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進到雷蕭家的院子，程輝見到圍擋的格外嚴實的後院，咂咂嘴，別提多羨慕了：“瞧這日子過的，看著就舒坦！”
馬辰聽到聲音笑呵呵的從火房裡走出來：“那也是看著而已，當初弄這個圍擋就廢了不少勁，不過也只是擋擋寒，要是真的下大雪了還是出不了門的！”
程輝眨了眨眼，咧嘴一笑：“變化挺大的，嗯，長大了不少”以前還是個小屁孩，現在都已經長成了一個大男人了。
剛進部隊的時候，馬辰就是在程輝所在的連里，算起來跟著隊長的時間還沒跟著程輝的時間久。 不過程輝是連長，每天都有不少的事情要處理，並不會跟他們一起訓練什麼的，所以感情自然沒有他跟著雷隊的時候深。 不過聽他這麼說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呵呵笑了兩聲便去給他們倒水去了。
姚子清從廚房裡出來，端出一盤剝了皮的柚子。 現在外面有沒有柚子姚子清不知道，但他之前買了太多。 本來這東西就耐放，一麻袋幾個關係好的幾戶每家都送了五六個，現在廚房裡柚子也還剩不少。
程輝見到柚子眼睛都綠了！ 天知道他已經近一年多沒吃到丁點水果了！ 本來水果這東西有些男人不是很愛吃，一年也不見得會吃多少。 但是有的時候不想吃，跟想吃的時候沒有，這可是區別相當大的！
“好傢伙！嗯！甜！水分也多！”
“好久沒吃水果了，這幸福來得太突然了！真甜！好吃！”
程輝連那些難以剝清的苦衣都一起吃了，分分鐘就乾掉了三片柚子。 跟著他一起來的小兵見自家老大這麼不客氣，也沒講客氣，吃進肚子裡的才是自己的！
程輝吃了幾片過過癮，這才笑呵呵抹了抹嘴，笑道：“你就是雷蕭家的老四吧？上次你去部隊找你二哥還是我給傳話的，都沒找機會跟你認識一下，你二哥就急匆匆帶著你走了！”
姚子清看了眼自家二哥，笑了笑：“謝謝，上次是有急事，現在認識也一樣”
“我剛才知道，原來我弟弟跟你是大學同學，你說世上怎麼就有這麼巧的事情呢，真是緣分吶！早知道今天就把那小子帶來了！”
姚子清有些弄不清狀況，什麼弟弟，什麼同學？
雷蕭替他解惑道：“你寢室的程濤，是他弟弟”
姚子清先是一愣，隨之驚喜起來：“真的嗎？程濤也來了嗎？太好了！下次一定要帶他過來！”
姚子清的喜悅實在太明顯，雷蕭微微瞇眼。 不過想著也確實難得跟朋友相聚，便隨他去了。
程輝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們的感情肯定很好，遇到老同學，大概程濤也會很開心吧：“他現在住在軍屬大院裡，以後騎車過來找你玩也方便，正好他一個人也閒的無聊，還能讓他幫忙做點活好好鍛煉鍛煉！”
奶奶知道雷蕭以前的戰友來了，聽說四兒的同學還是那人的弟弟，也讓人下次記得把弟弟帶來。 程輝說了不少雷蕭在部隊裡面的一些事，大概是口才好，明明就是很無聊的事情，也被程輝說的特別精彩有意思，把老人逗得不知道多開心，笑得合不攏嘴。
程輝本來打算在人家開飯之前離開的，不過雷蕭只是眼神淡淡一掃，就讓他覺得這種客氣沒必要。 等上了桌，看到端上來的菜，才明白原來真的沒必要客氣！ 這簡直就是吃大戶不吃都對不起自己！
也就是這時程輝才知道，原來馬辰的妹妹居然嫁給了雷蕭的大哥，不過看他大哥一表人才，馬鑫也長得漂亮，確實很般配：“所以你就作為陪嫁一起嫁過來了？”
馬辰被程輝噎的說不出話來，因為人家說的確實是事實，他就是個陪嫁的......
