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千年殺劫，對姜元辰而言沒有太大風險，對九州也僅僅是天數運轉的一部分，唯獨對天庭是一個考驗。實驗天庭這些年成功與否的磨刀石。

姜元辰定下議程，三大帝君不曾反對，所以殺劫計劃順利推動，各大仙門回去之後進行準備。

說的很明白，人道皇朝和仙道劫數結合。到時候仙道下山輔佐人王，哪一方取得最終勝利，哪一方便算脫劫。

「世間無有永恆王朝，莫非我們太虛道宗要放棄大秦？」這件事對太虛道宗影響最大！別看太虛道宗諸仙坐鎮，但他們鋪張太大，五大陸中皆有門人。這時候殺劫一動，太虛道宗不死上一半人，怎麼算是應劫？

天帝至公，即便是太虛道宗這個自己修道的門派也不會有太多優待。

靈虛、荀陽找來如今的掌門通元和一群長老：「你們議一議吧。」

「不能放棄大秦！」姜天琊態度堅決，這位跟姜氏一族排斥緊密聯繫的太上長老，曾經的掌門怎麼會放棄大秦？這可是自己看著壯大的家族。

「大秦不單單是師叔祖的家族，也是師祖的家族。師祖決定放棄大秦嗎？」通元有些猶豫，姜元辰的態度決定一切。

楚朝雲想想說：「剛剛朝會結束，我私下裡找師兄詢問。師兄說，天心最慈，萬事不絕，自有一線生機。」

「也就是說大秦能夠延續下去？我們抱住大秦氣運？」

「可能，但也可能指的是周朝。或者其他大陸的皇朝。」楚朝雲雙手一攤：「師兄的心思誰說的准？」

姜元辰心眼多，從來都是他算計別人，誰能算準他的心思？

通元等人討論不出究竟，只得詢問荀陽和靈虛的意見。

靈虛笑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太虛道宗一向順天應人。這人心如何還要看未來變化。」

目前大秦雖然氣運不消，但誰知道三百年後大秦是什麼狀況？

「若是大秦德行不失，仍得天眷，我等便保全大秦氣運。若是大秦倒行逆施，我等不介意重換一個王朝。」這位睿智的老者看著大秦帝都的方向，咸陽城，龍氣昌隆，貫通紫微，大秦在經曆數百年後仍然保持活力。

「赤霄劍派這次得到長明賜下兩口仙劍。想必這次殺劫以他們為主。」荀陽目光在另一處。「長明拿了他們的赤霄劍，許諾一場大興方不負我兩派數千年交情。至於弈王殿……」

目前弈王殿門人凋零，他們這些盟友門派也不好說什麼。

「我們和赤霄劍派站在一處，中土大陸應該無需擔憂。至於其他大陸，該舍就舍，該聯盟就聯盟。先準備起來。」

太虛道宗內部商議，其他門派也各有反應。

赤霄劍派諸位真人一臉欣喜，藏輝等人圍著紫電青霜二劍。兩口仙劍道氣盎然，雖有殺伐戾氣，但姜元辰出手怎麼會讓仙劍失去本質靈性？

「玄皓道友倒是大方。這千年劫運說送就送。想必他也有意讓祖師您證道。」兩口仙劍上隱現紅光，涉及未來的大運數。

長眉真人道行極高，只可惜前些年和勾陳大帝一起外出時受傷。所以姜元辰賜下仙劍另外一個目的是助長眉真人得道成仙。

藏淵道：「這次雖然以我赤霄劍派為主導，但應劫之人幾何，如何出世還有說頭。」

「紫微大帝演化那顆赤星，單看其元氣總量也堪比一位天仙。若是降臨人間，必然是未來天庭一位天仙砥柱。」

「沒這麼簡單，那顆赤星肯定破碎。五大陸衍生一批氣運之子，到時候我們收取二人繼承兩口仙劍應了殺劫就是。至於其他，且看太虛道宗諸位道友怎麼想。」

數千年的交情。使得兩派默契非常，理所應當共進退。

這時，赤霄劍派外有勾陳使者前來。

「我家陛下有言，長眉真人得道在即，刻意送來兩顆四轉玉靈丹和十枚氤氳紫玉供真人修行。」

四轉玉靈丹，這是長春散人出手煉製的丹藥，仙人服用。氤氳紫玉乃紫微星出產的先天靈玉，只有四御帝君和北斗宮人才有供奉。

「勾陳陛下真是有心了。」長眉常年隨勾陳大帝鎮守瑤山界。彼此仙神成見放下后看到對方不少優點。加上劍道本就偏向殺伐，跟勾陳大帝的秉性相合。

天門道山門，天門道人奉行精英政策，和太上道宗一般幾乎沒多少門人。如今掌教玉門真人在山中潛修，突然太上道宗玉燕娘娘到訪。兩人也開始商議殺劫之事。

「你我兩派這些年讓門人在虛空諸界行走遊歷。涉及殺劫因果鮮少。但殺劫一起，少不得要做過一場。師姐。不如你我二人各自遣派一門人承擔因果，到時候讓他們下山應劫？」

玉燕娘娘點頭：「天門前輩和我家師祖也是這般意思。到時彗星攜怨靈之氣瀰漫人間，必有殺劫之子誕生。你我二人各自收一門人傳下仙法，讓他們在紅塵中了卻因果就是。」

這兩派人數加起來才數十人，讓一二門人下山足以。

青離觀、曉月靈苑、正陽宮等各有計較，李文也感念弈王殿的情分，讓李晴和夏侯昂去弈王殿坐鎮，幫助弈王殿抓住機會在這一場殺劫中大興。

承天宮，慕容婉兒找來姒好：「你去準備一下，三百年後本宮送你轉世人間重興一朝，了卻千光大陸的劫數。」慕容婉兒沒有姜元辰那般胸懷，對自己一手扶持的皇朝很在意。這是她氣運一個來源。

