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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子妃奮鬥史 - 第138章字體大小: A+
     
    第138章

      熏籠的火挑得旺旺, 邵箐整個人都熱了起來,她眉心緊蹙,汗濕烏鬢,最後忍無可忍, 踹了一脚他的胸膛,讓他快點。

      魏景捉住那隻小巧玲瓏的玉白脚丫, 親了親,加快速度一陣,這才結束一場鏖戰。

      二人交頸相擁,重重喘息,邵箐很快昏沉過去,魏景剛喚了水,左稍間姁兒「咿呀」一聲後,就哭了起來。

      他心裡記挂, 給妻子掩上錦被, 跳下床匆匆套上綢褲, 也不怕冷, 精赤上身就往外去了。

      乳母正哄著, 見他來, 忙見禮將姁兒交給他。

      他接過女兒,熟練地輕晃, 「阿爹的姁兒這是怎麽了?可是餓了?」

      「禀殿下, 婢子剛喂了小主子。」

      魏景威勢極重, 乳母和守夜侍女垂頭屏息, 半眼不敢多看。

      這個身份貴重威儀赫赫的高大男人,正柔聲哄著他懷裡的小女兒,他輕輕哼著童謠,來回踱步。父親的氣息讓姁兒分外安心,很快她就砸吧砸吧嘴,不哭了,繼續呼呼大睡。

      魏景微笑,大拇指輕輕抹去女兒眼角的殘泪,小心將她放回悠車,吩咐好生伺候不得懈怠,這才折返內房。

      「姁兒哭了?」

      母女連心,邵箐模模糊糊醒了過來,她很困很累,眼皮子有點撑不開。

      「沒事,她又睡了。」

      熱水已備好,魏景俯身將人抱起,輕吻了她的眼皮子,「你也睡罷。」

      事後清洗一貫歸他,邵箐安了心,摟著他的脖子蹭了蹭,閉目就睡了過去。

      ……

      春閨暖意融融,夫妻交頸,養兒之樂無窮,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秋意濃重,冬雪漫天。

      去年的這個時候,邵箐偎依在夫君的懷裡聽他講述雪景,今年她親眼看素雪紛紛揚揚。

      姁兒一天天大了,四個月的時候就學會了翻身,五個月的時候學會了靠坐,等滿了六個月,她能坐得很穩了,抬胳膊蹬腿,小腦袋左顧右盼,非常活潑好動。

      小女兒的成長,爲夫妻二人增添了無限驚喜,午間傍晚,正院歡笑聲不絕於耳。

      當然,在私生活越發多姿多彩的同時,軍政二務也沒有落下。

      魏景治世之能同樣出衆,手下能才濟濟,拿下已久的益州荊州蒸蒸日上,新近所得揚交二州也漸安定平和,政務雖多,但無甚難題。

      至於軍務,需特地提及的是,先前魏景特地遣人去查探的豫州將吏情况,信報陸續回來了。

      果然,人多了情况就複雜,濟王那邊是正規軍倒還好些,王吉草莽出身的麾下,亂七八糟的事就有點多了。

      誰和誰曾經爭過功勞,導致關係微妙;誰和誰又曾酒後肆意得罪過誰;還有哪幾個是競爭對手。種種情况,不足而一。

      但這些信報,却未必合用,畢竟關係微妙的沒駐守在一起,而競爭對手看著也不是容易煽動的。挑挑揀揀之下,暫時未尋到比較合意的。

      這般到了十二月初,魏景終於接到一則很有意思的訊報。

      「王吉長子王瓊 ,……」

      季桓接過魏景傳下的訊報展開,見大家都盯著他,他乾脆念了出來。王瓊,此人隨其父摻和揚州戰局,年初已死於突圍戰中。

      「王瓊遺孀之弟任施,駐南屏關;而西陽關駐將,乃王吉次子王珞心腹鄭鶴。」

      季桓剛念罷,張雍驚喜:「這西陽關守將居然是王珞心腹?!」

      無怪張雍反應這麽大,隨著數月來的細查,酈陵諸人對這楨泉軍的狀態是越來越瞭解。據他們先前分析,這王吉次子和兄長一房遠不如表面和諧。

      王吉器重長子,視長子爲接班人,王瓊歷來勢大,其餘諸弟均得避其鋒芒。不過,諸弟中又以次子王珞戰功最多,也頗得父親贊賞。

      王珞此人,笑語晏晏,一貫表現溫和,極服從父兄之令,因此即使王瓊很忌憚這弟弟,也很難給他穿小鞋。

      那要問王珞有心思嗎?

