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年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一雙眼居然不自覺的往下亂飄。

懊惱。

她到底在看什麼？

什麼時候，她居然變得貪慕男色了？要知道，在這之前，陌生男人對於她來說，就是一個兇猛野獸，能避則避。每次和病人走得很近，她都需要提前做很久的心理準備。

可是……

自從遇上夜晏后，好似，一切都脫了軌。

「舒年，你在看什麼？」就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道興味的聲音乍然響起。她低頭一看，夜晏正半側身，支著腦袋，躺在床上看著她。那眼神，似笑非笑，又似要把她心思看穿一樣。

舒年被看得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口乾舌燥的咳一聲，心虛的不敢和他的視線對上，只道：「在檢查你背上的傷。你趴好，別亂動。」

「真是檢查我的傷，還是想檢查別的？」夜晏坐起身來，微微抬目著她。

舒年耳根子都燒紅了，但是，還虛張聲勢的昂了昂下巴，「你除了傷，還能有什麼讓我檢查的？」

「能讓你檢查的，那就多得去了，就看你敢不敢檢查。」夜晏神情曖昧，語態更曖昧。

舒年招架不住，「我看你傷得還真不輕，我給你去找醫生過來，帶你去做檢查。」

她說完，轉身就要走。夜晏抬手把她拉住。她才一轉身，他雙手已經環住了她的腰，坐在床上看著她，目光灼熱。

垂首，和他這樣的目光對上，舒年心頭悸動得厲害。手卻反倒身後去，扣住他的，「夜晏，你別這樣，這裡是醫院……」

古護士他們已經用那種曖昧的眼神看她和夜晏了。如果這會兒有人撞進來，看到他們倆這樣，她簡直不敢想象會傳成什麼樣子。

「我明天出差。」夜晏在她身後，把她的手扣住。沒有剛剛的調笑，語態正式了些，「可能要去一段時間，所以，過來看看你。」

舒年落在身後的手，頓住，只任他握在他溫熱的掌心裡，沒有動。

她心裡突然有種莫名的，很奇妙的感覺在攀升。以前向沐陽出差的時候，從來都不會和她打招呼，往往一走就是十天大半個月。她永遠都是從保姆口中得知的。那種感覺，不像是夫妻，倒像是兩個不相干的同租人。

可現在，突然有個人，將自己的行程這樣提前告知自己時，她很難理清楚心裡掠過的是什麼樣的感受。像是被人真正放在了心上，被重視著，被在意著，有些異樣的甜。

「你出差就出差，還用得著特意跑來和我說一聲？」回過神來，舒年言不由衷的輕嗔一聲。可是，唇角卻斂著淡淡的笑意。

夜晏感嘆：「是啊，我也奇怪，為什麼要和你說呢？你又不是我的誰。頂多不過是和我接過幾次吻，咬過我的舌頭……」

「夜晏，你怎麼這麼討厭！」舒年氣得不行，把他的話打斷，「你要再說，我出去了！」

夜晏喜歡看她面紅耳赤又抓狂惱恨的樣子，覺得可愛又鮮活。比起之前第一次在4S店外見到她時，要明朗了許多。

「不逗你了，你給我揉揉吧，我真疼。」夜晏重新趴下。舒年看那腰上，青了一大塊。她把葯拿過來，倒手上，有些擔心，「你明天出差要坐飛機嗎？」

「嗯，是在R國的一個項目，得飛10多個小時。」

「那你這腰肯定要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受著。況且，這就一小問題。」

「什麼小問題？身體上的大問題，往往都是平時小問題不注意造成的。你的胃，就是很好的例子。」

夜晏扭過臉來，就看到舒年板著個小臉，正在認真的教訓自己。他平日里被老爸老媽訓的時候，頗多不服氣，可是，今兒聽著舒年訓自己，就覺得倍兒舒坦。好似連腰上的傷都不疼了。

舒年感覺到他的目光，微微抬了一下眼，又將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腰上，「你看什麼？」

「原來……你也會關心我。」

舒年一怔，心裡驚跳了下。

在他腰上輕拍了一下，嘴硬，「誰關心你了？我關心你那也是因為你這傷是因為我才受的。」

「是嗎？」夜晏趴在枕頭上，毫不留情的拆穿她，「可我的胃病，可和你沒半點兒關係。」

「那是醫者父母心，我對每個病人都一樣關心。」

「你現在還不是醫生呢。」

「我天生善良，總可以吧？」

夜晏『嘖』一聲，「以前一起念書的時候，怎麼就沒覺得你善良？要不是你，我也不會一再的被請家長，被罰跑圈，還被罰跪。這些事我可還記得清清楚楚！」

提起過去的事，舒年也忍俊不禁，「那也是你活該，誰讓你當時那麼不聽話的？」

那些記憶，這五年她連碰都不願意碰觸。曾經有多無憂無慮，就襯出現在的生活有多無力。可是，現在聽夜晏提起來，她已經沒有了自怨自艾的悲戚，反倒覺得欣然。連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就不知不覺的改變心境了。

「不聽話你就欺負我了？」

「誰欺負誰啊！」舒年報復的在他傷口上捏了一下，惹得夜晏嚎叫，她道：「當初你莫名其妙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要帶我來S國，你知道你走了之後，我被多少女同學記恨嗎？」

說到這，夜晏一下子就沉默了。

舒年狐疑的看著他。只聽到他突然開口：「對不起，舒年……」

他突然的道歉，沉重又鄭重，讓舒年措手不及。而且，印象里，他真的不是個會道歉的人。夜大少爺脾氣多倔啊，不懂認錯，不會說對不起。所以，此刻，這三個字，她聽在耳里，反倒覺得彆扭。

看了夜晏一眼，舒年輕笑著，搖頭，「這種事，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我早就不計較了。我知道你們，就是貪玩。」

夜晏目光平視前方，「可我當時不是貪玩，我是真心想帶你走。」

舒年扯扯唇，沒再接話了。夜晏扭過臉來，看她一眼，又將臉別回去，意味深長的問：「如果只是因為貪玩而無意犯下的錯，舒年，你都能原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