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8號。

李東帶著陳浪幾人一起去了百聯。

……

麗景大廈，便是百聯總部所在。

其實麗景大廈百聯拿下也沒多久，之前百聯其實是沒總部的，子公司和集糰子公司四處分佈。

別看集團不小，實力不弱，可門面卻是弄的不怎麼樣。

還是馬興盛上台後，和國資委溝通了一段時間，將原本準備當做國資委新辦公樓的麗景大廈拿了下來，改成百聯總部。

百聯總部搬來也沒多久，李東到的時候，還能感受到百聯員工的匆忙和陌生。

馬興盛給足了李東面子，親自帶人在樓下迎接。

兩人之前其實也有過接觸，上次家樂福酒會，他們就一起聊過天。

李東其實和馬昀想的差不多，他也以為百聯最近的變化源自於何明。

所以和馬興盛客套了幾句，李東就笑呵呵道：「馬董，怎麼沒看到何總，聽說何總是經濟學上的專家人物，又是國資委出身，對政策也了解通透。

咱們應對金融危機，我還想著讓何總幫我分析分析呢。」

李東也不怕當著馬興盛的面說這些，馬興盛介意也好，不介意也好，李東都能看出點東西來。

不介意，那說明馬興盛涵養高，也說明何明能力也許真的很強，連馬興盛都被折服了。

介意，那更好了，他巴不得百聯內亂才好。

現在百聯，有些密不透風，要是自己亂了，那就好辦多了。

不過馬興盛也是老江湖了，李東一說，馬興盛就笑道：「李總謙虛了，說到應對危機的方案措施，恐怕沒幾家企業能比得上遠方的。

該是我們向李總取經才對。

何總那邊，現在還有點事要處理，等一處理結束，馬上就到。

李總能親自來百聯指點，我們可都是很期待的。」

「什麼指點，馬董可別取笑我……」

李東客套了一句，這邊他剛客套完，路邊忽然停下兩輛車。

接著，在李東微怔的目光中，馬昀和沈國俊一起下了車。

而馬興盛的臉色也微微變幻了一下，接著就笑呵呵道：「馬總，沈總，你們這是……」

馬昀笑道：「沒打擾你們吧？

昨天我剛好有點麻煩，被拖住了，沒辦法過來。

這不今天事情結束了，昨天未能到席，實在是過意不去，特意來給馬董和何總賠個不是，沒想到遇到李東了，還真是巧。」

李東失笑，也不說話。

馬興盛卻是有些頭疼，馬昀的借口太爛了，他一聽就知道不靠譜。

來道歉是假，施壓是真。

至於給誰施壓，給李東施壓是一方面，其實也是給百聯施壓。

因為馬昀和沈國俊的出現，一下子就有些打亂他的節奏了。

馬興盛倒是想趕人，可見這兩人一副自來熟的模樣，還跟李東攀談起來，顯然是不準備走了。

馬興盛恨不得大哭一場才好，最近商界怎麼盡出一些不靠譜的人物。

李東算一個，馬昀也算一個。

兩個不靠譜的人，偏偏一起來了百聯，這讓他頭疼不已。

想了想，趁著他們交談的工夫，馬興盛對身邊一位工作人員低聲道：「去通知何總，把事情說清楚了。」

工作人員連忙點頭，趁著眾人不在意，悄悄退去。

……

而旁邊，李東正和馬昀笑著交流起來，不過聲音都不大。

「老馬，嚇唬我呢？怎麼著，來給我示威？」

馬昀笑眯眯道：「哪的話，我示威什麼，我又沒招惹你，隨便來看看。

李東，你就是喜歡斤斤計較，拿點大企業家的氣度出來。

你這樣的性格，只能算商人，算不上企業家。」

「我對別人氣度一直挺好，你不包括在內，因為我知道，你臉皮比我更厚，比我更不要臉，對你用不著客氣。」

馬昀不以為意，笑呵呵道：「這話原封不動地送還給你。

不過李東，說老實話，咱們打生打死的有必要嗎？

華夏市場這麼大，國際市場這麼大，眼光放的長遠一點，何必呢。

不如我們整合所有力量，一起殺向國際市場，比自己人打著玩熱鬧多了。」

李東嗤笑一聲，冷笑道：「行啊，其實我也不願意這樣，關鍵是，這聯盟，也不能亂糟糟地一窩蜂地上吧。

既然聯盟，那就有個策略，講個主次。

要不然，你發言，我發言，我要進入歐洲，你要進入美洲，意見都統一不了，還聯盟什麼玩意？

想要話語權，那就得夠實力。

結果你覺得你實力比我強，他覺得他實力比我強。

到時候，還不是打成一鍋粥，有差別嗎？」

「還是有的，可以坐下來慢慢談嘛……」

「慢慢談是多慢？幾個月，幾年？我有那閑工夫，早就弄死你們了。」

馬昀好笑道：「說的跟真的似的，你弄死我瞧瞧。

我是跟你先禮後兵，也不想大動干戈，要不然，就你這種公敵，隨便聯手個幾家，百分百打的抱頭鼠竄。」

李東哼道：「那你來試試好了！」

「你以為我不敢？」

「不是我以為，是你就是不敢，嚇唬我沒用。」

「我很少嚇唬人，李東，這麼猖狂，可不是好事……」

「得了吧，你要是有實力，早就幹掉我了，還在這跟我廢話，裝什麼呢。

我倒不是非要和誰作對，比如說老沈的銀泰，實力這麼弱，我那是沒興趣干他的。

我真正想弄死的人，一般實力都不弱，這叫卧榻之側，不容你們酣睡。

你自己說，你當初為什麼要幹掉eBay？

還不是他實力太強了，你想當第一，那就得弄死他才行。

等到後來，eBay沒實力了，也沒了威脅，你才來你那套共同發展的理念，早幹什麼去了？

有本事，你倒是一開始這麼說啊。

我現在也一樣，你自己說，我不跟你競爭，你就不跟我競爭了？

你現在要是說這話，我二話不說，咱們聯手，我專做C2C，我專做B2C，你說如何？」

馬昀微微蹙眉，接著又笑道：「沒必要這麼絕對。」

說罷又道：「好吧，算你說的在理，可分個生死在我看來的確沒必要。

只要你自己做的好，不一定說非要攻擊誰，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當初和eBay的競爭，我也沒弄的和你現在這樣，恨不得一鎚子砸死所有人，連條後路都不給人留。」

