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二叔瘋狂的神色,我手有些哆嗦,手裡的鎚子變得彷彿有千斤重。
不是我不想報仇,也不是忘了九死一生的活埋,只是我看阿元已經躺在地上沒了動靜,還真的有些下不去手。
磨蹭了一下也沒敢動手,二叔上來狠狠踢我的屁股,扯著嗓子罵:「如果今天換你躺那裡,別人會不會放過你?別人活埋你的時候有過憐憫之心嗎?」
一句話立刻讓我驚醒,我被活埋的時候沒有人對我懷有憐憫,他們只談論把我賣了做成人棍泡在糖水裡,還要把我打斷手腳拔了舌頭丟到路邊乞討!
雖然我沒有被賣掉,可曾經有多少孩子被他們賣掉?有多少人被他們綁上石頭沉在水底?他們何時有過憐憫之心?
「上帝才有憐憫之心,你不配有憐憫之心,如果今天你跨不過心裡這道坎,一切就都白費了。」二叔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明白他的意思。
二叔費盡周折只是為了能讓我跨過心裡的坎,親手打碎經歷過的噩夢,只有親身經歷打碎夢魘!
我拿著鎚子深吸一口氣,用力朝著阿元的身上打下去,可是還沒砸上手就軟了,從小到大我都沒有這麼打過別人。
阿元嚎叫了一聲死死盯著我,我被他的瘋狂眼神嚇了一跳,他現在就像是個擇人而噬的野獸。
我的心裡有說不出的恐懼,哪怕二叔在身邊我還是覺得害怕,阿元的眼神真的太瘋狂了!
「很好,調整你的呼吸,堅定自己內心的信念,再給他來一次!」雨哥在旁邊給我打氣,我又抬起鎚子砸了一下,可還是手軟。
「小子你想想,如果你是在做正確的事為什麼不敢用力?如果你認為這是錯誤的事,為何你還要拿起手裡的鎚子?」雨哥一句話讓我懵了。
如果做的是正確的事,為什麼我下不去手?二叔讓我拿起鎚子就不會是錯誤的事!
「堅定自己的信念,認為做的正確就繼續做下去,認為不正確現在就可以丟掉鎚子。」雨哥不停的鼓勵著我,我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丟掉手裡的鎚子!
「傻叉子,給我上去干他!回去請你喝最烈的酒,日最野的狗!」二叔一聲令下,我提起所有的勇氣。
「啊!啊啊啊啊!卧槽你大爺!」我使出力氣低吼,手中鎚子瘋了一樣打過去,剛開始不敢用力氣,可腦子裡回想到被活埋的時候越打越有力。
曾經纏繞在心裡的噩夢全部被我打碎,現在我才是主宰一切的存在,命運就在我自己的手裡掌握著,面對蒼茫天空我堅定了信念!
阿元的慘叫聲回蕩在空曠的水庫,每一次我都使出了全力打的他哭天喊地,他眼神中的兇狠慢慢變成了恐懼,再到求饒一樣的畏懼,我心裡有說不出的暢爽!
我感覺到了一種征服的快感,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感覺自己跨過了一個山峰,達到一個全新的高度!
阿元就像被弄個半死的獵物,二叔和雨哥在旁邊引到著我,就像猛獸在教導幼崽如何征服獵物!
