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已經凌晨兩點多,冰冷的空氣彷彿要把一切冰凍,懷著無比複雜的心情入睡。
躺在床上我輾轉反側,一直都在考慮蘇玉戎說的那些話,其實我知道他的意思,如果這次不是為了十六的話他不會跟著我去做局。
從一開始他就是個有原則有底線的人,他也並不適合這老千世界的生活,很多地方我能感覺的出來。
尤其是在他說起阿晉的時候,好像就在說他自己的命運一樣,他身上有一股和阿晉很相似的品質,那就是不會被利益所收買。
可同樣淡泊名利的人不會以利相聚,也許他只是無心一番話,也許是讓我提前有個準備……
第二天中午我拉著蘇玉戎離開酒店,解決了跟蹤事件之後胖子和狐媚子那邊我也放心。
我知道像輝子那樣的爺們是不會恩將仇報的,這是北方人的豪爽和義氣,我想去學校看看十六。
來到學校附近我讓蘇玉戎把車放起來,一人買了一份雞腿盒飯拎在手裡,戴上口罩趁著中午學校休息的時間混進去,整個學校里到處都是人。
天冷都穿的厚實,里三層外三層的打扮保安根本分不出誰是誰,進入學校直奔高一六班的教室。
「你要不要去看看小十五?我一直沒問過你倆現在還談著么?」我好奇的問了一句。
「不用,對她而言保持距離才是最好的。」蘇玉戎的回答勾起了我心裡的回憶,因為我也有過相同的感受。
「那就一起去看看十六吧,看完咱們就走。」我加快腳步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她,心裡還有些複雜。
來到教室後門從後邊窗戶看了一眼,教室里空空蕩蕩沒幾個人,但是十六坐在課桌前手裡捧著一本書。
不知道她是在看書還是在出神,整個人都沒有任何動作,說實話我挺擔心她在學校里的安全,如果有人想對她不利……
「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幹什麼?」突然有人問了一句,猝不及防我嚇了一跳,回過頭才看到是一個滿臉囂張的學生。
「來送飯的。」我舉了舉手中的盒飯示意,這個雞腿盒飯就是我最好的偽裝,現在更是派上用場。
「給誰送飯的?你們哪個班的?竟然不認識我?」這學生滿臉驚訝的樣子,轉手從身上摸出一支香煙丟進嘴裡,咬著煙屁股故作兇狠的看著我。
我一看他這個裝比樣子就頭大,蘇玉戎直接就要把盒飯遞給我,我知道他是要動手。
我是真恨不能讓蘇玉戎上去揍他一頓,可是想想在學校里還是算了,我沒有接過蘇玉戎手裡的盒飯示意他冷靜一些。
「我不是這個學校的當然不認識你,我們送完飯就走。」我客氣了一句,心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身上有錢了嗎?我先使你點錢……」可我沒想到這傢伙裝比上癮了,上來就要摸我的口袋!
沒等我說話蘇玉戎上去就是一腳,直接把這傢伙踢飛出去,這一次我心說踢的漂亮!這小子豬鼻子插蔥,還真把自己當大象了?
「快滾!」蘇玉戎冷冷的罵了一句,地上的小子爬起來就跑,還放狠話讓我們等著。
一時間我和蘇玉戎忍不住笑了,這才是真正的校園味,遇到這種學渣才正宗!
