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英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砸懵了,跪在地上呆呆地望著他。
雲福在她身邊小聲說:“還不快謝陛下。”
“奴婢毓英……謝陛下賞識!”毓英激動地叩頭。
“行了,別動不動就跪。”王滇還是不太習慣他們動不動就磕頭,尤其每次看著群老頭子跪自己,總覺得在折壽,恨不得給他們磕回去。
雲福和毓英站起身來,王滇道:“剩下的俸祿和具體要乾的事情雲福會給你說。”
雲福有點猶豫,“陛下,毓英是女官,要不要讓淑媛姑姑——”
“又不是去扛麻袋,你乾的事情她完全乾得了,你教她。”王滇說:“騰出手來你給朕做別的事情。”
沒有遭到頂頭上司的厭棄,雲福頓時又開心起來,“是。”
毓英學東西快,做事情要比雲福利落不少,而且為人剛直,沒兩天就把之前不服氣的宮女太監訓得服服帖帖,王滇覺得用對了人。
“陛下,奴婢近來聽到了一些傳言。”毓英趁著給他整理折子的功夫說。
“什麽傳言?”王滇看著河西郡呈上來的奏折,眉頭還是擰著的。
水災之後突發瘟疫,已經死了近萬人,原本已經打算啟程回大都的百裡承安也被困在了裡面。
“說、說陛下您會移形換影,神出鬼沒。”毓英低聲道:“有個小太監口口聲聲說之前他去寢殿打掃浴池剛見了您,提著水出去路過書房又看見了您。”
王滇拿著奏折的手一緊,嗤笑道:“荒唐,朕又不會法術,怕不是睡昏了頭胡言亂語。”
“奴婢也這麽覺得。”毓英垂著頭說:“奴婢已經讓人堵了他們的嘴,若他們再敢議論此事,就送到慎刑司去。”
“嗯。”王滇起身道:“今晚朕回寢殿休息,你們不必侍奉,回去歇著。”
雲福不太放心道:“奴婢還是給您守夜吧。”
“不用,有充恆守著。”王滇把拿著的奏折往袖子裡一揣,起身就出了書房。
果不其然,充恆就守在寢殿門口,見到他過來,疑惑道:“主子,你什麽時候出去的?”
“…………”王滇沉默了兩秒。
充恆猛地反應過來,警惕地往前走了一步擋在他面前,“你個假貨想幹什麽?”
“我找梁燁。”王滇說:“有事跟他商量。”
“放肆,你敢直呼主子名諱。”充恆要拔劍。
“充恆,讓他進來。”梁燁的聲音隔著門傳了出來。
充恆收劍回鞘,退到了一旁。
王滇攥緊了手裡的折子,重新鞏固了一下心理防線,推門進去。
萬幸,這廝沒有洗澡,也沒再裸奔。
梁燁懶洋洋地靠在榻上翹著二郎腿,手裡玩著隻小藍鳥,見他進來稀奇地挑了挑眉,“怎麽,想朕了?”
王滇不是很想靠近他,特意選了離他遠一些的椅子坐下,“來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唔,你想選秀納妃隨意就行。”梁燁讓那隻小藍鳥在自己手背上蹦躂,戲謔道:“何必委屈自己找個毀容的,也不怕晚上做噩夢。”
王滇皺了皺眉,“毓英精明能乾,是位很優秀的女官,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她?”
梁燁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朕是皇帝,你讓皇帝去尊重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官,瘋了吧你?”
“我跟你說不通。”王滇把手裡的奏折扔給他,“先看看這個。”
梁燁單手接住折子隨意一甩,折紙拉了老長,他撐著頭瞥了一眼,“河西郡雲水決堤,三縣出現疫病,唔。”
王滇問:“你覺得應該怎麽辦?”
梁燁將折子一扔,伸手撓了撓小藍鳥的下巴,“河西郡離大都遠著呢,關朕什麽事。”
王滇忽然替梁國的百姓感到悲哀,“他們好歹是你的百姓,你方才還說自己是皇帝,現在卻又這樣置他們於不顧,難道就不覺得羞愧嗎?”
梁燁忽然側過身來,單手撐著頭衝他笑,“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來教訓朕,嗯?”
王滇聲音裡帶著幾分怒意,“我現在倒覺得有個內朝是好事,若梁國真落進你這種人手裡,怕是早就完蛋了。”
梁燁慢吞吞地打了個哈欠,垂眸捏著小藍鳥的翅膀,“朕今日心情好,不同你一般見識,下次再敢跟朕這樣說話,朕就割了你腦袋給它做窩。”
王滇道:“百裡承安是聞太傅舉薦去賑災的,前朝國庫的錢為此險些掏空,現在河西郡又發了瘟疫,錢糧都不夠,而且河西郡毗鄰南趙,一旦事態控制不住,南趙很可能會趁機動手。”
梁燁耷拉著眼皮連哼都沒哼一聲,王滇有點奇怪,覺得這瘋子今天有點蔫,但還是繼續道:“除了百裡承安開始遭遇了幾回刺殺,內朝現在都沒有動靜,這不正常。”
王滇摩挲著椅子把手,“是崔氏出了什麽問題,還是說我這段時間的異常舉動讓她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梁燁,你有沒有在聽?”王滇抬頭,見他還耷拉著眼皮半睡不醒的樣子,沒好氣地敲了敲桌子。
“你很煩。”梁燁又翻了個身仰面躺在榻上,小藍鳥抖著羽毛在他肚子上蹦來蹦去,他的聲音帶著股沙啞的懶意,“比那些個太傅老頭都囉嗦,你又不是真皇帝,管這麽多作甚?”
“你以為我想管?”王滇看到這種沒骨頭似的懶散模樣就覺得牙疼,要是他手底下的員工這樣,早開了八百遍,“你給我解藥讓我出宮,我保證這輩子都不再出現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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