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元夕(四)
因為這場奇襲戰,剛好跨過年關,天威營將士們大年夜還在雪地裡埋伏著,沒吃上一口熱飯。
讓人欣慰的就是俘獲的戰利品,西允北部落是牛羊圈養地,因為他們的馬會認主,衛落讓手下將士把所有牛羊都拿麻繩綁住角,牽回了天威營。
西允有近三成的牛羊損失在這場烏煙瘴氣的奇襲中。
鍾離牧為人正直,但戰術刁鑽,任何戰術只考慮己方最大利益和最小傷亡,人道和善心,從來不會成為鍾離牧戰術的阻礙。
這次就是對西允王的一個警告。
二月風寒,主帳前掛起了一串紅燈籠,今夜元夕。
若是中原,元宵節夜燈火通明,花燈璀璨火樹銀花,天威營裡只有凜冽的寒風,還有裹挾寒風獵獵作響的麒麟戰旗。
灶房今日殺了二百頭羊犒賞將士,元宵夜裡終於有了一點熱乎氣。
轉眼已經過了大半年了,鍾離牧靠在窗邊,抿一口燒酒驅寒,桌前擺著一碟醬好的羊肉。
時間過得飛快,對鍾離牧來說不算什麼,對某個小孩來說,被和煦友好的人氣熏陶了大半年,足以改變許多東西。
「好冷好冷好冷~」喬鴻影從營帳外跑進來,滿身雪片,裹著一股寒氣飛快鑽進鍾離牧懷裡,輕車熟路地捧起鍾離牧的臉,把冰涼的嘴唇印在上邊親親。
鍾離牧掀起點衣裳把一雙冰涼的小爪子捂到自己肚子上暖著,解開外袍把喬鴻影整個塞進懷裡裹上。
「還不穿多點。」鍾離牧捂著喬鴻影低聲數落。
「好麼,知道了麼。」喬鴻影賴在鍾離牧懷裡嘻嘻地笑,兩隻捂熱乎的手在鍾離牧胸前亂摸,指尖順著肌肉的溝壑摩挲,貼近鍾離牧耳邊說,「穿多了手就熱了,阿哥就不給捂著了。」
鍾離牧嘴角微微揚了揚,「給捂。」
幾聲尷尬的咳嗽打破了黏膩的氣氛,衛落端著一鍋熱氣騰騰的元宵急匆匆進來,往鍾離牧桌上一撂,燙得直捏耳朵。左手恢復得不錯,只是不如從前好用了。
「哎呦哥哎,耽誤你好事兒了唄,先吃先吃,吃飽了再上。」衛落一臉賤笑撩事鍾離牧,說得喬鴻影有點臉紅,從鍾離牧懷裡爬出來,乖乖坐在旁邊。
蕭珧隨後進來,伸腳踢了踢倚著帳簾的石頭,把厚重的帳簾給壓上,裹著一身墨狐裘,撣著身上的雪花進來。
「你們帳裡挺暖和。」蕭珧搓著手,鼻尖凍得發紅,往桌上扔了一把筷子,盤腿坐在書案對面。
衛落拿大湯勺攪合著熱氣騰騰的元宵,一邊招呼,「珧兒包的,瞧瞧二爺這厲害的,啥都會,上的宮堂下得廚房,包得了湯圓上得了大床…」
蕭珧眉頭一擰,「你閉嘴。」
說實在的,珧兒下不得廚房,包元宵是五年前特意跟家裡丫鬟學的,為了某人。蕭珧不提,這驕傲勁兒最受不了人說這個。
喬鴻影拿起兩根筷子,戳戳鍋裡圓圓軟軟的元宵,好奇問,「這是什麼?要紮著吃的丸子?」
蕭珧白了一眼,「元宵,中原的東西,你沒見過的多了。」
「哦…那我要吃…」喬鴻影想夾一個,筷子太難用了,本來就用不好,這個小丸子又軟又滑,夾不上來。
鍾離牧看著喬鴻影努力扎元宵就覺得可愛,伸手把喬鴻影抱到自己腿上,夾起一個吹涼了喂到喬鴻影嘴邊。
元宵裡包了桂花醬,清甜香軟,餘味綿長,喬鴻影吃得特別歡快,小嘴兒吧唧吧唧的。
蕭珧冷眼看著鍾離牧哄孩子似的抱著餵飯,鼻子裡哼了一聲,「鍾離牧,你能不能正常點。」
「多正常啊,他就這樣,悶騷。」衛落夾起一個元宵擱嘴裡,大腿被狠狠掐了一把。
蕭珧瞪了衛落一眼。
衛落嚥下元宵,不理解地看著蕭珧,「你不是會使筷子嗎?」
蕭珧哼了一聲,「是啊。」
衛落又夾一個,「你想讓我抱你?你自己多大一隻心裡沒數嗎?」
蕭珧氣得牙根癢癢。
這貨就是傻逼,還是最大個兒的那個,世上怎麼有這種蠢貨,還偏偏就被二爺趕上,氣死了。
「小喬兒,過來。」蕭珧懶得搭理衛落那個熊玩意,開始折騰喬鴻影。
喬鴻影正吃得開心,被二爺一叫,嚇一跳,茫然望著蕭珧,打了個嗝。
「來給爺背首詩聽聽。」蕭珧手指在桌面上點著,又開始欺負小喬玩,「天天抱本書嘰嘰咕咕的,爺聽聽你都背了些啥東西。」
喬鴻影最喜歡給阿哥背詩詞聽了,每次背好了,阿哥都會微微笑著誇獎自己,終於有了個炫耀的機會,立刻整了整衣服,在鍾離牧懷裡坐正了,一板一眼地背,「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蕭珧托著腮,神情溫和了許多。
這首詞他也很喜歡。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