「諸神不可干涉人間過甚，到時候你且好自為之。」姒好是開朝之主，這個皇朝跟她息息相關，比起慕容婉兒更在意這個皇朝的興衰。

「屬神曉得。」

……

人間忙碌對天界而言不過一場大戲，紫微大帝坐在宮中打量人間一年更勝一年的煞氣。宮中不時有磬鐘天音回蕩，悠揚的鐘聲從紫微宮傳遞。唯有紅菱在一旁隨侍，跟姜元辰一起觀察人間煞氣，並且和紫微大帝鼓搗星辰大道的研究。

一日，紅菱忍不住問：「居世不移，這就是陛下追求的仙道？」

「不然呢？天天勾心鬥角？我坐在宮中自得清凈，拿著道書研究星辰法門，參悟世界天道，不是挺好的么？」

「但是人間那些王朝門派各自準備，即便是勾陳大帝等人也有涉及。陛下一點都不擔心？」

帝君放下手中道經，搖頭嘆道：「他們還是年輕啊，等他們多適應幾千年就好了。」

「噗嗤」紅菱笑出聲：「陛下比勾陳大帝和後土大帝更年輕吧？論起來，那後土娘娘比你還大三歲。」

「但是論修為，論經驗，我比他們豐富太多。」俯覽人間，瞧著越見濃郁的煞氣，姜元辰低聲道：「這僅僅是一場千年殺劫而已。」

是啊，一場根本不涉及天仙的劫數，值得他們這麼小心謹慎嗎？

似乎受自家陛下身上淡然處世的態度所影響。紅菱專心陪著姜元辰在宮中修行。

兩百五十年匆匆而過，紅菱得龍皇傳承晉陞天仙二重，而紫微大帝仍然保持天神三重。僅有的些許法力增長都轉給本尊。

「明日準備開劫。」感覺人間煞氣積累差不多，紫微大帝對紅菱吩咐。不過沒等紅菱去準備，林子軒找上門來。

「師弟。」眉頭緊鎖，火氣濃郁的林子軒和一臉淡泊，逍遙自在的姜元辰形成鮮明對比。

「師兄有事？」命紅菱列座上茶，等林子軒說明來意。

「這次殺劫，師弟對我太虛道宗有何安排？」眼見下方各門派準備，林子軒忍不住了。

「沒什麼安排。讓門下自己搏一條生路，正好驗證一下他們的修行。」紫微大帝道：「我決意明日命諸仙神上天，封閉天門，讓這些真人在人間便宜行事，以免牽扯群仙。」

「可太虛道宗培養我們多年，我們總不好旁觀。」

「不袖手旁觀也沒讓你事事親為。」姜元辰曬然道：「師兄，區區一場千年殺劫而已。」

「這場殺劫連仙人都傷不得，有多大？我太虛道宗仙人這麼多。太虛道宗總也沒有滅門之禍。興衰不過輪迴，太虛道宗不可能永遠霸著道門第一的位置。這次殺劫就算過不得被人圍攻，也不過是封山幾年而已，下一場殺劫找回來場子即可。」

神念探出紫微宮，在天界掃視一周。指著太上仙府和天門仙府：「你看太上真君和天門真君，也就是兩百多年前對下面傳訊一次。這些年可在意自家道統？」

「不必要！」帝君雙手一攤：「千年殺劫又不是讓我們這些仙神撩起胳膊下場打鬥，你著哪門子急？」

「……」林子軒連飲數杯茶，隱約也感覺到自身的急迫。語氣有些緩和：「只是心中有不祥預感。」

「殺劫不會出問題，我將仙神拘在天界，不會讓他們下場的。」看到林子軒仍然有些急切，紫微大帝勸說道：「師兄，我等已經是仙人。雖未斷情絕欲，但在時間的流逝下，我們的感觀和凡人終究不同。」

俯視人間，大千紅塵一眾生靈命運在姜元辰眼中閃過。「芸芸眾生追求朝夕之利，但是吾輩觀察天地，仙途以年來計。」

寶光界也經歷兩個不小的劫數，姜元辰也僅僅是吩咐白真妖王看守日月教。不，目前更易為明教，以星辰法、光明法和陰陽法傳承。在明教經歷兩個劫難后，姜元辰也僅僅在一旁觀望，根本沒有插手其中變故。

無他，沒意義。

「師兄你看——」姜元辰撥開雲端一指人間。凡間某一處城池陰暗處，有一群乞丐在行乞。

「師兄可看他們可憐？」

「有點。」

「那麼，你願意幫他們嗎？隨便給他們一個仙緣，或者送他們一場大富貴，再不然給他們一個王國？」

「這怎麼行。萬物有序，強入仙道反而是害了他們。送他們一個王朝，你這位帝王之主首先跟我過不去。即便是給他們些許錢財，也會幹涉人間財運。」林子軒搖頭：「牽扯太大。」

「是啊，我們仙人一舉一動影響過甚。稍有不注意，就會改變成百上千的凡人命運。所以仙人忌諱因果，不種因，自然無果。」

「而神道注重責任，更不會在權職之外干涉人道。」伸手一摸，撥開的白雲恢復原樣：「師兄，你不是一般仙人。一般仙人只需觀測天心，保持自家道統。但是你作為南極大帝，你的責任極重。帝者，心懷天下蒼生。你只看到太虛道宗，可看到道門其他門派？可看到整個九州世界芸芸眾生？」

「仙道還可以選擇，利益、情感、責任，全憑自身度量。但你作為天帝，一念動便是天機運轉，你能夠憑藉私心干預？」

「師兄，你我終究不是那少時在山上學道的青年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