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閃過曾經拉著八面鬼叫爸爸的一幕，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還沒等我開口八面鬼一手捂住了我的嘴，到了嘴邊的話也重新咽回肚子里，無形中讓我避免了尷尬。

「行了行了少來這套，今晚別說叫爸爸，就算叫祖宗也沒用！」八面鬼鐵了心的樣子。

雖然我不知道摩爾斯無聲電碼對我有什麼用，可我覺得二叔能費這麼大的周折，肯定對我有好處！

只是我不能再像曾經那樣肆無忌憚，更無法隨隨便便的跪下喊別人爸爸，不知為何我的膝下已經變得沉重。

「別這樣嘛，這小子不也是你的侄子，哦不，乾兒子么！肉爛在鍋里便宜不除外啊！」二叔賊兮兮的搓了搓手，說實話我覺得有些心酸。

二叔永遠都是我二叔，不管在什麼時候為了我都能拉下臉來，哪怕手段不光彩可他全是為了我！

「摩爾斯電碼你也會，你教他不就行了，幹嘛非得找我。」八面鬼重新坐下來，二叔一直都在拉著他的手。

「嘿嘿，偽裝我也會啊！但名師出高徒，老師不一樣學出來的東西能一樣嗎？」

「哎，東子不是我說你，一把年紀還這麼拼，真是一點都沒變。」八面鬼一句話刺痛我的心，胸口感覺酸溜溜的。

「哈哈，老子為了侄子啥都能幹，當牛做馬都無所謂啦！不丟人！」二叔說的很輕鬆，可我眼圈微微有些發酸。

這才是我那個不著調的二叔，也是最為我著想的二叔，他對我真的是沒話說！

「說白了你就是不願意讓這小子欠你什麼，可他欠你的還少嗎？」八面鬼一句話讓二叔瞪大了眼睛，我心裡也咯噔一下！

「你說個屁啊！老子說了名師出高徒，別讓我跟你翻臉啊！」

二叔瞪圓了眼珠子，八面鬼也瞪著眼，可在這方面他明顯不是二叔的對手，很快就敗下陣來。

可八面鬼的這句話重重敲了我的心！就在這時燒烤送過來，老闆小心翼翼的放下轉頭跑了，估計生怕打起來惹上麻煩。

「二叔，鬼叔，燒烤來了趕緊喝酒吧。」我不聲不響打了個圓場，他倆人就像有默契一樣開始吃串。

一連三杯啤酒下肚二叔又開始吹噓起來，不過吹噓的都是八面鬼當年如何如何勇猛。

八面鬼沒說話，他知道今天晚上這高帽子他是戴定了！

只是我的心裡久久不能平靜，剛才八面鬼的話深深刺進我的心裡，的確我欠二叔很多很多，卻沒想到他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對我。

甚至都不願讓我覺得欠他什麼，其實我何嘗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二叔是怕我誤會了他。

畢竟我們是親叔侄的關係，不管二叔教給我什麼，總會帶著一種感激的感覺在裡邊。

雖然二叔能把人性和人心看的那麼透徹，可他始終都無法免俗，始終都無法對我像對別人那樣，我始終都是他的弱點。

「傻小子別愣著，敬你二叔一杯，這輩子算你有福氣！」八面鬼說了一句，我立刻端起酒杯敬酒。

不知不覺眼圈發酸的厲害，所有話堵在胸口裡說不出來，這一刻什麼電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叔對我的一片情義！

「二叔，等你老了我伺候你啊！」

「搞什麼搞，趕緊坐下擼串！」二叔擺擺手目光躲躲閃閃的，我一口抽乾杯中酒。

冰涼的啤酒入喉帶來一片冰涼，可我的心是熱的，無比炙熱！

想起曾經我轉學的那天，被人打成豬頭一樣還不敢還手，二叔請我吃了一頓燒烤還多加兩個雞腿。

是從那一天我打到了小黃毛，是從那一天我才真正開始成為一個男人，所有回憶都在眼前閃過……

「你說話可得算數啊，這小子就教給你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嘛！」二叔又開始嬉皮笑臉，八面鬼無奈的點點頭。

