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哎， 這話就不對了， 以前是個孩子， 現在還能一樣啊？後面買房買車哪一樣不用花錢？更別說結婚以後，兩個人過日子那更得花得多，」陳阿姨幫著季揚媽媽整理毛線， 話說起來一套一套，「誠實他以前也大手大腳，現在算是漸漸懂事了， 交了女朋友麼， 不太一樣了。」

　　這一大串話依舊是為了勾出後面的半句，「誒， 你家揚揚那個男朋友處的怎麼樣了？」

　　季揚媽媽打毛線的動作無奈地停了停，雖然知道陳阿姨是個什麼心態， 但是同理她卻不是那種愛炫耀的性格，想了想還是只委婉說：「房子車子反正家裡也不是給不起的， 揚揚那邊能過得舒坦點就由得他去唄，平時浩浩管他多，再說家裡又不是缺錢用。

　　揚揚和他男朋友關係挺穩定的， 也是三年多了， 沒吵過架沒紅過臉的，要是說結婚也可以，看他們小輩的意思吧。」

　　一提到季浩，陳阿姨就有點歇了。季揚是個從小到大寵壞了的寶貝，季浩那可不一樣， 人家一路吃苦受累把公司成行業翹楚，本事不是她哪個兒子能比的。

　　「嗨，」陳阿姨搖頭，「這雖然是親兄弟，但是以後都是要自己成家立業過日子的，我說你啊，雖然慣著揚揚，但也要一碗水端平了，不然浩浩那邊還算多養了個兒子，這怎麼回事？你兒媳婦兒也該不樂意了。」

　　季揚媽媽給她說得懵，誰不樂意了，哪兒不樂意了。每次人偷偷給季揚發紅包，還是她攔著呢。

　　「我沒管過這些事兒，浩浩和琳琳自己心裡有數。」季揚媽媽扯了扯壓在筐子裡的毛線球。

　　陳阿姨還是沒聽出自己想聽的，心有不甘繼續問：「揚揚他男朋友是做什麼的，家庭條件怎麼樣？雖然說麼咱們現在不是以前了，不講什麼門當戶對的老規矩，可是你說要完全不在意那不可能，還是要奔著好了找。」

　　「也是做生意的，」季揚媽媽說得含糊，一來是她的確對此沒有多少概念，二來也是懶得和陳阿姨多說了，於是乾脆將話題扯開，「我前幾天上樓撞見誠實，小孩兒真有禮貌，見著我就叫，真是個大小伙兒了。」

