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焉清算？」蘇月神情期待，趕忙問道，「其特性，究竟是……」

「其特性，」李儀正要解釋，忽然察覺了什麼，抬頭仰望，面露驚詫，「嘖嘖，這陣仗，也太嚇人了……」

半空中，無數人影懸立，密密麻麻，宛若烏雲蓋頂，氣息滂沱。

這些懸空強者，最低也是十級，天位更是多如牛毛。人人視線灼熱，眼神炯炯地盯著吳越的胸口，那具道化武裝。

要知道，諸星庭院強者如雲，卻獨獨缺乏頂級的魔鍛師。

諸星庭院的魔鍛師，許多都是半路出家，造詣只是過得去罷了，實在不能說優秀。因此，此處雖不缺乏頂級材料，天譴裝備卻是鳳毛麟角。

這些人，都親耳聽聞那雄渾脈動，自然是以為，諸星庭院又多一件天譴裝備。

「吳越，你胸前的，是天譴裝備？」一名牛頭人目光灼灼，沉聲問道，「叫什麼名字？」

他和吳越似乎是熟識，也就沒什麼客套，直接發問。

「銀犄，你可錯了！」蘇月嫣然一笑，笑意盈盈道，「此物，是一具道化武裝，名為終焉清算。」

「道化武裝？」

「終焉清算？什麼玩意？」

此言一出，懸空眾人色變，個個議論紛紛，滿臉難以置信。

「道化武裝，不都是徒有其表的垃圾么？」銀犄摸了摸鼻環，他倒是耿直，也不藏著掖著。

「不再是了！」李儀凜然一笑，語氣平淡，卻有一抹霸道。

「在我九州，道化武裝的地位，遠在魔法裝備之上！」蘇月點頭，附和說道。

「什麼？」

「這不可能！誇大其詞吧……」

「就是！那道化武裝，我也見過不少，都是些破爛玩意，外強中乾。」

眾人不以為然，齊齊搖頭。

「九州中人，騙子極多，大多嘩眾取寵，招搖撞騙！」青妖前踏一步，面有冷笑，譏誚說道，「我看，這什麼終焉清算，亦是金玉其外，敗絮其里，也是垃圾。」

「你大爺的！」

忽然，一聲怒喝響起。

青妖臉色一僵，當即面有怒色，冷聲道：「是誰？誰在說話？」

「是老子！」聲音再起，有些輕浮。

「吳越？你，你……」青妖低頭，望向吳越，那道聲音，居然來自於他！

但是，青妖了解吳越，此人沉默寡言，說話緩慢，更不會口吐髒話的。

「看什麼看，沒見過你爺爺？」

聲音再起。

青妖差點氣歪了鼻子，他這才看出，那聲音，居然來自終焉清算！

「實在抱歉……」蘇月莞爾一笑，「上等的道化武裝，都有魔法靈魂，擁有自我意識。」

「靈魂？」

此言一出，眾人再次色變。

「擁有靈魂，豈不是，和天譴裝備一樣？」銀犄瞪大眼睛，神情微有木訥。

「走，我們去獵殺虛空巨獸！」一道沉穩之聲響起。

是吳越。

自剛才起，他一直陷入沉默，似乎在領會和感悟，此時唇角猛揚，瞳中精芒有閃掠。

「好！」蘇月點頭。

「嗯！」李儀也點頭，心中微生古怪。

不止為何，他有種感覺，這具武裝，似乎「人格」有點問題。

有些……瘋瘋癲癲？

是因為在外域虛空？

李儀並不確定。

「走，去看看熱鬧！我也想瞧瞧，這終焉清算，究竟有何厲害？」

「我也去！」

「閑來無聊，看看也無妨。」

……

有人打頭，其他人紛紛附和，化作道道流光，緊隨其後。

「青妖，不去看看？」銀犄笑了笑，看一眼臉色難看的青妖，故意拿捏。

「哼！」青妖冷哼，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寒聲說道，「我就看看，他們能鬧出什麼花樣？」

