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簪子閃過寒光,徑直扎向了梁燁的脖頸,只是還沒來得及碰到,就被狠狠攥住了手腕。
梁燁森冷一笑,“蠢而不自知,跟你那個兒子一樣。”
——
議事大殿中燭火搖曳。
一半是戴著鐐銬的朝臣,他們穿著囚服跪在地上,而另一半則是穿著官服的朝臣,卞滄站在玉階之上,垂眸看著滿大殿的同僚,一言不發。
外面驚雷聲陣陣。
“幾時了?”卞滄問。
穿著朱紅官袍的荀陽站出來道:“回大人,子時了。”
“我以為陛下會及時來救人,可惜他還是一如既往地任性。”卞滄歎了口氣,抬了抬手,“諸位大人得罪了,不知要請哪位大人先來呢?”
“卞滄!”跪在地上的楚庚怒聲道:“你如此濫殺朝中官員,就不怕陛下降罪於你嗎!?”
“放肆!”荀陽厲聲喝道:“膽敢對大人口出狂言!”
“荀陽!我隻當自己心胸狹隘,懷才不遇,以為你是心懷天下之人,你當年口口聲聲說要為國為民,為虎作倀!這就是你的志向!?”楚庚高聲質問他。
“叔濯!莫要被一時的權勢迷了眼睛!”劉賓白也抬起了頭來,“你忘了長霖書院的院訓了嗎!你難道忘了百裡大人對你的期許嗎!迷途知返為時未晚!”
話語畢,又有數名年輕的官員出聲,將荀陽指摘得無處可躲。
荀陽面色漲紅,看向卞滄,結果見卞滄絲毫沒有出聲的意思,便果斷的反擊回去,“夠了!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嗎,梁燁他就是個瘋子!大梁在他手中都敗落成了什麽樣子!朝臣說殺就殺,老祖宗的規矩說改就改!還有王滇!他們兩個狼狽為奸同流合汙,搞什麽內閣改製,大肆屠戮世家良臣!你們才是執迷不悟!”
“夠了,不要再吵了。”馮清站出來道:“卞大人,該動手了。”
卞滄垂著眼睛看向跪在地上的重臣,“哪位大人想先走一步?”
楚庚憤怒地站了起來,“君子不懼死,爾等奸佞叛賊活不了多久!”
因為他義憤填膺地站出來,陸陸續續也站起來了許多朝臣,他們被關押了許多天,早已滿腹怨氣,許多都是剛入仕不久的年輕人,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
“這才有讀書人的樣子。”卞滄欣慰一笑,抬起的手剛要落下,最前面忽然響起了一道蒼老的聲音。
“卞大人,何必跟年輕人動火。”晏澤有些艱難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對站在玉階上的卞滄道:“不如就從我開始吧。”
“晏大人?”卞滄有些意外,“當真不再考慮一番?”
“共事了大半輩子,若不是聞宗救我,我早就死在了壽宴上,我也不想欠那老家夥人情。”晏澤笑道:“陛下好不容易有點為人主的模樣,可惜了。”
崔運也戴著鐐銬起身,冷淡道:“我隨晏大人同往。”
跪在地上的朝臣們陸陸續續站起了身,挺直了腰背,“我亦同往!”
他們本就是些油鹽不進的臣子,但凡能被說動的,都已經換好了朝服站在了另一邊,震耳欲聾的聲音在大殿之中回響,讓投誠的眾人心中微微發顫。
“一個瘋子,也值得你們效忠。”卞滄冷笑,“愚鈍不堪,既然你們這麽想死,那就——”
“那就不勞煩卞大人了。”
冰冷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靴子踩在地板上清晰可聞,還帶來了些許潮濕的雨氣。
身著玄色龍袍的青年懶洋洋地坐在了龍椅上,漫不經心睥睨而下,露出了個戲謔又森冷的笑容。
“諸位愛卿,好久不見啊。”
雷重雨沉,兵戈聲起,大殿之內,高呼萬歲。
第180章 出洞
梁燁俯視著地上跪著的百官, 神情倦懨地扯起了嘴角笑,“平身。”
卞滄的身後,是一群早已投誠神色惶惶的叛臣, 梁燁在他們心裡留下的陰影太過可怖, 只是這樣被這個瘋子笑著看都會後脊發冷, 仿佛死亡近在咫尺。
“如今的局勢,就算陛下您現身也已無力回天。”卞滄站在玉階上, 神色冷淡道。
“卞大人留著這個空位, 不就是讓朕來坐的嗎?”梁燁懶懶地支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趁今天朝中百官都在,也正好聽一聽卞大人伸冤。”
“伸冤?”卞滄好像聽見了什麽笑話, 冷靜地看向龍椅上的梁燁, “梁琮因為一句莫須的命好召我一雙兒女入宮,看著他們被活活燒死,還要像畜生一樣啃食他們的血肉,我的夫人被他派去的人活活勒死……我在大殿門前跪下伸冤, 梁琮問我伸得什麽冤。”
大殿之內一片嘩然。
“君要臣死, 臣不得不死, 何來的冤枉。”卞滄淡淡道:“在你們看來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陛下, 我滔天的仇恨早已經隨著梁琮的死煙消雲散, 權勢如此, 無論我再如何不甘心, 妻兒都回不來了。”
“那你現在又在做什麽?”梁燁似乎一點兒都不著急, 仿佛只是早朝上隨意的問話, “學朕砍人解悶玩兒?”
此話一出, 不管是叛變的沒叛變的臣子都忍不住將頭低得更矮了。
雖然陛下救星一般及時出現,但是總覺得興致起來會比卞滄更可怕。
卞滄抬起頭看向他,“梁琮說這都是命,我偏要向世人證明,什麽命什麽不祥之刃不過是生殺予奪者欺凌弱小而找出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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