！」樊辣椒說，「已經跟你說過，時候到了我會回去。」

「辣椒，我想知道原因，你不要什麼都不告訴我好不好？」

「有些事情不能說，說了沒用。」

「你根本沒試過怎麼就一口咬定沒用？你嘗試過嗎？我記得你對我說過，沒有到最後一刻都不要絕望，現在你還沒開始走就已經沒有了信心，這是為什麼？我不是非得要讓你跟我回去，但你總要給我一個理由吧？我連知情權都沒有？」

「不要逼我。」樊辣椒有點生氣了，說話加大了力度。

「我不是逼你，我只是想知道。」

「我說了，暫時不能告訴你！」

「狗屁，什麼不能告訴我？」我忍不住了，心裡熊熊大火在燒，「你這個不能告訴我，那個又不能告訴我，我們之間就沒有坦誠，即便是……我應該知道的你都不向我解釋，比如那兩張火車票，你寧願和我鬥氣斗一天，辣椒……為什麼？你告訴我，我只是想知道，哪怕是很壞的結果。」

「你覺得是什麼壞結果？你想到了壞結果嗎？」樊辣椒眼裡有股失望。

「我不知道，你告訴我。」

樊辣椒不說話，背對著我，被子蓋過腦袋。

第二天，我說我走了，我在收拾衣服，我以為樊辣椒會對我說些什麼，或者勸我，很遺憾沒有。我很清楚記得上一次樊辣椒替我擠牙膏，給我洗臉、打扮，這一次沒有了，她由始至終只是安靜的坐在床上看著我忙碌，直至我準備好可以出門了她才開始收拾自己，隨後和我一起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