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好襯衫整理了一下領口,靜靜等待啞巴的到來,期待他帶來一位新朋友。
我不停的揣測這個影子,我猜想他的本事和能力,不知道他能否給我帶來驚喜。
我點燃一支香煙靜靜的等待,原本我想出門去迎接,但想想不能這麼做。
按道理來說應該是我過去找啞巴,但他在電話中要求要來找我,這並不是一個無心之舉。
如果我過去接待影子,無形中會顯得低人一等,啞巴已經替我把地位和架勢擺好。
我要出門迎接代表的是熱情,可過度的熱情就喪失了神秘感,這是馭人之道的基礎。
大約一個小時后電話響了,一看是啞巴的號碼我立刻接起電話,估計是到了。
「到了嗎?我在二樓水墨丹青房間等你們。」我用電碼交流,確保消息萬無一失。
「周圍有好多眼線,你應該是被跟蹤了。」啞巴給出這樣一串電碼,我心裡瞬間警惕起來。
「眼線?」我用摩爾斯電碼回應,哪怕電話被監聽但無法破譯摩爾斯電碼。
電碼排列順序是我自創的,沒有翻譯本根本無法破譯,這是相對很安全的交流方式。
「是的。」啞巴用電碼回答的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的遲疑,看來他已經確定了。
按道理來說現在不會有人威脅我,我在這裡沒有任何的仇家,邁克和鯨鯊聯手的消息也不會走露出去。
誰會在我身邊安插眼線?會不會是湊巧碰到了其他的大佬?
「要不然換個地方?」我試探性的用電碼詢問,啞巴應該很清楚我的意思。
「我們進去開個房間,一會再過去找你吧。」
「好!就這麼辦。」我一口答應下來,掛斷電話陷入了沉思。
難道是邁克?他有監視我的理由嗎?除此之外還能有誰?
一時間我想不通有誰會安插眼線,不能排除是偶然和巧合,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這個節點和關口,誰會在意我的行蹤?關注我又有什麼樣的理由?
很快有人過來敲門,我立刻起身過去開門,在開門之前暗暗深吸一口氣。
門外的人是啞巴,他身邊還站著一個青年,看樣子有二十七八歲,眼神空洞好像沒有任何思想。
我從沒有見過這種眼神,頗有種佛老怪的感覺,但佛老怪那是渾濁這是空洞。
空洞的眼神彷彿不曾擁有感情,直勾勾的眼神看起來很特別,有點像是偏執型的人格障礙。
我想這個青年應該就是影子,是啞巴特意帶來給我認識的新朋友,也是一個幫手。
「請進。」我招呼了一句,但影子站在門口沒有動。
啞巴拉了影子一下,他好像聽不到一樣,難道這是個聾子?
進門我招呼他們坐在沙發上,昏暗的燈光讓彼此看不真切,但卻多了一絲神秘感。
我摸出一支香煙丟過去,自顧自的點燃一支香煙,暗中觀察影子的表情。
啞巴用手語比劃了兩下,影子立刻做出了回應,這讓我心裡咯噔一下!
影子朝著我笑了笑,我點點頭算是回應,緊接著用電碼詢問啞巴。
「這怎麼回事?他聽不到?」
「他聽不到,只能看懂手語。」
一瞬間我心裡的大石頭落地,猜想果然沒有錯,可對我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我沒想到啞巴會介紹這樣一個人給我,先不管他有什麼樣的本事,光是交流就夠讓人頭疼的。
「他能看懂摩爾斯電碼嗎?」我平靜的問了句,啞巴立刻搖了搖頭。
「我沒有教給他。」
「有時間可以教給他,真的!」我的語氣很真誠,這是我的本意並不是一句客套。
「你就不好奇影子能給你帶來什麼嗎?」啞巴輕輕彈了彈香煙,他的臉上掛著一絲神秘的笑容。
一看到這個笑容我就知道這個影子肯定有本事,啞巴能這麼介紹肯定是有把握!
「帶來什麼不重要,只要是朋友我就歡迎,與能力無關。」
此話一出啞巴立刻用手語比劃,影子一邊看一邊點頭,神色微微出現了一些變化。
影子對著我深處大拇指,這個手語不需要任何解釋,我知道代表的意思是謝謝。
他的眼神依舊那麼空洞,眼神好像從不聚焦在任何事情上,說白了就是眼睛無神……但我總覺得他在盯著我們的手。
影子在很短時間內就發現了我們彈香煙的動作,手指沒有接觸的細節很難被發現,外人看來我們就像是在靜靜的抽煙。
如此敏銳的洞察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越發感覺這個影子不簡單,但他的眼神始終都讓我琢磨不透。
不知道人在經歷過什麼之後才有這樣的眼神,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經歷會給他這樣的空洞,看起來毫無生機!
「影子,我是熊三明,很高興認識你。」我連說帶比劃的朝他伸出手,可他並沒有任何反應。
啞巴用手語比劃了一下,這是標準的手語,所有懂手語的人都能看懂,毫無隱蔽性可言。
影子點了點頭,彼此象徵性的握了握手,但握手的一瞬間我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是一雙多麼粗糙的手?看他的年齡和樣子,絕對無法和這雙手聯繫到一起。
這雙手讓我想到了飽經滄桑的老農,感覺就像是銼板一樣,不知道他以前經歷過什麼。
「看來影子是個高手。」我笑眯眯的說了句,也許他是個練家子,要不然不會有這麼粗糙的雙手。
「他並不是所謂的高手,是福利院給了他這雙手。」啞巴給出了一個解釋,瞬間我沉默了。
不知道曾經這雙手干過多少活,不知道這雙手浸泡過多少次冷水,不知道歲月在他的成長中留下過什麼,已經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起身用力拍了拍影子的肩膀,他的眼神依舊空洞,但這一刻我找到了一個最合適的答案。
很久之前這雙眼睛也許飽含感情,也許飽含憤怒和不甘,也許還有期待和希望……但現實擊碎了他的一切。
每個人都有一段不同的成長經歷,不同的經歷會鑄造出不同的人生,有些苦難一比較就算不上苦難,有些痛苦一比較就算不上痛苦。
其實對於一部分人來說,能夠有一個家就是一生的願望……
「原本還有一位朋友,他不好意思露面,他要先看看你。」啞巴笑眯眯的看著我,這個電碼讓我好奇起來。
「是誰?也是十三太保的人嗎?」
「不是太保,他是影子的弟弟,他叫瞎子。」啞巴給出這樣一串電碼,可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
「瞎子?」我用手勢電碼詢問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理解錯了,瞎子要來看看我?
「是的,瞎子只是一個代號。」啞巴用電碼解釋了一下,影子的目光落在了我們的手上。
他目光聚焦的一瞬間又消失不見,眼神空洞的看著我們,被他盯著感覺全身都不自在。
「明白了,他們是以前就這樣?還是後來……」我很隱晦的開口詢問,啞巴立刻笑著擺了擺手。
「天生的。」啞巴給出了一個確切的答覆,我心裡反而有些過意不去。
因為啞巴的遭遇讓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以前的時候他是個健全的正常人,每一次提及我都會小心翼翼。
「不知道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蟲,我正準備召集人手的……」我笑著說了句,沒有再用手勢電碼交流。
「原本我還打算召集輝子那些人過來的,沒想到你更早一步。」
「為什麼?」啞巴立刻用手勢詢問,我無奈的笑了笑。
其實如果有其他選擇的話,我也不想召集輝子那些人,因為我知道有些事情已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