      即使本來沒有,被兄長坑了兩次差點丟命以後,也該有了。不過他知道父親的心思,也深諳隱忍之道,表現得更加敬愛兄嫂,關注侄兒,俯首帖耳,讓王吉極欣慰。

      王也只能咬牙配合,表現得更加關愛弟弟。

      於是,這兄弟倆手足情深歷來是爲人稱頌的,要不是看訊報裡雙方小動作頻頻,舊日對楨泉軍瞭解不深的酈陵等人,還不知其中猫膩。

      王瓊戰死,很讓人惋惜,但萬幸王吉還有個同樣優秀的次子。

      在這種戰亂的時期,戰將謀臣是很重要的,一般的王瓊党,王珞也不是容不下。隻除了以前差點陷他身死的,以及天然帶王瓊烙印洗不脫的。

      作爲王瓊的內弟兼心腹,任施兩者具備。事已至此畏懼無用,楨泉軍還不是王珞的,以後的事難說得很。他們一群人位置不低,索性擰成一團,明爭暗鬥。

      「險陷身死,此仇不可解也。」

      事實上,雙方關係也極其惡劣。季桓和上首的魏景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眸中看見相同的東西。

      兜兜轉轉,還是回到這南屏西陽二關。

      「去年任施於兗州一戰,曾兩度將風雪誤判爲敵襲,將士夜半而起,複歸。又於月前陳留一戰,……」

      韓熙辦事很仔細,後脚來的,還有任施和鄭鶴能查到的具體消息。

      魏景一一翻看:「此人是個膽氣不足的。」

      而鄭鶴,出了名的爆脾氣。

      這二人的性子,倒能適當利用。

      魏景沉思良久,招韓熙至近前,如此這般吩咐一番。

      ……

      連續幾個大寒冬季,今年也不例外,進了臘月,風雪咆哮之勢越發凶猛。

      鋪天蓋地一片白,積雪厚厚,人瑟瑟發抖,糧車越發行走艱難。

      每每錯過宿頭,運糧的軍士更加難熬,楨泉軍軍侯吳平看看天色,回頭吆喝:「兄弟們快些!入夜應能到驛館!」

      他們昨日從大部隊分離出來,要將糧油等軍資運往一百餘裡外的南屏西陽二關。路很難行,糧車還重,摸爬打滾一天二十里已是極限,很苦很累,然熱水熱飯的吸引力還是極大,兵卒們齊心協力,好歹自酉望見驛館。

      誰知這時樂極生悲,連續幾聲驚呼,漆黑夜色中浮雪覆蓋破損的路肩,一下子十數糧糧車翻側,麻袋破損,糧食撒了一雪地。

      「他娘的!」

      陳平怒駡一聲,也不知是駡人還是駡天氣。不過這天氣推糧車,這意外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能咒駡一句,大家七手八脚掃糧收拾。

      落在雪地的糧,自然混了雪花,但好在沒泥土,換了麻袋裝起來,還能繼續送。

      一般情况下,這混雪的糧是一家一半的,但任施這人比較精,早早就命人迎出十數里,塞了點銀錢,順利拿下好糧草。

      這一幕落在晚到一步的鄭鶴心腹眼裡,立即呸一聲,衝上前理論要均分。

      這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偏偏這破天氣,糧車翻側事故比上月頻繁很多,有時候,一半糧食都混了雪,這不篩出來無法存放。且就算篩也不能完全乾淨,入了較溫暖的糧庫,這糧食總會潮的。

