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來的時候這個黃爺就已經來到這裡,這麼半天才上來,難道是故意磨蹭的?
剛才二叔說貴客晚到,一般越晚到的人身份地位越高,看樣子他肯定是故意的,就算提前來了也不進來,這樣顯得比較尊貴一點,我心說真是夠虛偽的!
「黃爺,身子骨還是這麼硬朗!」
「好久不見啊黃爺,快快請坐。」
黃爺一進門所有人站起來迎接打招呼,二叔也不例外,但他並沒有要讓位的意思,黃爺徑直走到了他的身邊。
原本我以為二叔會讓出位置,可二叔客套了幾句就坐下,只給黃爺留下他下邊的位置,整個包間里的氣氛顯得很尷尬,不過黃爺沒說什麼,笑眯眯的坐下。
所有人都在盯著二叔看,我能感覺到所有人眼神中的敵意,也能感覺到他們眼神中的異樣,黃爺在笑,可我覺得他笑的讓人毛骨悚然!
黃爺掃了我一眼沒說話,不過肯定是認出我來,他的目光很銳利,年紀和六爺差不多,說實話我都替二叔緊張,不明白他怎麼不讓位置呢?
二叔慢悠悠的拿出一支香煙,恭恭敬敬的給黃爺遞過去,還親自給他點火,笑著說:「有些日子沒去看黃爺,過幾天一定親自登門賠罪。」
一句話讓黃爺笑了,也算是有了一個台階下,看起來二叔給足了他面子,可就是不讓位置,難道這其中有什麼說法?
我怎麼也覺得二叔不像是不看眼色的人,他的眼睛比誰都毒,場面上行做事拿捏分寸更是一絕,可我就是搞不明白他要幹什麼。
人到齊開始上菜,看著滿桌子的海鮮,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是在座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跟過來的人都站在後邊沒動,一個個都做足了派頭。
我也不能給二叔丟人,使勁挺直了腰桿,盡量不去看桌子上的海鮮,尤其是那條一米多長的長江豚,早知道我先吃點東西再過來,也省的現在肚子咕嚕咕嚕的……
六爺招呼了幾句開始吃飯,但所有人只是象徵性的動了一下,我知道他們是要準備談事,心裡不免跟著緊張起來。
六爺清清嗓子,一字一句的說:「想必大家都聽說大軍出事,年紀輕輕就成了癱子,今天請各位過來,想讓大家都表個態。」
這話和剛才劉胖子的話很相似,但要高明了不少,沒有明著問卻暗中提點這個事,看來今天這頓飯不是那麼好吃的!
二叔抱著肩膀抽著煙,我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他,可他就像沒事人一樣感覺很放鬆,可是我頭上不停往外冒汗,總覺得現在很危險。
王瘸子先表態說:「大軍一直是好兄弟,出了車禍讓人覺得可惜,我讓人拿五萬給他送過去,也算一點心意。」
「我隨大流,和王老闆一樣。」劉胖子無所謂的說了句,目光落在二叔身上,好像所有人都在等著他表態,可他就是不說話。
我站在後邊都替二叔著急,這個時候他擺什麼譜啊?以前從沒見過他這麼臭屁的樣子,可總覺得二叔像是故意的,可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過了半天二叔始終都沒表態,六爺慢悠悠的說:「東子,你也表個態吧,不管以前關係好壞,畢竟都是一起混過的兄弟,在場面上得過得去。」
二叔這才熄滅手中的煙頭,慢吞吞的說:「讓各位老闆見笑,我底子薄,隨禮兩千算是一點心意吧。」
此話一出所有人大吃一驚,就連我也吃了一驚,旁邊黃爺的臉色變得很差,拳頭都攥出青筋!
不知道黃爺哪裡來的這麼大火氣,但感覺他和大軍的關係肯定不一般,二叔這話明著就是在敷衍啊,他壓根就不想給大軍送錢,甚至都不偽裝一下!
這一刻包間里安靜的如同墳場一樣,我大氣也不敢喘,不知道二叔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更不知道今天這個飯局是不是專門針對他的鴻門宴!
