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下，抽了根煙，我開始向飛雅出發。

到了，停好車，等電梯的時候我碰見白洋，他從電梯里出來，準備外出吧。我注意到，白洋是戴著工牌的，他不是已經讓樊辣椒炒魷魚了么？難道讓梁佳弄了回來？

「寧總，好久不見。」白洋假惺惺道，「近來還可以吧？」

「托你們梁董事長的洪福，還可以，能吃能睡。」我笑了笑，我現在已經不把他當朋友了，是我的敵人，所有梁佳的人都是我的敵人。

「哦，那就好，我們可以慢慢玩。」白洋說著出了電梯，我則進了電梯，在電梯門關上之前，白洋又道，「寧總，有個事情我想我有必要告訴你，你那個貿易公司的計劃是我乾的，當然……這是梁董事長的命令，梁董事長很高明啊，你覺得呢？」

「當然。」我保持笑容，但是電梯合上的時候我再也保持不了，我很生氣，這個王八蛋故意氣我，不過沒關係，給我時間，我一定整死他、整死梁佳、整死飛雅。

創意部到了，梁佳的辦公室就是當初樊辣椒的辦公室，她並沒有選擇搬到六層。看見我，整個創意部都愣了一下，把各自好奇的目光投在我身上，但是沒有人和我打招呼，反而我對他們點頭微笑……還好，沒有人鄙視我，應該知道一些事情吧，知道原來我也是個狠角色。

我敲了敲梁佳辦公室的門，對梁佳的秘書眨眼睛，我故意噁心她，因為這王八蛋正是原來市場部老大的秘書，那個受命擺了我一道的萬人騎的女人。她低下頭，不敢看我……

「進來。」裡面的梁佳說。

我走進去。

這個辦公室變化不大，但卻已無法感受到樊辣椒的風格痕迹，或許是心理作用吧，我感覺現在這個辦公室很陰冷，沒有絲毫人情味，所謂人走茶涼就是這個意思吧，樊辣椒走了，梁佳來了，整個感覺都發生變化，當然我的感受也在變化，我覺得如論如何我都要把這個辦公室弄回來，它應該屬於樊辣椒，而非梁佳。

「寧總，重返這個辦公室感受如何？」梁佳離開老闆椅，站起來，右手三百六十度旋了一圈，「你看整個環境，不算大，但協調，我喜歡這裡，因為熟識，感覺超級棒，尤其想起這個辦公室的前任，很有優越感，我贏了她，一個一直以來給人印象非常強大的人，最後我贏了她，我是贏家。」梁佳一臉傲氣，不明白她為什麼那麼喜歡和樊辣椒比，我不認為她們是同一個級別。

「梁董事長，沒錯你是贏了，但是……」我冷笑，「你沒有她那樣的氣質，我一進來就感覺這個辦公室怪怪的，好像缺少什麼東西，現在我知道了，缺少的恰恰是你沒有的。」

「哦？是嗎？」梁佳有點不太自然，「是什麼東西？」

「人情味。」

「人情味值錢嗎？」梁佳竟然沒有生氣。

「連人情味都可以用金錢來衡量，梁董事長，看來我們見解方面存在很大差距啊，所以……我們還是談正經事吧！」我不打算和梁佳鬥嘴，沒意義，而且我特別不想看見她，看見現在的她我就會想起過去那個純真的她，那張純真的臉孔，這種種能令我莫名心痛，隨後是恨，又痛又恨，很難受。

「求之不得，你這趟是給我送錢，我也希望趕緊辦妥。」梁佳說著拿出一份合同。

合同我看了，是關於第三期地皮款項的，只要一簽上我的大名，一百多萬煙消雲散。我難以下筆，但我必須下筆，這種感覺很他媽糟糕，彷彿有把槍定著腦袋逼著殺人，明知道殺人死罪，卻沒有任何選擇，殺也死不殺也死。

我下那一刻，我的心在淌血，不是單純為了這一百多萬，還有我的自尊，我受到了屈辱，我非常憤怒，中間一度想用我手裡的簽字筆把梁佳弄瞎，第三次了，我又被梁佳擺了一道，哈哈，她真厲害。

「寧總，下次要小心了。」剛準備推門離開，梁佳說。

「梁董事長，謝謝你的提醒。」我強逼自己擠出一個笑容，「我會十倍奉還給你的，你也要小心。」

「我等著！」

我離開了，離開前溜給梁佳的秘書一個冷冷的目光，然後是一個割脖子的手勢。

停車場里，我碰見保安部長，我離開，他回來。

保安部長臉無表情，沒和我打招呼，甚至不看我一眼，不過擦肩而過那一刻他手拿的一張紙掉在地上，他繼續走，並沒有撿起的意向，我頓時會意，那是他給我的，他故意給我的……我毫不猶豫撿起來，上車，飛快離開飛雅的地盤。

到了外面，我拆開那張紙。

鬱悶，什麼都沒有，一個字都沒有，只有一個郵箱地址以及密碼。

我小心收好了，在思考。

保安部長以前給我的感覺就是樊辣椒的人，我跑路的時候樊辣椒帶他來那個私家醫院找我，後來還是他領著我往後門的方向跑，我跑出去以後他就把門堵死。可是我不明白，梁佳應該是知道的，為什麼不把保安部長解僱呢？還留著他做什麼用？反利用？還是別的什麼更高技術的招兒？