      鄭鶴那邊吃過虧,哪裡肯放過?可惜推搡一陣,最後還是任施方獲得勝利。

      先到先得,鄭鶴的人也不敢真打起來。

      眼睜睜看著對方揚長而去,鄭鶴心腹恨得咬牙切齒,回去後添鹽加醋,狠狠告了一狀。

      鄭鶴一點就爆,拍案大怒:「該死的任老狗!」

      可惜又能怎麽樣,不服只能憋著。

      年關將近,補充的物資不少,類似矛盾又發生了幾次,雙方矛盾激化到頂點。

      魏景淡淡道:「差不多了。」

      可以進行第二步了。

      ……

      正旦歲首,雪終於見小,不過依舊不斷,山間風野,狂風卷著雪花撲進關口,城頭駐守還是一件苦差事。

      天冷黑得早,點燃篝火,赤紅的火焰驅散昏暗和寒冷,一甲兵搓了搓手上發癢的凍瘡,對同伴說:「聽說今兒膳房劈了羊,……」

      這是做羊肉湯了,想起火辣滾燙的肉湯,他咽了咽唾沫,剛想說時間差不多該換班了,誰知餘光一瞥,却隱隱見關口下遠遠似有什麽動靜,他一驚。

      「看,那是什麽?!」

      南屏關卡在山腰,從左邊往下望,剛好能望見羊首山南麓下連片丘陵。衆甲兵聞聲看去,只見風雪夜色中,遠遠似一大片什麽在晃動。

      距離太遠,又無月無星,黑漆漆根本無法判斷,有人說有什麽動了,但有人又說沒有,風雪夜裡都是這樣的吧?。

      但無人敢輕忽,立即報了上去,疑有敵襲!

      任施衝出來一看,咬牙:「必是敵襲無疑!傳令,準備拒敵!」

      他回頭點了一心腹:「趕緊去,通知鄭鶴來援!」

      子母關的其中一個大優勢,兩關之間有一條便道,快速便捷,能隨時互相增援,一倍的駐軍能發揮出雙倍的效果,給攻關者帶來的難度却不僅僅是一加一等於二。

      南屏關嚴陣以待。再說接到報信的鄭鶴,他再與任施不和,也不敢在此處怠慢絲毫。觀察己方關口無异常,他匆匆點了一半守軍,令副將率之緊急馳援南屏關。

      齊王之名赫赫,衆將士如臨大敵,本以爲會面對一場激戰,但誰知抵達南屏後,風平浪靜,天地間僅聽見簌簌雪聲和嗚嗚風聲。

      等了一個時辰,那所謂的突襲之敵還沒有見人,副將忍氣,任施尷尬,忙吩咐哨兵出關察看。

      折騰半夜,結果出來了,實地勘察,沒發現絲毫大批敵軍的痕迹。

      副將怒氣衝衝回去了。

      鄭鶴破口大駡:「任施這個膽小如鼠的老匹夫!」

      這是又把風雪當敵襲了!!

      這事不落在自己頭上,當迭聞聽聽是挺捧腹的,但真和自己搭檔上了,能氣炸肺。鄭鶴怒駡一通,麾下大小軍士也怨聲載道。

      但誰知,這事居然沒完,第二天第三天又發生了,都是在夜間,尤其第三次,還是在半夜,都吃了詐糊。

      西陽關被弄得人仰馬翻,將士疲憊不堪,第三次接報的鄭鶴怒不可遏,一把掀起被子暴喝:「老子親自去!!」

      要是再是虛報,老子揭了那任匹夫的皮!