「東子,兩千少了點吧?都是要面子的人,不好拿出手吧?」劉胖子皮笑肉不笑的說了句,旁邊王瘸子笑著打圓場說:「誰都有手裡不寬裕的時候,只要用錢就說一聲,我先拿上。」
王瘸子的話給了二叔一個台階下,我著實鬆了口氣,可二叔壓根就不領情,擺擺手說:「不用,心意還分多和少嗎?我能給一份就算不錯了!」
這話讓所有人都一臉黑線,我也看出來,今天二叔擺明是來砸場子的,雖然不知道大軍怎麼就成了殘廢,可他也不能這麼狂啊!
不對!二叔說過狂妄的人都要有資本,否則就是找死,而他怎麼也不是找死的那種人,他的心眼比誰都多!
「看來東子和大軍有點誤會啊,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誤會?」黃爺慢悠悠的問了句,看似漫不經心卻暗藏殺機,我都替二叔捏一把冷汗。
到現在我算徹底看明白,今天這個飯局分明就是因為大軍出事來針對二叔的,他們所有人都認為是二叔乾的!
二叔沒說話,旁邊王瘸子站起來說:「誤會談不上,倒是因為大軍抓過東子的侄子,他們鬧過一些矛盾,AOB的人也出面了。」
王瘸子的眼睛一直在看著我,所有人都在看著我,我暗暗咽了咽口水,心想可能真是二叔幹了大軍,可沒想到直接把他給弄成癱子……
「對啊,現在外辦鬧的厲害,大軍的人都要找東子報仇呢,背地裡下黑手,這事可不是小事啊!」劉胖子拉著長音說了句,端起杯子喝了口酒。
黃爺一直在盯著二叔看,臉色已經開始發黑,完全沒了剛才客氣的樣子,現在就連假客氣就不裝了,我的心也選在半空中……
「哈哈,真是笑話,外邊人怎麼樣我不管,誰想來找麻煩我都奉陪,但話我也放這裡,大軍這個王八蛋抓我侄子的事還沒找他算賬,提前出了事算他命大,否則這事老子跟他沒完!」
二叔如此霸氣的一番話讓所有人震驚,我真不知道二叔今天是不是吃了火藥,針鋒相對完全沒有任何避嫌的意思,反而開始拿我說事。
「而且不管是誰動我侄子一下,老子都跟他沒完!」二叔罵了一句,若無旁人的吃了口菜,所有人面面相覷都沒在說話,我心裡熱乎乎的。
整個包房裡的氣氛緊張的快要滴出水來,我甚至能感覺到空氣中瀰漫的火藥味,就算二叔今天來砸場子,可也不能就帶我一個人過來啊!
眼看場面就要失控,六爺轉過身看著我,慢悠悠的問:「大軍因為什麼抓了你?AOB的人又是怎麼回事?」
我咽了咽口水沒說話,我知道現在不是我說話的時候,更沒有我說話的份,二叔常說禍從口出病從口入,不管在什麼時候少說話都是沒錯的。
「六爺問你話呢,不用緊張,你說說怎麼回事。」王瘸子語氣緩和,很明顯他就是在打圓場,不明白今天他為什麼處處都護著我和二叔,但我還是不敢說話。
突然二叔轉過身來,踢了我一腳說:「你個傻叉子愣著幹啥?過去坐下把事情說清楚,六爺和王老闆說的話就等於我說的話!」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二叔笑眯眯的轉過身對著所有人說:「真是不好意思,各位別見怪啊,我這侄子沒上過場合不懂規矩,腦子不靈透。」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差點翻白眼,他今天這個表現才真的是反常,不過我聽出話里的不對勁,二叔分明是有意為之,他是故意這樣的!
不明白二叔為什麼今天要如此反常,我就像個悶葫蘆一樣完全蒙在鼓裡,提前什麼都不知道,就稀里糊塗來到這裡。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我走到空位置坐下,我看了一眼桌子中間那條一米多長的清蒸魚,頭上卻不停的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