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是……」

李儀亦步亦趨，緊隨著少女身後，忽然察覺什麼，面露驚愕。

「這麼個小姑娘，居然能……」

他眼神閃爍，目光落在少女的玉足之上，滿臉震驚。

這精靈少女，行走間腰肢款擺，搖曳生姿，看似妖嬈迷人的步態，竟是高深詭譎，暗含殺機！

她的腳下步速，表面不徐不疾，實則每一步的步幅，時大時小，毫無規律可循。而且，其雙腳頻率，同樣忽快忽慢，一步數變，難以捉摸。

因此，她分明動作不快，身影卻飄忽不定，忽隱忽現，恍若不時遁入虛空！

此步法，和千疊經綸頗有共通，但更偏向於進攻，似乎是某種刺客步法，搖擺不定，殺機銳利。

「真厲害！」李儀眼神一凜，暗暗驚懼。

他終於明白，為何諸星庭院的眾多強者，都對這少女無比忌憚了。除了「夜帝」的威懾，恐怕，也有這少女自身的實力。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少女的腳上，眼瞳觀摩不止。

少女沒有回頭，卻已經察覺，嫣然一笑道：「我叫白魅，你可以叫我魅兒。怎麼，我的雙腳很好看？」

李儀聞言，不由老臉一紅，當即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再看。

不過，他的腦中，那詭譎百變的玄秘步法，猶如生根發芽，繼續演繹不休。甚至，此步法，已和千疊經綸結合，演化萬千，轉圜如意。

「有點味道了……」李儀視線閃爍，心中暗道。

如今，他知曉了「賢者」一境，則更加確定，修行的終點，絕非魔力、鬥氣、血脈乃至靈魂，而是規則！

因此，李儀一旦擁有感悟規則的機會，自然絕不會放過。

不多時，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薄夜樓宇。

薄夜樓宇，坐落於諸星庭院的中心，是此地絕無僅有的巨大高塔，也是夜帝的居所。不過，其名字雖詩情畫意，卻僅是一座曜石高塔，黑黝黝的，毫不起眼。

「李儀大師，請進！」白魅推開門，伸手說道。

「是！」李儀點頭，不敢怠慢，當即進入。

進入塔中，就是一座古老的石砌旋梯，兩側都是黑色石牆，光線昏暗，透著壓抑氣息。

李儀順階而上，目光逡巡，暗暗打量。

「嗯？這座石塔，怎麼如此簡陋？」

他注意到，不論是兩畔石牆，還是腳下旋梯，其一塊塊黑色磚石，都極不規則，恍若小孩子隨意捏就，簡陋粗糙。

李儀很不解。

「莫非，這座石塔，是那位夜帝殿下，親手一塊塊捏成的？」李儀目露詫異，腦中冒出一個念頭。

旋即，他的腦海中，浮現一名老邁賢者捏磚築塔的場景，忽然有些忍俊不禁。

「若真是如此，這一塊塊磚石，就很不一般了。」

李儀眼神一凜，瞳中星痕流轉，視線在那一塊塊磚石上，徐徐掃過，靜心觀悟。

這些磚石，若真如李儀所料，是夜帝親手築就，必會有規則痕迹，留駐於其中。

所謂雁過留痕，無論是武者的刀劍痕迹，法師的魔法餘韻，一絲跡象，都會有規則之韻殘留。

種種痕迹，對李儀而言，自然是一座寶庫。

但很快，李儀瞪大眼睛，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

視線落於其上，就有一道狂暴獸吼，在他的靈魂中回蕩，輾轉不絕！

此吼聲，為虛空巨獸之吼！

而且，李儀已經分辨出，此獸為虛空巨獸的一種，名為寒光烏鯰，實力遠在殘夜螻蛄之上。

他並不清楚，那位夜帝究竟用了何種手段，竟將一頭虛空巨獸，化為一塊小小磚石！而且，此獸並未死去，靈魂長存，哀嚎不已。

「莫非……」李儀想到一種可能性，心神激蕩，目光移轉，又掃過一塊塊磚石。

果不其然，其每一塊磚石，都是一頭虛空巨獸，靈魂激蕩，咆號沖霄！

「——塞壬扶搖！」

李儀驀然閉眼，額心幽芒浮動，一頭慟哭塞壬之影浮空，雙耳通玄，聆聽千音。

吼！

剎那間，李儀的靈魂，就被重重獸吼所淹沒，彷彿挨了一記悶錘，腦袋搖晃，渾身顫慄。

他的意識海中，有虛空獸吼千重，靈魂脈動萬道，恍若狂風暴雨，激起驚濤駭浪！

僅是一剎，李儀意識模糊，感覺自己的靈魂，幾乎要湮滅於這靈魂風暴之中。

「回來！」

他猛一咬牙，回過神來，這才發覺，自己已是滿頭大汗。

不過，李儀很快又察覺到，僅在這須臾之間，自己的靈魂經歷一場洗禮，無數細碎的規則神韻，一一浮上心頭。

「這座薄夜樓宇，看似普通，實則……」他眼神閃爍，再次望向兩畔石壁，神情已是肅然起敬。

他算是明白，這夜帝的厲害之處了！