「你們怎麼來了?」
回過頭十六已經走出教室,旁邊還有幾個看熱鬧的學生,一個個眼神里都帶著驚恐和好奇,我彷彿看到了曾經的我自己。
十六還是標誌性的背帶褲,一件淺色羽絨服,頭髮藏在羽絨服裡邊,看起來和曾經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沒事,路過這邊順路過來看看你。」我把雞腿盒飯塞到她手裡,接觸手指的一瞬間感覺到一股冰涼。
十六拿著盒飯一時間愣住了,我撓撓頭把蘇玉戎手裡的也給她,希望她能多吃一點。
「還沒吃飯吧?外邊天氣冷就別出去買了,快點吃飯吧。」我讓她快點回教室去,走廊里涼颼颼的很冷。
可是她低著頭沒有挪動腳步,蘇玉戎上去把幾個看熱鬧的學生趕進教室,轉身去旁邊等著我……其實我只是想來看看她而已。
「外邊冷,快點進去趁熱吃吧,雞腿盒飯湊合著吧。」我催促了一句,可她低著頭還是沒有回答。
緊接著我看到兩滴眼淚落下來,一瞬間我直接就慌了!
「怎,怎麼了?你別哭啊,這是怎麼了?」我結結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不知道剛才那裡說錯了話。
她的眼淚來的那麼突然,滴落在地上讓我有些手足無措,我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謝謝。」她小聲嘀咕了一句,這完全不是我所認識的十六,更不是我印象當中自信堅強的陳嘉欣!
「哎呀謝什麼,好端端嚇了我一跳……千萬別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我想幫她擦掉眼淚,可是手在半空中又停下了……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這麼做,就連關心都要小心翼翼,因為我害怕傷到她心裡的痛處。
「熊三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靦腆?就連幫女孩子擦眼淚都不敢了嗎?」她抬起頭好氣又好笑的看著我,我傻呵呵幫她擦掉眼淚。
這一刻我心裡沒有任何雜念,她的眼睛和十七一樣明亮,只不過她的眼中多了一些這個年齡本不該有的滄桑感。
「不能再哭了,再哭就真不好看了……反正我也沒事,以後中午我來給你送東西吃,外邊天冷你在教室里等著我就行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就這麼說定了!晚上放學我在學校門口等你,我先走了哈!」
不等她說完我叫上蘇玉戎一起離開,手心裡還有剛才擦拭的眼淚,冰冰涼涼彷彿能滲透進入骨子裡。
離開學校我的心裡很沉重,我不知道這半年時間內發生了什麼,但我感覺十六十七她們的感情已經發生了變化。
從上次一起吃飯的時候就能感覺出來生疏感,但我當時也沒有多想,現在十六這麼孤單甚至都沒人一起來叫她吃飯,哪怕是一起做個伴的人都沒有……
不管是十六刻意疏遠曾經的朋友也好,還是她們之間鬧了矛盾也好,對我來說都一樣,都無法改變一個人孤單的事實……
我想問問蘇玉戎怎麼個情況,可是話到嘴邊我還是把話咽了下去……因為我知道有些事情要順其自然,我不可能改變別人,我能改變的就只有我自己。
從我很小的時候經常找二叔告狀,但他說小夥伴不和我一起玩他也無法改變,每個人能夠改變的就只有自己,要麼堅持自我獨來獨往,要麼改變自己融入更多人中……
我從小就改變了自己融入到其他人中,可是二叔沒有,他一直都是獨來獨往,就像現在的十六一樣,她不會輕易的改變自己。
離開學校之後蘇玉戎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摸出一支香煙點燃,回頭看著這座學校心裡有些感慨。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真看不慣你憋著的樣子,是不是想問我晚上為什麼來接她?」我笑眯眯的看著她,不知為何感覺今天的香煙嗆喉嚨。
「不,其實我想問你,你是如何放下十七的……」
蘇玉戎一句話讓我心裡咯噔一下,我直勾勾的看著他,他的眼神很平靜,但我能聽出他這句話里潛在的意思!
「你是覺得我薄情是嗎?還是覺得我朝三暮四不定性?」我輕鬆的看著他,他搖了搖頭說:「沒有,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今天你碰到十七會怎麼樣。」
「哎……其實說起來我也挺捨不得,那麼直爽率真的女孩子,可註定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像你和小十五一樣。」
我輕鬆說了一句,可是心裡卻一點都不輕鬆,我想可能這就是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