　　陳阿姨等了這半天，終於等到人誇獎自己兒子，心裡一口氣都頓時順了。

　　她直了直腰板，自豪道：「可不是，小時候皮的那個樣，現在都好了，他爸都誇，以後啊我就指望他能夠結婚好好過日子，咱們也就放心了不是。」

　　A市。

　　季揚將餐盤收拾了，回到辦公室後在格子間裡坐了一會兒，昨天送他回去的男同事湊過來問他：「誒，季揚，今天怎麼遲到這麼多？可惜了最後一天全勤啊。」

　　季揚煩惱得很：「要是讓我在這兒加班怎麼辦啊……」

　　他這種剛進公司的小嘍囉哪裡有什麼拒絕的權力。

　　男同事拍了拍他肩膀：「第一年麼，我也是這麼過來的，你就想著三倍工資呢，好歹把漏掉的全勤補回來了。」

　　男同事說著又低頭看了一眼季揚腳上的新鞋，一眼給驚了：「我去，季揚，你剛拿幾個月工資啊，這就捨得給自己買這種鞋，五位數呢啊？」

　　季揚喪兮兮地看了一眼自己腳上的鞋，兩人的關注點完全不在同一件事情上。

　　「怪不得你這麼難受，你這個花錢的速度是要多賺錢的。」男同事搖搖頭，「雖然我也理解你，不過存點錢在手頭備用還是好的，萬一有個什麼頭疼腦熱也能有地方掏錢。」

　　不能直說的季揚，更喪了。

　　好在過年的假期沒有什麼耽擱，季揚趁著回J市前的最後一個週末，特意去了秦禮和陳蘊那邊。

　　陳蘊是個女強人，生了孩子也是一個性格，現在孩子六個月左右，她已經重新回歸職場，家裡的孩子平時都是保姆照顧。

　　兩人生的是女兒，給取名叫做了秦芩，白白胖胖的正是招人疼的時候。

　　秦禮正好相反，自從女兒出生，他連公司都不太去了，見誰都說自己女兒好。

　　季揚拎了不老少東西過去，有給小孩兒的，有給大人的。他和秦禮一起坐在沙發上一樣一樣攤開來給他看。

　　「這個本來有兩種，一種是電池的，一種是插電的，隨時隨地都能用是挺方便，還是充電的環保，我就買了這種，顏色也素。」季揚語氣獻寶。

　　「昨天芩芩大半夜不睡覺，今天剛前面你來睡著了，要不然讓她下來看看你給她買了多少好東西。」秦禮聽得認真詳細，時不時還問一問，「那這種料子呢？」

　　「這種料子衣服特別軟，」季揚有研究，「雯雯以前都穿這種。」

　　秦禮一想季雯雯的圓潤樣，放心的點了點頭。

　　正就季揚剛和秦禮沒說兩句的功夫，秦路易打了網絡電話來了。

　　「我在爸這兒呢，」季揚現在也叫挺順口，「剛到。」

　　一個兒子是和自己不對眼，可這個兒子自己看著順眼啊。秦禮在邊上將季揚帶來的東西重新摸了一遍，把屬於秦芩的小衣服疊好，耳朵側聽著他麼講點話。

　　秦路易剛從公司回到住所，此刻站在窗前看著屋外滿天繁星，臉色雖然疲憊，可和季揚講點話的語氣卻很輕鬆，並不想讓季揚聽出什麼來。

　　「你們那兒才九點吧，週末都不願意睡懶覺了嗎？」秦路易笑，「還以為你準保要賴床，接起電話就咋呼呢。」

　　一開口說不准又罵他豬頭。

　　「我是那麼不講理的人嗎，」季揚不服氣，「你多久沒在家了，我一接電話還能罵你啊，你別滿嘴跑火車啊。」

　　「那就是想我了？」秦路易問。

　　季揚含含糊糊也不承認也不否認，瞎哼唧了兩聲。

　　秦路易心軟下來，低聲問：「揚揚，視頻好嗎？」

　　季揚在秦禮面前不好罵人，只能挑著和善的語氣反問秦路易：「不視頻，行了，剩下的發微信吧！」

　　他說著將電話給直接掛了，隨手雙手飛快啪啪啪打字。

　　揚揚大寶貝：為什麼不和你視頻你不知道嗎！

　　揚揚大寶貝：【你心裡這點B數都沒有？】

　　兩人分別的比較久，兩天前沒按捺住視頻自擼來著。可是季揚給人伺候慣了，自己怎麼弄都沒勁兒，秦路易不一樣，季揚隨便幾個動作就能將他心火挑起來。

　　結果就是他比季揚還先結束，然後一結束立刻把視頻給掐了，留下一個半天終於有了點感覺，正要興起的季揚：？？？？

　　秦路易：我怕忍不住提前飛回來把你辦了。

　　秦路易：我這邊的工作會結束的比預計早一點，應該能趕回來和你一起過年。【筆芯】

　　秦禮在一旁幸災樂禍地問季揚：「哎，揚揚，受不了他臭脾氣吧？」

　　最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親爹當屬秦禮。

　　季揚全沉浸在秦路易要回來過年的樂呵裡頭了，他說：「路易說他回來過年。」

　　但是真說起來，季揚後面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和秦路易在這兒過年不合適。

　　兩個人還沒結婚呢，現在說什麼過年的事兒啊。一年到頭沒怎麼回家，要是這過年還不回去，他爸媽準得說他沒良心。

　　揚揚大寶貝：不行，咱們還沒結婚呢，一會兒我爸媽得說我，你還是在A市過年吧，陪陪爺爺奶奶和你爸陳阿姨也好啊，等正月裡再過來拜個年也行。

　　這種事情上，秦路易沒有季揚講究多。秦禮那邊其實巴不得季揚留下來過年，將自己親兒子打發的遠遠地。

　　就說這婚得趕快結了，秦路易火急火燎地想。

　　臨近年關，過年的氣氛越發濃重起來。

　　季揚懶得很，要帶回家的東西都提前給寄回去了，自己兩手空空插兜往家走。

　　上樓時遇見對門陳阿姨。

　　「揚揚回來啦？」陳阿姨一見季揚，熱情地拉住他說話，「回來的挺早的啊。」

　　「陳阿姨好，對，單位放假早，反正也沒什麼事兒，我就早點回來了，平時也沒時間。」季揚笑。

　　陳阿姨對季揚略作一番審視，見他模樣和高中時候都沒什麼變化，這麼些年來依舊是那個白嫩白嫩沒吃過苦的樣子，心裡便越發肯定季揚平時過得挺享受。

　　「A市那邊怎麼樣，我聽說污染挺嚴重啊，可要注意身體。」

　　「冬天比較嚴重，平時天氣好的時候空氣質量其實也還行，多半時候在屋裡也能過得去。」季揚和長輩扯閒篇是最拿手的，「哎，陳阿姨，我聽說誠實明年也到A市是嗎？」

　　陳阿姨笑著點點頭說：「是有轉過去的意思，A市雖然空氣不好，可發展有前景啊，誠實現在幹得不錯，領導都賞識。」

　　「到時候他來了我得喊他出去吃飯，」季揚語氣熱情。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了指定樓層，季揚回身和陳阿姨告別：「阿姨，那我先回去了啊。」

　　「哎。」陳阿姨滿心都是舒坦。

　　季揚按開密碼門，季揚媽和季揚爸正在沙發上坐著看電視。

　　季揚兩步跑過去在他們中間坐下：「總算到家了，外面可真是能凍死個人。」

　　季揚媽一見季揚笑容就止不住：「你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我讓你爸爸去接你啊。」

　　「多麻煩啊，我打個車很快的，」季揚搓搓手，將茶几上他爸的茶杯拿起來，灌了一口熱茶後道，「剛才上來的時候見到陳阿姨了，又是一陣說。」

　　「你陳阿姨就是那麼點毛病，其他都是很好的，你看家裡那些新拖鞋，都是她一陣一陣織好了送來的。」

　　季揚媽媽說著又拉季揚起來：「把鞋給換了，再過來給你看看你過年的新衣服合適不合適。」

　　季揚媽媽還當季揚小孩兒，早早給他買好了過年的新衣服。

　　「你買的衣服，揚揚準保要笑你。」季揚爸爸坐在後面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季揚媽媽回頭問。

　　季揚爸爸正襟危坐，滿臉無辜：「什麼什麼？」

　　季揚屋裡床上放著一件神色羽絨服，看一眼就知道有多暖和，可的確只注意了保暖的部分，並沒有顧及到什麼季揚這種愛俏青年最在意的時尚元素。

　　穿起來得活像個粽子成了精。

　　奈何他媽滿眼希冀。

　　「挺好看的，出門穿不怕。」季揚乾巴巴笑。

　　後面又聊起秦路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