……

幽秘銀河。

咕咕咕咕……

巨響回蕩天地，一頭褐色巨蟲懸空，巨翼抖落之間，一道道魔能漣漪奔涌四散，所掠之處，竟是天動星搖，日月黯淡。似乎，其凶威之下，整片星空，都在瑟瑟發抖！

「殘夜螻蛄！」有人驚呼，神情震撼。

「哼，這幾個傢伙，恐怕要吃點苦頭了……」青妖遙望遠處，舔了舔舌頭，露出幸災樂禍之色。

這殘夜螻蛄，雖是十級魔獸，但虛空生靈的實力，可絕非等級所能衡量的。此獸戰力強橫，不止防禦強大，攻擊力更是駭人，其天賦法術——破夜號鳴，可撕碎天幕，盪散群星！

「開始吧！你們倆都離遠點，讓我來扛其攻擊！」

吳越雙手握拳，遍體氣機蕩漾，傲然一笑，竟是直撲而上！

青妖一愣，他以為吳越會重新選定獵物，卻是想不到，他竟是如此不自量力！

「有勇無謀！」他鄙夷一笑，在心中評價道。

轟！

殘夜螻蛄眼神一寒，盯著那道螻蟻般的身影，發出凄厲長嘯。它抖動雙翼，狂暴洶湧的音波如火山噴薄，化作肉眼可見的黑色漣漪，生生撕裂虛空，摧枯拉朽！

那道道漣漪，撕碎了星空，裹挾著暴亂星光和虛空碎片，橫衝直撞，勢如破竹！

此術，正是破夜號鳴！

「喝！」

吳越暴喝一聲，身外氣息跌宕，化為巍巍群峰，迴繞於周身。他的身外，鬥氣如崇山峻岭，似千峰萬壑，綿延無盡，壁壘森嚴。

群山垂落，一股堅不可摧的磅礴氣象，油然而生，扶搖滔天！

觀戰眾人點頭。

「不得不說，吳越攻擊手段欠奉，防禦的確厲害。」有人讚歎說道。

「只防禦不攻擊，」青妖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難不成，要給人當靶子？」

轟！

波紋狂烈，漣漪奔散，狂暴洶湧的巨力爆發，吳越的身形暴退，伴隨著零落四散的虛空碎片，剎那退出萬丈。

「呃！」

他悶哼一聲，臉色微寒，身外的綿亘群峰，也浮現裂紋無數，咔咔作響。

就在這時，卻有一道無比凄厲之音響起，回蕩星空。

「好痛啊！」

「娘的，痛徹骨髓！」

「我記住了，算你狠！」

「你等著，再過一會，老子將你擺弄出一百零八種花樣！」

……

哀嚎夾雜著咒罵，瘋狂回蕩。

「這個……」李儀摸了摸鼻子，說不出話來。

蘇月也是臉色泛紅。

圍觀眾人面面相覷，紛紛露出古怪之色。

吳越性子沉悶，擅長守御，雖是悶葫蘆，卻頗有硬漢風采。不過，他身上的終焉清算，竟是輕佻且嘴碎，一番咒罵，實在大失高手風範。

「這個就是，那遠在裝備之上的道化武裝？」青妖哈哈大笑，豎起大拇指道，「厲害，真是厲害！」

眾人見狀苦笑，紛紛搖頭。

身為強者，他們的眼力，自然不差。那具終焉清算，無論攻防，都無半分增益，似乎除了令人心煩的嘴炮，沒有半點作用。

戰鬥繼續。

轟！轟！轟！轟！

吳越浮掠虛空，幾次欺身向前，都被那狂暴音波所擊退，體外群峰碎痕累累，身上也有不少傷勢，終焉清算哀嚎愈重。

但直至此時，依舊沒有發揮半點作用。

「該死的！」蘇月面有焦色，她僅是十級，派不上太多用場。

李儀則有心省力，心中暗道：「現在，應該差不多了……」

「沒意思，我回去了……」有人搖頭，很是失望，準備離開。

在他看來，這具終焉清算，和其他道化武裝一樣，只是徒有其表，沒什麼用處。

「嗯？」

那人身軀猛地一顫，猝然轉頭，臉上露出驚疑不定。

其他的人，也是神情悚然，望向戰場。

吳越依舊嚴防死守，但身體深處，一抹狂暴兇橫的暴虐氣息，正在沉澱集聚，時而律動，震蕩四散。

那股律動，一聲迴響，就令眾人感到尖銳刺痛，那是死亡的威脅！

「咦？你們看，那座天秤，似乎在動？」

忽然，有人察覺了什麼。

「還真是如此！怎麼回事？」

「有點，像那魔法時鐘……」

「在旋轉！」

眾人再次議論紛紛。

隨著一次次承受攻擊，吳越胸口的天秤，猶如魔法時鐘，徐徐旋轉。

當旋轉過了九十度，終焉清算的語調，竟是截然不同，透著一抹張狂和狠辣。

「也該輪到我了……」

「有沒有怒吼？」

「有沒有哭泣？」

「有沒有瑟瑟發抖？」

「有沒有向你信仰的神明所祈禱？」

「這些都沒用，我只想問一句——脖子洗乾淨了么？」

……

這一連串的問話，無比張狂，無比桀驁，霸道滔天！

「怎麼回事？」

眾人皆是變色，他們感覺，那終焉清算之中，似乎換了一個靈魂，性情已是天壤之別！

此時的其中，恍若蟄伏著一個癲狂殺手的靈魂，視生命如草芥，視殺戮如娛樂。

咔！

一百八十度！

「清算開始，——審判之矛！」

聲音癲狂，透著濃烈興奮，似乎無比快樂。

「啊？這是什麼？」

虛空中，無數驚呼響起，回蕩不斷。

終焉清算化為深紅之色，一股股狂烈魔能湧出，流光瀲灧，殺機如沸，湧向吳越的掌心，匯聚成形。

「殺！」

吳越心隨意動，右掌猛然握緊，掌中浮現一枚星光之矛，群星蕩漾間，破空刺出，橫掠虛空。

「嚎！」

殘夜螻蛄哀嚎，身軀抖顫，痛苦的咆哮震耳欲聾！

那一桿星光之矛，和它的巨軀相較，實在小如牛毛。

但是，這一桿審判之矛，卻是洞穿了它的身軀，將它生生釘在虛空之中，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

「……清算！」

此時，一道淡漠之音，回蕩開來。

轟！轟！轟！

矛尖之上，無數道震波綿延涌散，其勢霸道無常，猶如一隻通天徹地的無形巨手，將殘夜螻蛄生生撕裂和揉碎，血肉橫飛，暴斃當場。

這股力量，和破夜號鳴近似，威力卻更加強大，無堅不摧！

這清算，似乎並非是「還施彼身」，而是「加倍奉還」！

「這，這是……」

虛空中，眾人皆驚，說不出話來。

李儀卻摸了摸鼻子，低聲道：「這終焉清算，威力倒是不錯，怎麼……有些瘋瘋癲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