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夏初雪並不是不相信你的力量，而是……她怕你傷害她弟弟。」

「那是她弟弟，我怎麼可能會傷害他！我對他那麼好！他之所以有這樣的前途，都是我給他的！所有的機會，都是我給他的！如果沒有我靳霆，他林曉晨算什麼東西？就連一個落魄畫家都當不上！」

「霆，你的意思是……」

靳霆的嘴角，露出一個薄涼的笑意：「你以為法蘭克福的展會上，他的畫怎麼會賣出高價？怎麼會刷新亞洲新人的記錄？又怎麼會得到媒體瘋狂報道？當然，他是有一點天賦沒錯，但是有天賦的人太多了，他根本不算什麼，他需要的是有人助他一臂之力！而我，就是這個人！」

「你的意思是，那一次他的畫賣出的天價是……」

「是我操作的，很簡單，當然，我沒有告訴她，他們姐弟兩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清高，自然是不會接受的！但結果是什麼？林曉晨被捧上了天，S電視台也跟他簽約，他前途無量！你說我怎麼可能會傷害他！」

靳霆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這件事情，他原本不想跟任何人說。

花幾百萬去買幾幅畫，並不是什麼大事，自己默默地為雪兒做了這一切，也不是要她們姐弟怎麼感謝他。

他明白林曉晨對她來說很重要，也算是有點欣賞這個少年的氣節跟才華，實現他的夢想，何樂而不為？

可是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為了他而離開自己？！

庄凌鈞聽著靳霆說這段話，手指微微地點了點屏幕上的一個鍵，眼角掠過一絲冷冷的笑意。

「那時候是你不知道他的身世，現在你知道了他是華月蓉的兒子后，會有別的想法也無可厚非。畢竟，你現在跟華氏是水火不相容！連華紫茜都被你綁架，說不定你會殺了她！」

「那怎麼可能！！我的確恨透了華氏沒錯，可是我明白，血統不是一切！華月蓉就算是血統上林曉晨的母親，但是林曉晨如果還有點良心的話，都會知道誰才是真正疼他關心他的人！在我的心裡他永遠都是雪兒的弟弟，我怎麼會傷害他！」

「就算你這麼說，夏初雪也不一定會相信，畢竟，你曾經設下那麼多的圈套來對付她，女人總是多疑的，她或許害怕一直留在伯曼醫院，你會對林曉晨做些什麼……算了，這些也只是我的猜想，一切還是得找到他們之後再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真是……」靳霆突然大笑起來，那笑聲很嘲諷，很蒼涼，帶著一種沙啞的味道，「真是白白愛她，對她那麼好了……」

「霆，你別這樣……也許是誤會呢？我現在就出動所有人去找她們，她們應該走不多遠的！」

「就算找到了，又怎樣呢……」他頹然地坐在教堂的長椅上，這一刻，只覺得萬念俱灰。

他抬起頭，看著聖母瑪利亞的微笑。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這樣？

他的耳邊，似乎還有著那一天，在電話里，她熱切帶淚的低語！

「我真不想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一切……無論如何，請你記住，我在你身邊！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會一直默默地支持著你……我知道你有的時候有些衝動，什麼都不怕，可是你要記住，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三思，都要想想我，想到我在這裡等著你……這樣，你就不會太衝動……求你答應我……」

她的聲音那麼令人陶醉，就好像是天使吹響的號角，她說：「霆，我愛你。」

那一瞬間，自己好似是飛上了天堂。

那一瞬間，他覺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帶著自己的體溫，都無所謂！

那一瞬間，他覺得兩個人的心無比的貼近，彷彿永遠不會有任何隔閡。

可是他還是錯了。

——你說過，你會等著我！！！

可是，你卻自己逃走了！！！！

原來就算不管怎麼親密，怎麼熱愛，兩個人就是兩個人，有著不同的想法，他覺得自己已經表示了最大的熱情和誠意，但是對她而言，也許根本不值得相信。

可是那他還能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

真的要挖出自己血肉模糊的一顆心？

有什麼問題，有什麼疑問，難道她不能直接問他？

是的，她怕自己會對林曉晨不利，這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她為什麼不直接問他？為什麼要逃避，為什麼要逃跑？難道她覺得面對自己，會比逃避跟隱藏更可怕，更難接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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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霆。」

庄凌鈞的聲音似乎響起在另一個空間。

他根本沒有聽見，只是木獃獃地看著聖母瑪利亞的臉。

【告訴我，聖母，愛情怎麼會是這樣子的？為什麼自己付出了一切，卻好像根本不被需要？】

「霆？你怎麼了？有沒有聽到我在說話？」

半晌，他才似乎聽到一個遙遠的聲音。

喃喃地，他獃獃地應道：「啊？」

「霆，那個……檢查報告。」

「檢查報告……」靳霆愣了半天，似乎突然想到，的確，自己是命令了她今天去化驗血樣的。

因為剛才受到的刺激實在太大，他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檢查報告……出來了么？」

「出來了，在一個信封里。還封得好好地。」

「那……那就是說她根本還沒有打開看？」

「是啊，我不是跟你說了嗎？護士送來檢查結果的時候，她跟林曉晨已經消失了……所以，霆，這結果，你還要不要看？」

「當然要。」靳霆聽見自己的聲音義無返顧地開口。

聲音雖然很堅定，他的手指卻是在顫抖著的。

……結果到底會怎樣？……

之前，他是多麼期待著這個結果，期待著她的身體裡面，孕育著一個屬於他們二人的孩子。

可是現在，她已經離開了。

到底，她跟他的承諾，她對他的愛情，比不上她作為一個姐姐的義務，比不上她對母親的承諾。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她什麼都想要顧全，什麼都想要做到最好，不想傷害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