我想不明白，暫時也沒有空向，我的事情還沒有辦完。

我給張定軍打電話，讓他立刻和有出口權那家貿易公司聯繫，十分鐘后張定軍給我回電話說搞定了我才舒一口氣。百多萬啊，我給梁佳記下了……有機會了連本帶利拿回來。

我沒有回藍貓，去了馬小瑩家，我已經很久沒見她，她也想見我，我不知道怎麼拒絕她。而且貌似我現在也沒有了選擇餘地，我不知道怎麼去捨棄她，最煩惱的是我不知道該如何和樊辣椒說，這種事情也沒得說，一說肯定要產生大矛盾，這是我不願意看見的。

到了馬小瑩家，她在做飯，好像一個小女人一樣，她心情很愉悅。

我坐在沙發看電視，其實我看不進去，不知道看什麼，我在想馬小瑩家的問題，她媽和她小姨，現在她父母因為她的事情還在冷戰，婚倒是沒有離，但兩夫妻關係已經不同往昔，很糟糕。這也是一道困難，要踏過去不容易，即便能過樊辣椒那關也不可能過這一關，除非我願意看見馬小瑩父母反目成仇。

「怎麼了？」馬小瑩忽然從后摟住我脖子，「在想什麼？」

「沒有，在想你給我做什麼好吃的。」我隨口道，昂起腦袋親了馬小瑩一下，「走了，吃飯。」

吃飯的過程很沉默，我在想事情，馬小瑩話不多，不過我喜歡這種感覺，我不喜歡吵鬧，尤其在我心情不太好的情況下，吵鬧的環境會影響我，讓我更煩躁。

「你看我有什麼不一樣嗎？」吃完飯，馬小瑩去換衣服，她讓我陪她逛街，而這句話，是在她換好衣服的時候說的，說的瞬間還沿地轉著圈。

「漂亮了！」

馬小瑩神秘一笑，挽著我的臂膀，出門。

晚上八點多，走在大街上冷冰冰的，主要是風大，下午天氣沒有這麼惡劣的，可能颱風要來了吧！馬小瑩顯然比較怕冷，在包包里拿出一頂帽子戴上，由挽著我的臂膀變成了扣著我的手，把她的手和我的手一起放進我風衣的口袋。

「你有什麼東西要買？」漫無目的在街上亂逛實在受不了，如果是買衣服什麼的我覺得去百貨就可以，不需要在大街里迎冷風。

馬小瑩搖頭。

「那……就這樣逛？」

馬小瑩點頭。

我無語了，這麼冷的天氣，她自己還怕冷，這不是自己找難受嗎？女人真難懂。

忽然，我看見一個熟識的身影。

丁丁……

我靠啊，居然是丁丁，還有一個老女人，應該是她媽吧，在一個咖啡廳出來。

我想都來不及細想，立刻把馬小瑩拉進一個便利店，我說我喝了，要買飲料。可是，我真的很倒霉，非常倒霉，丁丁和她媽竟然也進了便利店，我往貨架後面躲，拉住馬小瑩躲，她倒沒什麼意見，可能真的覺得我在買飲料吧，只是……沒想到那排貨架後面賣的竟然是衛生巾，而……丁丁是來買衛生巾的。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我，因為我躲到了另一邊，丁丁拿完衛生巾結賬的時候我才轉回去原來的位置，好險。

「你……這裡？」馬小瑩指了指那排衛生巾。

「哦，我以為你要買這個。」我臉紅，不是因為我面前一排衛生巾，而是……心虛，媽的……太危險了，我不敢確定有沒有被丁丁發現。

「我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需要用這個了！」

「過了？」

馬小瑩搖頭，我再問她已經不理我。

買了一瓶水，離開便利店，轉進傍邊一家百貨商場，逛了半個多小時什麼都沒買到，就買了一些零碎的東西，拖鞋、毛巾、牙刷之類，都是我用的。馬小瑩要我經常去陪她，買的時候說的，我說盡量，我不知道，感覺自己很邪惡，我居然和兩個女人，我死定了！

逛完了，馬小瑩說想去看電影，我看看時間，九點多，答應了，鬱悶的是……買電影票的時候馬小瑩從三個幾乎相同時段的場次里選擇了恐怖片，她還說等多兩個多小時看午夜場更精彩。我不能理解，這麼一個嬌小可人的女人居然……哦，過去我和她看過一遍，那是我們第一次正式約會，看完以後她還說現在的恐怖片一點都不恐怖。還是樊辣椒比較可愛，看動畫片……哎，樊辣椒……

美國恐怖片，這都不同於我們國家的恐怖類型，多了一些噁心東西，看到我雞皮疙瘩大起，又不能中途離開，忍著噁心看完。馬小瑩倒若無其事，看完了還拉我去吃夜宵，燒烤，她叫了一個燒茄瓜，燒好的時候問我吃不吃，我看著就想起剛剛電影里血腥的破腹畫面，我要吃得下才行。

回到家，馬小瑩累了吧，洗完澡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