李東笑道：「我什麼時候不給人留後路了？我剛剛說了，你做你的C2C，我做我的B2C，這還不叫後路？

是你自己不甘心，我不跟你斗，你遲早也得跟我斗。

既然註定這樣，我還跟你客氣什麼。」

說著李東沒再管他，看向一旁的沈國俊道：「老沈，別跟老馬一起胡鬧，沒意思。

你別覺得我李東不能容人，有些事，都是某些人故意傳出來的，抹黑我的名聲。

很早之前，遠方零售就有自己的戰略，合作共贏是一切的前提！

我們和華潤的合作，就是基於這點。

我甚至打算成立華夏零售聯盟，你們這些地方性的零售集團，都是我的合作目標。

遠方商城想打開O2O市場，合作的企業越多越好。

只要你們自己不做線上，專業做線下，我敢保證，你們的生意不會比現在差，只會更好。

一人之力有限，我不可能短時間內吃下所有地盤，所以，我需要合作對象。

就和華潤一樣，支持我們的O2O業務，線上線下結合。

你們自己做的話，你應該知道其中的難度，加上我們已經形成規模了，你們也很難超越。

專心做線下更好，我保證，只要你們專心做線下，你們就是遠方永遠的合作夥伴。

馬昀現在鬧騰，那是怕我搶了他的生意，故意引導你們跟我鬥氣。

做生意，鬥氣有必要嗎？

我李東是要做零售霸主沒錯，可我沒那麼獨，也沒想過一口氣吃下所有地盤，我也做不到這點。

馬昀這傢伙不同，他比我陰險，我是沒做就說了，你們忌憚我。

他是做了不說，在後面當老好人，最後你們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就被他弄死了。

生意人，都敞亮一點，我李東快言快語習慣了，不喜歡玩陰的。」

沈國俊臉色一變再變，馬昀卻是咬牙切齒道：「用不著踩我吧？」

李東沒看他，而是看著沈國俊和馬興盛，剛剛馬興盛也過來了，李東也沒中止話語。

見兩人沒說話，李東一臉誠懇道：「諸位，我李東的話在不在理，你們自己衡量就知道了。

銀泰這些企業，我是抱著合作態度的。

就算百聯，我也一樣的想法，但是，前提是，你們自己別有其他想法。

我這個人直接，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

你非要想踩著我往上走，那我肯定不能答應。

咱們成立一個華夏零售聯盟，只要你們幫我打開O2O市場，那其實也不單單是遠方的O2O市場，而是整個零售市場的O2O！

遠方的存在，不是為了和誰斗，其實遠方的存在，是一個聚合點。

沒有遠方，咱們的聯盟沒有意義，名存實亡。

有了遠方，有了我們的線上體系，我們才能完成整個華夏的零售布局。

現如今，可不單單是我們國內企業在競爭。

還有國外的資本，沃爾瑪、樂購、麥德龍、高鑫、樂天……

他們早就在世界範圍內縱橫，現在還來搶佔華夏的市場。

結果咱們還在打內戰，有必要嗎？

這次來百聯，我也是抱著合作的態度來的，華潤那邊已經願意合作，百聯再加入進來，我們再聯繫一下大商集團……

幾家國內零售集團牽頭，再把蘇寧、國美拉進來，到時候，我們的實力何止暴漲十倍！

就連沃爾瑪、家樂福這些零售企業，論實力，也不如我們！

我們進軍國際市場，全球市場，可比華夏市場大的多……

老馬要是願意合作，也可以，咱們一起目標朝向國外……」