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鍾離牧揉揉喬鴻影的頭,深邃的眼神隔著營帳的窗欞望出去,藍金的麒麟戰旗迎風展著。
像這樣的團圓還能有幾次?軍營裡莫問歸期。
衛落端起酒杯,笑著露出兩顆虎牙,說道,「一年三百六十日。」
鍾離牧抬起酒杯淡淡道,「願長似今朝。」
四人酒杯相碰,推杯換盞間儘是酸甜苦辣。
到了亥時,幾人都微有醉意,衛落跟在蕭珧後邊出了鍾離牧的營帳,蕭珧冷得打了個哆嗦,剛要裹裹衣服,身後摟過來兩隻大手。
「寶貝,我剛說著玩的,逗你玩的。」衛落拿手溫著蕭珧的手,把人轉過來摟緊,額頭對著額頭,說話時噴著白氣,「珧兒,我平常大咧咧的,有些地方委屈著你了,你別跟我一般見識,別生氣,想要什麼跟我說,偶爾撒個嬌,挺可愛的。」
「你不在的時候我天天想你,想我家小珧兒在京城受啥委屈沒,一想你就給你寫信,但是送不出去,萬一被人截下來連累你,我桌上都攢了一大筐了,想著這次回家一起帶給你。」
「你人都來了,信就別看了,反正話都是一個意思。」
「珧兒,我想你,我也想疼你護著你,可我…回不去。」
「我知道珧兒不高興。你現在不對我笑了,你還喜歡我嗎珧兒。」
蕭珧吸了吸鼻子,「不喜歡老子跑這麼遠找你,有病啊。」
衛落哄慰著摩挲蕭珧的頭髮,「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弄來,只要能找來的東西我都想辦法。」
「珧兒我想哄你高興。」
蕭珧眼角微紅,摟著衛落狠狠照著嘴啃上去,舌間吸咬纏綿,久久捨不得分開,彷彿這深情的一吻已經苦苦等了六年。
「爺啥都不缺,別扯那有的沒的。」
二爺想要什麼,我就想你以後跟今天一樣好好陪我。
但老子不能說,因為我唯一想要的你他媽做不到。
——————
燕脂凝夜,飛雪連天,帳中錦衾暖軟,懷中人嫵媚,抵得上君王一夜笙歌。
喬鴻影仰躺在床榻上,腰下墊了兩層褥子,一襲錦紅裳半掩著蒼白細弱的身體,露出兩條雪白的腿微微顫著,腳腕上纏的銀鈴發出靡靡清響。
「太…太深了…」喬鴻影微張著嘴喘氣,細汗打濕了額間髮絲,下身被頂得一顫一顫,腿間黏滑水液拉出銀絲,身上那人後背繃出緊實肌肉,雙手分開壓著身下人兩條細長的腿,細密汗水順著肩胛的疤痕滑下,沉悶的低喘暴露了鍾離牧冷漠表情下掩蓋的淋漓快感。
「啊、啊…阿哥…你…好厲害…」喬鴻影不由自主地抬起上身摟住鍾離牧的脖頸,銜著對方嘴唇主動親吻獻媚,兩條腿緊緊纏在鍾離牧沒有一絲贅肉的腰上,下身迎合上去討好。
鍾離牧托著喬鴻影的頭深深舔咬著主動送上來的小舌,得了這撒嬌似的誇獎,下身動作更激烈,直要把身下人的濕潤軟熱的小穴給干穿了。
鍾離牧粗喘著氣,低沉的聲音在喬鴻影耳邊問,「喜歡阿哥麼。」
「喜歡…最喜歡阿哥了…」喬鴻影腦子裡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回答,說什麼都只能乖乖順從。
鍾離牧微微勾起唇角,獎勵似的猛力頂弄,托起喬鴻影的腰,一手在尾椎的薄肉上輕輕刮了一下。
「別——嗚…」喬鴻影下身的小肉柱噴出一股濁液,整個人癱軟下來,雙眼失神,緩緩鬆一口氣。
鍾離牧抱起喬鴻影軟成一灘水的身子,把錦紅的衣裳給小孩裹緊了,一手安撫地摩挲瘦小的後背,一手伸到微微打顫的腿間按揉還沒來得及合上的嫩口。
「乖,辛苦了。」鍾離牧聲音溫柔,親親喬鴻影的額頭。
喬鴻影揚起沾著水珠的睫毛,依賴地鑽進鍾離牧懷裡,抓起鍾離牧的手,滿足地放在自己心口。
鍾離牧感受得到喬鴻影的心跳,心裡漸漸冷下來,舒展開的眉頭又微微皺起,抱緊了懷裡人,低聲說,「明天啟程和北部補給口會合運送糧草輜重,你在營裡等著我回來。」
喬鴻影睜開眼,默默注視了一會兒鍾離牧的眼睛,點點頭,「要多久?」
鍾離牧沉默許久,「兩個月。」
兩個月的時間用來運糧實在是小題大做,這一次出兵意味著什麼,兩人心照不宣。
喬鴻影乖乖應了一聲,「好。」
半夜,帳外有吱吱聲窸窸窣窣。
喬鴻影緩緩睜開眼睛,目光鎖在營帳外的麒麟戰旗上,伸手拿起地上扔著的錦紅鈴裳,奇異的是,滿墜著銀鈴的衣裳竟然一絲響聲都沒出,腳腕的銀鈴也紋絲不動。
原來這銀鈴只有喬鴻影不控制的時候才會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