我不停的揮舞手裡的鎚子,享受這一刻征服的快感,直到二叔讓我停下。
「差不多行了,真打死就不好了,做人做事都要有個度。」二叔叮囑了一句,我立刻點頭表示知道了。
「小子你記住,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人是你無法征服的,如果有就用鎚子,鎚子不行就斧子!」雨哥沖著我說了一句。
「噢噢,我記住了!」我趕緊答應下來,心裡有些彆扭。
「哎哎阿雨你這話說的不對,別他么教壞了我侄子啊!傻叉子你別聽他胡咧咧,過來我告訴你。」二叔沖著我招手,我丟掉鎚子湊過去。
二叔攬著我肩膀壓低聲音說:「你應該記住,在這個世界上動腦子才是最重要的,不需要懼怕誰,避其鋒芒尋找弱點才是上策,給你把鎚子你敢和阿雨動手嗎?」
「不敢。」我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心說就算給我飛機大炮我也不敢和雨哥這樣的修羅動手,那還不如殺了我。
「所以說動腦子才是最重要的,你搞不定的事可以找其他人搞定,沒必要自己天下無敵,只要懷揣勇敢的心就行了。」
二叔一番話說的在情在理,相比雨哥的話也更適合我,也只有二叔才真正的懂我,他了解我的一切。
「二叔你對我真好,等你老了我給你養老送終啊!」我賊兮兮的說了句,這是我的心裡話,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能夠表達我心裡的感激。
「不用,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做老千這一行的沒人能有好下場。」二叔神情變得無比落寞,我一下就急了。
「既然有危險就退出江湖啊,掙夠了錢回老家過日子不挺好的嗎?幹嘛非得等著倒霉的那一天啊!」
「人就是江湖,怎麼退出江湖?何況我也不放心你,等你長大了二叔再金盆洗手,娶個老婆回家種地,哈哈!」
二叔笑了,可他的笑容是那麼複雜,帶著一股說不清的落寞……
「阿雨,去給那些人鬆鬆筋骨,以後免得再出來禍害人,手腳啰嗦一點。」二叔揮了揮手,我心裡咯噔一下,該不會是要殺人吧?
沒等說話雨哥轉身進了屋子,轉眼屋裡傳來殺豬一樣的慘叫聲,我想過去看看但二叔不讓。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雨哥走出屋子,活動了一下脖子臉色無比平靜,可屋裡殺豬一樣的慘叫不絕於耳,但唯獨沒有叫罵……
我原本以為雨哥是要幹掉這些人,可是看起來只是修理了一頓,真好奇是怎麼修理的,耐不住好奇心湊過去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一屋子混子胳膊都折了……
「走吧。」二叔招呼了一句,我們四個上船準備離開,可是上船半天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會划船。
「別看我,這話事老子從小就沒幹過,划翻了別賴我。」二叔若無其事的說了一句,完全一副誰愛弄誰弄的樣子。
「我也不會。」雨哥笑了笑,摸出一根香煙點燃。
現在只剩下我和黑蛇,我搓了搓手看著她,可她翻了翻白眼我心裡明白了……
拿起船槳精神抖擻,使勁在水裡划拉,我划著船乘風破浪!
很快就在水庫里開始兜圈子,一會讓我往左一會往右,搞著搞著原地轉圈,一幫人在水庫上樂呵的不行。
最後二叔實在看不下去,他親自划船才離開了水庫,可一上岸就有一幫人在等著。
仔細一看是初哥和風哥,再看看大壩旁邊有人開著破麵包和破獵豹下來了,開到水邊鬆開手剎,車就滑進水庫里。
「行了東哥,一切都收拾妥了,這幫比養的還囚禁了一個小女孩。」風哥遠遠一指,在遠處蹲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姑娘,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
「哪來的送哪去不就行了,費什麼話啊?」二叔嗤之以鼻的說了句,可旁邊黑蛇立刻跑了過去。
「那小女孩不會說話,好像是個啞巴……」
一時間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尤其是黑蛇已經跑了過去,我心裡也很好奇。
「走,過去看看,該不會又撿一條小黑蛇吧?」二叔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所有人渾身一個激靈。
就連雨哥都渾身一哆嗦,我真不知道他這麼厲害的人還會害怕什麼,難道他也是在忌憚黑蛇?
跟著二叔朝那邊走過去,天色已經黑暗下來,黑蛇已經在不停的說著什麼,小女孩蹲在地上也不說話,看樣子儼然是被嚇壞了。
遠遠我看不清楚她的臉,但是能感覺到她很害怕,心裡突然特別不是滋味,心裡對這水庫的惡魔無比痛恨,剛才事情絕對是做對了!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鐵定還要用鎚子敲他們!誰讓他們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