一大鍋土豆燒雞，因為人比較多，這一鍋他們一家一餐都能吃完，又加了三個人怕不夠，所以燉了兩隻雞，土豆的味道也燉的爛爛的，特別入味。 一大盤紅燒肉，光看顏色就讓人食指大動。 酸包菜燉粉條，酸酸辣辣的也很下飯。 一道魚香茄子，番茄雞蛋湯，清炒黃瓜。 就這麼幾個家常菜，差點沒吃的三個大兵熱淚盈眶。
程輝喝了幾口熱湯，長舒了口氣感嘆道“好久沒吃著這種像樣的熱乎飯菜了！”
馬辰見狀有些疑惑：“不管怎麼樣，部隊裡情況應該比較好一點吧？”只要國家還在，部隊怎麼都會有一口飯吃。
程輝苦笑著搖頭：“現在基本上都是自給自足，可是你們也知道，之前熱成那樣，結果根本不給人適應的時間，說下雪就下雪，就是自己種地也不見得能立刻有收穫，要不是部隊裡消耗不起了，怎麼會乾脆打散分散駐地，還不是為了減輕消耗，讓咱們這些兵想法子自己養自己！”
奶奶瞧著他們的，也是心疼不已，一個勁招呼多吃點：“以後有時間就經常來奶奶家，管飽！”
程輝笑嘻嘻道：“嘿嘿，奶奶您放心，跟誰客氣咱也不會跟雷蕭客氣的，當年在部隊，就咱幾個關係最鐵，以後吃不飽了就來蹭飯吃！”
吃飽喝足又關上房門聊了一會兒，程輝這才帶人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看了眼李文珊道：“你還缺妹夫麼？我弟弟可以嫁進來的，我作為陪嫁！”
姚子清扑哧一笑，雷蕭將人往外面一推，黑著臉關了門。 程輝摸了摸鼻子，掃了眼身邊兩個裝成小透明的傢伙，冷哼一聲：“走了，回家了！哎，我家那怎麼就不是個妹妹呢，真可惜，他們家還有三個單身漢呢！”
抱緊手裡的兩個用東西遮掩的柚子，連吃帶拿的，真是一點沒有不好意思的。 之前還想著要是雷蕭家裡過的不好，能幫把手就幫一下。 現在大概恨不得讓他能養活他們這個連的大兵就好！
程濤怎麼都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次見到姚子清。 跟著哥哥在部隊裡餓肚子的時候還在擔心，他們都這樣了，外面的情況更糟，姚子清的日子該怎麼辦？
姚子清滿眼喜悅，仔細打量著程濤，見他比想像中的要好一些，也鬆了口氣：“之前我就告訴了你們地址，卻沒見到你們誰找來，雖然心裡是希望你們是因為過得好所以才沒來，但外面的情況真的挺難讓人樂觀起來，這些日子你過的怎麼樣？”
之前姚子清給他們地址的時候，他抄在一張紙上，結果連夜跟著哥哥離開的時候，那紙也不知丟哪兒去了。 雖然依稀記得大概的地方，但多少還是有些不確定。 如今的世道找人真的太難。
“一直跟著我哥，在部隊裡怎麼都比外面強，就算最難的那段時間，好歹每天都有兩個窩窩頭，在別人都隨時有可能餓死的情況下，至少我還能有個保障，已經很幸福了”
姚子清在一旁沉默，他知道別人過的究竟有多麼艱難多麼絕望，因為自己曾經也是那麼熬到了生命的盡頭。 可是現在，他有溫暖的屋子，有肉有菜，每天能夠吃的很飽很好，甚至享受著太平日子裡才能享受到的東西，如果按照程濤的說法，那他的生活已經不能用幸福來形容了。
程濤側頭，見他一如從前，眼睛黑亮有神，唇紅齒白，絲毫不見消瘦和被末世消磨的憔悴，甚至眉眼間一點鬱氣都沒有，心裡有些難過，卻也徹底的放下了。
如果是自己，肯定沒辦法讓姚子清過的這麼好，好到一點都沒受到災難的影響，他難過的是這份安穩和平自己沒有能力給他。
姚子清覺得兩人這麼沉默感覺怪怪的，於是開口問道：“以後你跟你哥就在鎮上不走了嗎？如果那樣的話，你們可以常來，天氣暖和之後還能去林子裡打獵，去年我一個人就能搞定一隻狍子，你還沒打過獵吧？我教你！”
程濤呲牙一笑，有幾分曾經的陽光開朗：“喲，都已經能出師了，看來狩獵技術不錯呀，等化雪吧，到時候咱兩比比，就你那運動細胞能搞定的東西想也難不到哪裡去！”
姚子清將柚子皮砸他身上：“小看人了吧！論身手，你現在都不見得能打得過我！”
“再怎麼厲害，在我眼裡你還是那個跑兩圈就喘的像要斷氣的姚子清！”
想到曾經那比弱雞還弱雞的體能，姚子清忍不住笑出聲來。 真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今天，想到曾經的幾個好兄弟，也不知道他們的情況怎麼樣了：“當初讓他們多準備一點東西，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放在心上，現在也不知道他們過的怎麼樣了？”
程濤唇邊的笑意淡了一些，看了眼姚子清，抿了抿唇，最終沉默下來。
姚子清見他這樣，忍不住微微蹙眉：“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是不是知道他們的情況？很不好嗎？”
程濤眼裡有幾分掙扎，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開口說道：“吳文慶，已經死了”那個特別憨厚的大個子，總是會幫他們做這做那兒從不覺得吃虧的寢室大哥，不是死於飢餓，而是人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