      鄭鶴一行通過便道,旋風般刮到南屏關,吃了一肚子冷風照樣風平浪靜,連續三天沒睡好的鄭鶴目泛血絲,在城頭上戳著任施的臉破口大駡。

      「你個老匹夫,再三虛報軍情,老子若再信你,就把腦袋擰下來給你當夜壺!!」

      這當著雙方兵卒的面駡,任施臉上火辣辣的,鄭鶴怒氣衝衝走了,他掃己方兵卒一眼,惱羞成怒:「看什麽看,還不各歸各位!」

      他一甩袖走了,不少人偷偷呸了他一口。

      「行了行了,該當值的當值,不當值的趕緊回營房歇息。」

      有人打圓場,大家就紛紛回去了,累,這麽折騰受不了的不僅僅是鄭鶴一行。

      抱怨的抱怨,嘆氣的嘆氣,經過三回,就算一開始認爲真有動靜的甲兵,也覺得這其實就是風雪吹拂令樹木搖曳所致,任施過分敏感了。

      這一夜,也該和前兩夜一樣安靜等天亮。

      所有兵卒都這麽以爲的,連已回營房的任施也如此。

      但誰知在下一刻,敵軍突襲就真的來了。

      ……

      鄭鶴在城頭痛駡任施折返之時,關口不遠的一處雪地上,一身披銀白斗篷的人悄悄收回視綫,無聲站起冒雪往回疾奔。

      「陳將軍,事成了。」

      這是第三次事成了,火候已差不多了。

      「兄弟們!」

      奉命率騎兵營急行軍了半夜的陳琦,兩道濃眉沾上雪花也沒來得及抹去,他肅然揚手:「急攻南屏關!主公率大軍隨後就到!」

      急攻,火攻,魏景率三萬大軍,隨後就到。

      距離漢壽北邊關口最近的潞城,魏景駐了三萬精兵。酈陵是他的新大本營,在北邊關口多駐點兵,這很正常。但其實,這三萬駐兵不僅僅是防禦用的。

      年節當天,他告別妻女,無聲去了潞城。

      三萬精兵,攻南屏關足矣。然南屏關難攻之處不僅僅在於險,它還和西陽關呈犄角之勢,能互相增援,撑到大軍來援不難。

      砍斷西陽關增援,攻克南屏關難度低了不止一半,魏景率潞城三萬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來,而作爲先鋒軍的陳琦等,已對南屏關發起了進攻。

      「快!快通知鄭鶴來援!」

      由於前三次詐糊,一直到陳琦逼得比較近了,甲兵才慌忙報上去,任施連忙吩咐心腹通知鄭鶴。

      剛睡下沒多久的鄭鶴又被拍醒,這回他真的出奇憤怒了;「又來?!」

      「耍老子好玩嗎?老子是傻子嗎?老子不去!!」

      他光著脚衝出來,抓著報信心腹的甲胄領口,唾沫星子噴了對方一臉:「你們敢肯定真有敵襲嗎?啊?!」

      那心腹其實沒看清楚,猶豫一瞬,被鄭鶴一把擲下,怒喝:「趕出去!」

      就這樣,南屏關失去了增援的最好時機。等心腹灰頭土臉回到南屏關,關口已陷入一片戰火中。魏景率三萬精兵奔至,他立即下令,以最迅猛的動作叩關。

      任施滿打滿算,以爲援軍到了,誰知心腹身後空空,他怒吼:「怎麽回事?!」

      怒駡無補於事,只能下令心腹以最快速度再跑一趟,任施大概也明白過來,轉頭看關下的南方兵卒,切齒:「可惡的齊王!」

      魏景目光如冷電,冷冷掃視南屏關城頭,見守軍數量幷未增多,他沉聲令:「加緊攻勢,辰時正前必須取下南屏關!」

      否則,西陽關援軍該到了!

      現在距離辰正,大概兩個時辰。

      魏景猜測得很對,心腹再次打馬狂奔,過去後一開始那邊還不信,糾纏了一陣,終於通知了鄭鶴,鄭鶴匆匆率兵而來。

      但此時的南屏關,戰事已進入白熱化,連續幾日不得安眠的南屏守軍,精力實在遠不如關下的敵軍。

      火箭如雨,喊殺聲震天,不斷有敵軍從攀上城頭,檑木撞門的巨響一下緊過一下。

      最終在鄭鶴堪堪趕至的那一刻,「轟」一聲巨響,關門已被擂開。

      潮水般的南方精兵頃刻涌入,鄭鶴心口一凉,舉目看去,正見晨光一銀甲英武將軍遠遠抬眸看來,目如冷電,殺氣凜然,手上湛金斬.馬刀在晨光下折射出刺目寒芒。

      齊王?!

      他大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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