普通強者，獵殺虛空巨獸，僅是將其製成裝備，強化實力；少數強者，則能吞噬其血脈，滋補自身血脈本源；而這位夜帝，手段更加詭譎，竟是將其化作磚石，聆聽獸吼，通悟規則！

幾刻工夫，兩人到達塔頂。

「李儀大師，已經到了，請進吧！」

這一次，白魅並未進入，面露微笑，指了指大門。

「多謝領路！」李儀善意地點頭，推門而入。

「哦？」

踏入房間，他環顧一周，神情納悶。

這塔頂的房間，頗為寬敞，卻是空蕩蕩的，布置簡單，連桌椅板凳都看不到。

整個房間，僅是中央處有一襲灰色帷幕，帷幕飄揚，群星閃耀，後方似乎是一座大床。

李儀目光遊走，掠過光滑底板，又落在穹頂之上。

底板和穹頂，依舊是一片幽黑，沒有任何壁畫或者紋路，顯得有些簡單沉悶。

不過，那一塊塊磚石，倒是平整規矩，四四方方，折射著幽幽光芒。

李儀一眼看去，表情僵硬，再次目瞪口呆。

穹頂中心，那一塊巨大磚石，氣息暴虐，獸吼綿延，赫然是一頭——星獸！

「星獸？」

李儀渾身顫抖，有種三觀崩塌的感覺。

堂堂星辰吞噬者，動輒毀滅星辰的存在，竟被封印在這磚石之中，哀嚎萬年？

當下，他移動目光，就要望向其他磚石。

就在此時，李儀忽然感覺，一雙如水眸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嗡！

李儀身體僵直，渾身魔力凝固，居然動彈不得。

他隱有感覺，自己彷彿被一頭混沌巨龍窺視，連星象直覺都失效，遍身麻木。

因為，面對這樣的強者，即使擁有星象直覺，也沒有任何用處！

「咦？」

一聲輕「咦」響起，聽那聲音，似乎對他似乎很感興趣。

「你的血脈，相當不錯。」

「哦？」李儀聽聞此聲，同樣瞪大眼睛。

這聲音，竟是一名年輕少女的聲音，婉轉悠揚，如空谷幽蘭，叫人心曠神怡。

李儀本以為，那位夜帝，當是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想不到，居然是一名女子？而且，聽聲音，似乎還很年輕？

「是夜帝大人？」李儀神情一動，試探地詢問道。

他在想，這位少女，或許是那位夜帝的孫女，並非本尊。

「不錯，你可以稱呼我為——薄夜。」

但沒想到，李儀卻得到了肯定回答。

他心中的震驚，已是無可附加！

灰色帷幕中，一隻玉臂伸出，徐徐掀開帷幕。

「嗯？」李儀視線一直。

這隻手臂，雪白如玉，宛若天成，其胳膊上每一條天然弧線，都透著規則之意，恍若神靈之軀！

帷幕分開，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面容，似乎僅有二八年華，出水芙蓉一般。

這張面孔，眉目如畫，玉潔冰清，艷麗卻不艷俗，嬌嫩卻不柔弱，浮動著一抹完美無瑕的神秘韻味。

「嘶——」李儀身軀顫抖，眼神蕩漾，心跳猶如戰鼓，震響不絕。

他所震驚的，並非是薄夜的美麗，而是其一顰一笑間，偶爾露出的規則神意！

她的身軀，更是宛若規則的聚合體，大成無缺，如淵如海。

李儀的瞳中，無數道星軌流轉迴旋，但卻根本看不出，她是哪一種生靈。

「呃！」

李儀悶哼一聲，忽然捂住了腦袋。

他一番觀摩，腦中冒出的海量訊息，差點令他意識海裂開，頭顱爆炸。

「拜見夜帝大人！」李儀回神，趕忙鞠躬，行禮說道。

薄夜盯著他，一臉饒有興緻，淡淡道：「不必那麼客氣，叫我薄夜即可。我找你來，是有一件事情拜託你……」

「請吩咐！」李儀恭敬道。

「我想提升自己的實力。」薄夜淡淡一笑，「而天譴以下的裝備，對我而言，都沒有半點作用。你的道化武裝，或許有用。」

「薄夜大人，你是一名賢者，」李儀聞言，不由面露苦笑，「為你製作武裝，已經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了……」

他所言非虛。

想要強化薄夜的實力，至少也需五階武裝，甚至是五階以上。

「這道化武裝，就是當年的符文武裝？」薄夜卻若有所思，忽然問道。

「符文武裝？」李儀眼神一動，不由問道，「薄夜大人，你去過九州？」

符文武裝，是道化武裝兩百年前的雛形。

這麼看來，這位薄夜，恐怕已有數百歲！看她還是少女，成長期如此之長，其種族絕對可怕！

「既然是符文武裝，我就懂了……」薄夜卻沒有回答，點點頭道，「你不是說，道化武裝，能形成套裝么？」

她忽然伸出如玉右臂，繼續道：「以我的承載力，承載數十件武裝，也是輕而易舉。套裝，應該能滿足的。」

李儀面露為難。

「放心，不會虧待你的……」薄夜笑了笑，忽然又說道，「想不想要個孩子？」

「嗯？」李儀聞言，當場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