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心禾甩手便扔開了她的衣領子,站起身來,再也不多看她一眼,轉身離去。
丁氏癱在地上,渾身疼痛便算了,也沒有半點力氣,只剩下滿心的恐懼和心慌。
那幾個村民們都驚呆了似的愣在那裡,儼然是被季心禾的氣勢嚇傻了。
「心禾······」季東欲言又止,他嘴笨,此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季心禾卻直接道:「我去新房看看。」
「那還是我去吧,不然旁人瞧見你隻身一人去那邊,怕是又有閑言碎語······」季東雖說不願意相信穆楚當真是那等背信棄義逃婚的人,但是卻也知道今日之事將會給自己妹妹帶來的惡名。
他沒什麼本事,起碼要讓她少承受一點。
季心禾陰冷的眸光掃過此時還嚇的癱在地上的丁氏,冷聲道:「誰敢說?」
丁氏哆嗦著連忙擺手:「不不不,我不說,我不敢說!」
季心禾看著丁氏冷嗤一聲,奚落她?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這個命!
她豈是任人擺布的?
季東抿了抿唇,只好點頭:「那我陪你一起去。」
季心禾點點頭,便轉身快步出門,顧不得自己一身火紅嫁衣,紅蓋頭掀開的那一瞬,她便知道,今日的親事,怕是完了。
只是她心裡很茫然,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情緒來面對,或者說,她不知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太複雜,只是隱隱難受,隱隱憋悶,讓她不痛快!
她不痛快的時候,誰還敢找她不痛快,便休怪她不客氣,今日丁氏的下場便是警告。
他不見了,為什麼不見了?是出事了,還是他後悔了。
不論哪種情況,似乎都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她不敢想,也不敢去猜,只能加快腳步往新房那邊跑去,心裡僥倖的想著,或許,或許能找到他的身影。
新房這邊早已經亂了套,賓客們早已經到齊,村民們或者生意上的夥伴,此時都沉浸在一股子僵硬又尷尬的氣氛里。
當看到季心禾這般驚艷的出現,眾人都跟著倒吸一口涼氣,隨後又是搖頭低聲嘆息,這等絕色女子,怎的新郎官還會跑了?
「季姑娘,你這······」吳掌柜有些訕訕的道。
季心禾抿了抿唇:「吳掌柜還有事,就先請回吧。」
吳掌柜聞言,連忙道:「啊!對,那,那我就先走了。」
其餘的賓客們聽了,也連忙告辭,這種尷尬的情景,誰想多呆?讓季心禾面子上也不好過不是?
季心禾轉身進了新房,這是她第一次來,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景。
賓客散盡,這宅子里瞬間空無一人,她站在庭院里,看著空蕩蕩的宅子,滿堂紅綢都刺目又諷刺,刺的她生疼。
「他走了。」季心禾喃喃的道。
形單影隻的身影,顯得越發落魄。
季東連忙道:「心禾,或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有什麼急事,這親事是他一心所求,怎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走了呢?」
忽而一個黑衣人從屋裡快步出來,跪地抱拳道:「參見夫人。」
季心禾看向他,有些狐疑:「你是?」
「屬下只是來給夫人傳達主子的話,忽然傳來急事,只好負了夫人一次,他日回來,再請罪。」
季心禾眸光黯然了下來:「他有沒有說是什麼事?」
「這個·····」凌風有些為難。
穆侯楚特意吩咐不要說,此時若是說,怕是違背了主子意思。
季心禾淡聲道:「我知道了。」
凌風這才抱拳告辭。
季心禾抬眼看向這裝飾的喜氣洋洋的宅子,大紅的喜字,滿堂的紅綢,就連每張桌子上,都擱著一碟子喜餅,原本日也盼著的婚禮,卻未曾想到,是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心禾,你怎麼了?」季東瞧著她這樣安靜著不說話,也沒有什麼情緒的樣子,心裡越發的緊張了。
季心禾垂下了眸光,掩不住的失落:「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有一點難受。」
季心禾扯了扯唇角,掀起一抹苦笑,她也懂,可到底什麼急事,能比得過今日這親事重要呢?
在她的眼裡,今日成親大事,便是最重要的。
那在他的眼裡呢?還有什麼事情更重要?
或者說,他們之間的親事又到底在他心裡佔了多少分量?
她不敢想,也想不到。
「唉,今日這事兒到底是他的不是,等他回來,大哥親自質問他!」季東這會兒也是火大。
季心禾只是垂著頭不說話,站在這喜氣洋洋又空無一人的庭院里,滿心落寞。
——
此時的京城,已經大亂,原本繁榮喧鬧的街道,已經不再見一個小販,百姓們紛紛躲到了自己的屋子裡,關門閉戶,生怕這無妄之災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公孫義已經藉助布防圖帶兵潛伏進城,與京中守衛的禁軍廝殺了幾乎三天三夜,屍橫遍野,橫穿整個京城的玉帶河,已經被鮮血染的血紅。
陳閣老急的焦頭爛額,背著手在屋裡來迴轉圈:「布防圖流出,如今讓公孫義這賊人鑽了空子就罷了,竟還讓他擄走了凝兒!新帝登基,根基本就不穩,此時被人打到了京城,一旦沖入皇宮,拿下了皇帝,怕是一切都完了!」
竊玉者誅,竊國者諸侯。
自古君王帝業都是這個道理,今日若是公孫義當真事成,那這國家,豈不是要易主了!?
「老爺切莫著急了,禁軍那邊已經換上了全新的布防圖,滄州那邊怕是也很快就能調兵過來,再過兩日,穆相也趕回來,一切都說不準有轉機,公孫義這賊人必不能成大器的!」陳夫人連忙寬慰道。
陳老爺氣的半死,一巴掌拍在桌上:「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流出了京城的布防圖?真是混賬!」
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面小廝衝進來,火急火燎的道:「老爺老爺不好了,公孫義的人殺到府外了!」
陳老爺嚇的渾身一哆嗦,慌忙往內室走:「走,走地道出去!」
此時的京城,儼然已經成了一個兵荒馬亂的災難之地,連朝中堂堂閣老大人的府邸都逃不掉,更別提旁人。
可此時一個偏僻的庭院內,卻是寧靜異常。
陳易凝安然坐在園子里:「我給了你布防圖,你最後幫我一個忙,這個交易,我們便算是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