李東說的是激情澎湃，感覺也是誠懇至極。

沈國俊是有些動容，馬興盛是皺眉，馬昀則完全是沒當回事，開始打哈欠。

說的跟真的似的！

零售大聯盟？

李東開玩笑呢！

數十家集團，數十個掌門人，怎麼聯盟？

李東自己說的話都前後矛盾，之前還說，先幹掉那些強者，自己主導聯盟才有戲。

現在又要拉百聯他們進場，忽悠鬼呢。

他知道李東的意思，拉銀泰大概是真有想法，拉百聯和自己，那就是扯淡。

李東是想先緩緩，讓大家放鬆警惕，等真把中小企業聯盟拉起來了，再轉頭收拾這些巨頭企業。

到了那時候，還不是他說了算。

而且，幹掉大企業也是必須的，要不然，聯盟沒有掌舵者，其實就是個空殼子，沒有存在的意義。

李東說了一陣，見馬昀打哈欠，不由皺眉，心裡暗罵一句。

不過他倒也沒太當回事，主要還是先安撫一下沈國俊。

見沈國俊的確是猶豫了，李東忽然止口，輕嘆道：「算了，我說了也白說，我現在被人惡魔化了，沒人信我，我還能說什麼。

馬董，我剛剛說的話，你恐怕也覺得是在開玩笑吧。

不說這些了，馬董，不請我們進去看看？」

馬興盛這才醒悟過來，連忙道：「李總剛剛一番高見，倒是讓我聽的入迷了，抱歉抱歉，怠慢諸位了，都進去坐！」

說罷，馬興盛在前面開始帶路。

而身後，沈國俊低聲道：「李東，剛剛……」

「老沈，這事咱們回頭談，其實我有這個意願很久了。

以前時機不成熟，現在有了華潤的合作在先，我其實是想試著運營一段時間看看，真要實用再推廣。

可現在，我也是沒辦法，有人非要逼我，哎，只能邊走邊看了。」

李東再度嘆氣，馬昀忍不住翻白眼道：「老沈，空中樓閣你也信，自己多考慮一下，有些事可要比想象中難得多。」

李東哼道：「雖千萬人吾往矣！

我李東一口吐沫一口釘，做不做得到，做了才知道！

當然，任何事情都有風險和不確定性，誰真要我保證，我保證不了什麼。

今天我不和你辯，沒意義，我李東喜歡拿事實說話，到時候再看！」

馬昀失笑，這傢伙，說他完全胡扯，那也不至於。

可要說他真心的，那絕對是假話。

說的大義凜然的，其實還是因為最近壓力大了，想改變一下策略。

馬昀敢保證，他之前的策略絕對不是這個！

現在是看到危機了，才想著改變。

……

馬昀在誹謗，沈國俊在沉思。

李東一邊走著，一邊心裡卻是暗自考慮著，說不定真要這麼幹才行。

當初他和陳浪他們說的時候，就說過，可以幹掉一批對手，再扶持一批企業。

銀泰當初是對手行列，畢竟銀泰實力有些強了，不好掌控。

可事到如今，真要合作，那倒也沒什麼。

李東真正想幹掉的還是百聯和其他幾家巨頭，銀泰這些地方性企業留下來，那也影響不大。

而且一旦線上體系真被自己滲透了，其實和拿下他們沒太大區別。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忽悠到幾個人相信。

大家也不是傻子，作為線下渠道商，自己的渠道卻是被別人掌握著，意味著什麼，其實大家都懂。

現在線上渠道雖然影響力還沒那麼大，可也不可小覷，發展速度也不慢。

要是日後反客為主，他們可就完全喪失話語權了。

這種事，不考慮清楚了，大概也忽悠不到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