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瞟了他一眼，看見粥吃完了，生怕靳霆又要做什麼似的，猛地彈跳了起來：「我……我去洗碗！」

「你身體能受得了嗎？」

「可以的，吃飽了飯就沒有問題……我要先去洗碗，不然晚上回來的時候碗就臭了……還有，這地上……也得收拾……」

她急急地辯解著，一扭腰跑了出去。

看著她消失的背影，靳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還是沒有辦法對她下狠手……

本來想今天摔碎她所有的碗，羞辱她，讓她感受一下自尊掃地的滋味，他以為這樣，自己才會感到痛快。

可是，為什麼看著她暈倒在自己懷裡的模樣，他就實在沒有辦法再對她做些什麼？就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說：算了吧，算了吧，他已經剝奪了她的一切，又何必再那麼殘忍？

可是，他之前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殘忍！

他一向奉行的準則是，誰傷害了自己一次，他就要討回十次！

因為這樣，才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活下來的辦法！

他緊緊地握起拳頭，心中天人交戰……

閉上眼，冥冥中他似乎看見小楓的笑臉，他溫柔而執著的看著自己，輕聲道：「哥哥，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那似乎是在法國的時候，小楓剛上大學，他為了慶祝，第一次帶小楓去喝雞尾酒。

小楓的身體是不適合喝酒的，但是那天，兩人都非常高興，所以小小地喝了一點，小楓也是借著一點點酒勁，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自己笑了：「小楓，有什麼事情哥哥都答應你！」

「是這樣的，如果……如果以後我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她到我們家來玩，哥哥，能不能在她在的時候……不要那麼凶啊？」

小楓的聲音帶著一些稚氣，雙眼直直的看著自己，語氣帶了點懇求的意味。

靳霆忍不住笑了，摸了摸自己的臉：「小楓，在你的心裡哥哥就這麼凶嗎？」

「也不是啦！哥哥平時對我是極好的！」小楓臉一紅，慢慢的說：「可是，哥哥對別人真的很兇誒！

上一回你來我學校看我，帶了四個保鏢，那副架勢，把我們班的好幾個女生都嚇壞了！之後，再也沒人敢跟我玩了！」

「是嗎？」靳霆啞然失笑：「好吧，哥哥答應你，以後你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哥哥不會帶保鏢，還會盡量對她溫和些，她才能放心的嫁到咱們家裡來啊！」

「真的嗎？可是……萬一，萬一哥哥不喜歡她，怎麼辦，會不會……不讓她嫁進我們家啊？」

「不會的，小楓喜歡的女孩子，哥哥也會喜歡的！」

「嗯，好的！那哥哥，咱們拉鉤！」

「好，拉鉤——！」

楓兒說話的聲音還響在耳旁。

那麼天真的，單純的聲音，好似不沾染一絲人世的污垢。

靳霆只覺得心中一陣有一陣的抽動。

楓兒啊，如果你還能醒過來，會不會記恨哥哥呢？

像你這麼溫柔的人，即使夏初雪那麼傷害了你，你也不忍心傷害她吧！

但是，小楓，哥哥無法面對你，哥哥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小楓，你要是現在能醒過來該多好……告訴哥哥，到底哥哥應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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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想著，就見到夏初雪慢慢走了進來，表情還是淡淡的，彷彿他不過是一個泥塑木偶：

「碗，我洗完了……」

「恩，本來也不剩幾個了。」靳霆眯了眯眼。

「我現在開始掃地，靳總您麻煩上床去，不然會弄髒您的褲腳和鞋子的。」初雪說著就拿來簸箕跟掃帚，準備開始打掃地板。

靳霆蹙起眉，臉色一黑，一把搶過掃帚：「你剛才都差點暈了，還要掃地？」

「我不掃怎麼辦，難道……」初雪本想說『難道你給我掃啊』，卻又怕得罪他，只能弱弱地道，「我都沒有請鐘點工的習慣的。」

——關鍵是沒錢。

「我叫人來替你打掃。」靳霆的語氣不由她分辯，「我們走吧。」

「你叫人來？可是你沒有我家的鑰匙啊。」

「你這破門對我的手下來說連一張紙都不如。」靳霆冷冷道，「少羅嗦，跟我走。」

初雪也不與他爭辯：「我們，去上班？」

靳霆指了指身上滿是粥印的襯衫：「你覺得這樣我好去上班嗎？」

「可是我這裡沒有男生的襯衣啊！」初雪饒是冷靜，臉還是有點紅。

「那要不然，我出去給你買一件？」

「算了吧，你這周圍沒有我要穿的！好吧，沒事，我們先開車回公司去，公司有我替換的襯衣！」

靳霆揉了揉她的頭髮：「好了，別傻愣在那裡，走吧，我帶你去公司！」

「不要吧！」初雪發出哀嚎聲：「你……你是大老闆，帶我去公司，別人會怎麼想啊！」

「會想你是我女人啊！」他老實不客氣的開口，看著她，邪氣的挑了挑嘴唇，吹了下口哨：「這正是我要達到的目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初雪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

算了，每一次自己在他這樣的無賴嘴臉下都忍不住敗下陣來，俗話說，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不過她現在總算知道這句話還沒完——就算是不要命的，也比不上不要臉的！

今天為了早一點讓他出自己的門，不要賴在這裡不動彈，她什麼都願意做。

反正自己不是答應了他做經理嗎，既然已經答應了，也沒什麼好糾結的。

上車就上車，不論她想不想，她親愛的同事們是一定認為自己是勾引老闆肉體上位的BITCH了，所以就算她躲著他，離他八丈遠，又有一毛錢用處嗎？

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這種事情她干不來。

就算她幹得來，其實也沒意義。

她是沒骨氣，但人在這世上，首先要活下去才能談其他。

她大義凜然一點頭：「好，咱們走。」

「這才乖，不要做無謂的反抗了，好好去接受我給你的禮物。」

他甜蜜地一笑，那一笑好似毒藥。

初雪忍不住在心裡詛咒他爺爺的爺爺的爺爺……

又看了眼初雪身上卡通的睡衣：「那你呢？你就穿這個去上班嗎？」

初雪瞪了靳霆一眼：「你在這裡，我怎麼換衣服！」

「別說換衣服了，你什麼我沒見過，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