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梁燁有氣無力地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仿佛帶著無盡的怨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在李步那裡過夜。”
“只是讓他給我開些安神的藥。”王滇拿起旁邊的火折子點起了蠟燭,“怎麽不讓人掌燈?”
“沒力氣喊人。”梁燁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幽幽道:“你去那麽久,朕死在這裡你也不知道。”
王滇見那小榻已經被搬過來緊緊挨著床,揶揄道:“那還有力氣讓人來搬榻?”
梁燁不爽地盯著他,盯了沒一會兒忽然咳嗽起來,王滇趕忙給他喂水順氣,又俯身用額頭貼在他額頭上試了試溫度,“唔,好像降下了。”
“沒有,朕還在發燒。”梁燁篤定道:“沒人看著就燒死了。”
王滇失笑,好聲好氣道:“好,那我今晚不睡,只看著你。”
梁燁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有些擔憂,“你沒事吧?是不是嚇到了?”
“又不是沒見過殺人,你在十載山殺人的時候可比昨日慘烈得多,我害怕過?”王滇脫了外袍靠在榻上,拿過他的手慢條斯理的把玩著,垂著眼睛微微笑道:“就是被你嚇了一跳。”
梁燁被他摸手摸得有些不自在,卻沒將手抽出來,正色道:“朕下次會提前知會你一聲的。”
“下次?”王滇撩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盯著他,好像在笑,又好像沉下了臉。
梁燁眯起了眼睛,“朕之所以沒告知你,自然有其中緣由,不許同朕鬧脾氣。”
“我怎麽會跟你鬧脾氣。”王滇笑著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細細地吻著,漫不經心道:“以我對你的了解,你計劃中本該是由我受那一箭,生死不論,怎麽到頭來又改主意了?”
梁燁沒有反駁他的猜測,隻不屑道:“就你那嬌氣的勁,怕不是要疼哭。”
王滇眸色漸深,緩緩道:“陛下,你這樣做會顯得我這個棋子毫無用處。”
“朕留著你自有別的用處。”梁燁不耐煩地擰眉,王滇的目光看得他十分不舒服,本能地覺得抗拒,但又實在心虛,不好衝王滇發脾氣,語氣生硬道:“睡覺。”
“你能毫不猶豫將我置於死地,偏偏又臨時反悔,梁燁,你是真舍不得——還是想讓我以為你舍不得,對你更死心塌地?”王滇吻了吻他的指尖。
梁燁挑了挑眉,指尖按在了他柔軟的唇上,“你很在意?”
“也不是那麽在意。”王滇輕笑了一聲:“反正結果都一樣。”
梁燁想把手伸進他嘴裡,被他扣住手親了一下,“我困了,喝了藥睡吧。”
梁燁頗有些遺憾地松了爪子,將溫熱的藥一飲而盡,見王滇也喝藥,皺眉道:“你喝的什麽藥?”
“安神的。”王滇湊上去渡了一口給他,陰森森道:“李太醫說我可能有鬱症,說不定會吃人。”
梁燁略有愕然地咽下了他渡來的藥,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鬱症不會吃人。”
“當然不會。”王滇用拇指抹掉他嘴角的藥汁,笑道:“快睡吧。”
說完便下去吹滅了蠟燭。
梁燁本就傷重,外加折騰了一天沒睡,喝過藥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只是傷口疼得厲害,睡也睡不安穩,在紛雜的夢境中隱約察覺到了沉重的呼吸,倏然驚醒,緊接著便對上了一雙冷漠又幽深的眼睛。
蒼藍色的閃電撕裂天際,映照出腰背挺直坐在床邊的人的臉,王滇不自然地歪了歪脖子,冰冷的手摸在了梁燁的臉上,衝他露出了個詭異又可怖的微笑。
饒是梁燁膽大,後背也隱隱覺得發涼,手已經摸到了柳葉刀,謹慎的喊他:“王滇?”
王滇斂起笑容,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幽幽道:“睡不著。”
梁燁隱隱松了口氣,旋即有些惱,“睡不著你看著朕作甚?”
“我睡不著,你卻睡得這麽香。”王滇面色不虞,“我本想捂住你的口鼻將你憋醒,誰知你警覺性這麽高。”
“你竟敢想把朕憋醒?”梁燁不可思議道。
“唔。”王滇垂下眼睛盯著他的嘴唇,聲音裡帶著某種詭異的冷淡和漠然,“別睡了,讓我親一下。”
“……你怕不是失心瘋——唔!”梁燁還沒震驚完,就被他卡住下巴狠狠親了上來,那不管不顧地力道險些讓他吐血,若不是他眼疾手快抵住了王滇的手肘,他剛止住血的傷口怕不是又要崩開。
但胸口上開著個洞接吻終究不是什麽令人享受的事情,他之前也不過逞個嘴強,王滇的吻第一次這般粗暴直接,壓根不讓他換氣,甚至用手卡住了他的脖子越吻越深,梁燁雖然不怕死,但被人活活親死多少有點沒臉,他用了些力氣才將王滇推開,傷口處頓時傳來一陣劇痛。
“你……你是想憋死朕麽!”梁燁疼得有些煩躁,還夾雜了點對王滇忤逆的不悅。
王滇衝他溫柔地笑了笑,“不是你想要我親你的嗎?”
梁燁瞪著他,傷口疼得他臉色發白,他噎了半晌,“大半夜發什麽瘋,趕緊睡覺。”
“我說了,我睡不著。”王滇俯身下來,用鼻尖溫柔的蹭了蹭他的鼻尖,親昵道:“聽話,你也別睡。”
梁燁有些委屈,“你睡不著憑什麽不讓朕睡?”
“我睡不著你憑什麽睡。”王滇仔細地吻著他的眉眼,沒受傷的那隻手沒進了被子裡,慢條斯理地抽出了他的腰帶,“順便還能讓你舒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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