其實八面鬼的話很有道理，他們都是同一個老千團，彼此之間的交流肯定都沒問題！

八面鬼能會的二叔肯定也會，只是我以前從沒想過，二叔是不想讓我覺得虧欠他太多。

哪怕有一天二叔身陷險境的時候，他也不希望感情左右了我的判斷，哪怕有一天他需要我幫助的時候，他也不想讓利用這兩個字出現在我們之間。

以前他說我們活在人情江湖中，所有的一切都靠人情來維持關係，彼此之間都有一份人情在。

時間緩緩流逝，在燒烤和啤酒中氣氛恢復了正常，八面鬼還不忘了數落二叔，總是明著暗著坑他。

不過二叔絲毫不在乎，還說就我這麼一個侄子，不為了他還能為了誰啊？

雖然聽起來像是場面上的客套話，可我心裡還是熱乎乎的。

「三明，你要虛心好好學啊，別給老子丟人啊！」二叔醉眼朦朧的說著，可他才喝了不到一箱啤酒。

「放心吧二叔！只要別人能學會我就能學會！」

「那別愣著，趕緊開始學吧！等你回去也能教教你的人。」二叔話鋒一轉，我都沒想到轉變竟然這麼快！

雖然我不知道無聲摩爾斯電碼有多大作用，可也沒想到在燒烤攤就能學啊！

「你趕緊教教他，我出去撒個尿。」二叔站起身就走，很明顯是要迴避的樣子。

八面鬼嘆了口氣，拍著我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你小子和別人不一樣，熊九東為了你可真是不惜血本，跑到山東來搞莫老三的狗庄！」

「啊？我怎麼聽不明白了呢？這事和我有啥關係啊？」我不明所以的問了句，但八面鬼沒有接話。

「摩爾斯電碼也叫摩斯電碼，道理你知道也沒什麼用，就是傳遞消息的一種方法，比手勢更靈活更方便。」

「噢？手勢不也挺好的嗎？」我想起和二叔之間獨一無二的手勢，一般人根本都看不懂。

「不一樣，在賭局上手勢不如電碼方便，出現次數太多也會讓人懷疑……在高手面前兩次同樣的手勢立刻會被戳破，所以根本沒辦法臨場交流。」

八面鬼談了談手裡的香煙，停頓一下又彈了彈香煙，每次三下間隔時間有所不同，讓我記住這兩次不同的手指頻率。

「第一次是A，第二次是K，現在看我這個是什麼？」八面鬼輕輕彎曲手指，看起來只是在彈香煙。

「是K？」

「沒錯，這就是頻率的區別，再看這個是Q。」八面鬼又彈了一下手指，其中頻率的變化很簡單，如果以此類推……

「再看我這個，你猜是多少。」八面鬼手指輕輕彈香煙幾下，我按照頻率數了數應該是10，因為他跳過了J的頻率。

「是10嗎？」

「沒錯，這就是最簡單的無聲電碼，可以讓人知道你想要的牌或者手裡的牌。」

「原來是這樣，可是這個和臨場做小動作有什麼區別嗎？」我感覺這個就像是在明著打手勢，早晚讓人發現了啊！

「當然有區別，所有動作都是依靠一根手指，也就是你彈煙灰的時候，包括點數花色都用這一根手指。」

「啊？花色點數都有這一根手指？還要區分不同花色不同點數？」我著實吃了一驚，瞬間感覺要麻煩多了！

「其實手勢你可以隨意組合，也可以替換掉其中的停頓為點，打亂所有自己安排，在點數之前加入一個停頓用來區分花色。」

八面鬼的手吧嗒吧嗒彈了香煙，可我卻看出四種手法的不同，最重要的是，他教會了我這套神奇的辦法！

「噢！我明白了，不會就這麼簡單吧？」我不敢相信的問了一句，就這麼簡單二叔能費這麼大的功夫？

「這只是最簡單的點數好而花色，當然剛才的波段是我給你設計的AK，你可以自己定義任何點數和波段，甚至不需要用兩根手指敲擊。」

八面鬼說的很輕鬆，我聽的也很輕鬆，感覺這個並沒有什麼困難的地方，可偏偏這才是最讓人覺得恐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