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萌萌把手機藏到了棉被的最裡面，上面壓著枕頭和幾件大衣。

她脹紅了臉，就好像此刻她正站在祁慕初和季成勛的面前，被他們質問似的。她自欺欺人的將手機藏在棉被的最深處，以為就算是手機響起，她也可以假裝聽不見。

牛萌萌緊張的，退了兩步，坐在林過兒的chuang上，眼睛死死的盯著堆成山一般高的棉被，豎著耳朵，傾聽著，擔心手機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響起，傳來季成勛或者是祁慕初的聲音。

半小時……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去了，緊接著天黑了，手機也沒有動靜，就像一顆深埋在土裡的種子，沒有感受到春天的氣息，無法重要發芽。

整個世界，都變得寧靜。小區已經亮起了路燈，牛萌萌靜坐在黑暗的，聽到自己的肚子開始咕咕亂叫。她都忘了，自己幾乎一整天都沒有吃飯。

牛萌萌換好衣服準備外出覓食，她將手機從棉被的深處掏了出來，打開一看，手機沒有問題，信息箱里也顯示這些照片和簡訊一起發送出去。

「咦，難道是他們沒有接到這條信息？」

牛萌萌拿著手機發了一會呆，最後她認為，應該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才導致他們兩人都沒有收到信息，她才能這樣風平浪靜的過完這一天。

「謝謝謝謝！」牛萌萌雙手合十，將手機夾在中間，站在房間里，對著四面八方開始拜著，她一邊拜一邊祈禱：「感謝通訊公司的信號你好，簡訊沒有發出去！」

就在牛萌萌穿戴整齊，正在對著白牆空拜時，同房租客左芝推開了她的房門，見她舉止古怪，便問她：「萌萌，你在做什麼？」

左芝租住在另一個板間房裡，比牛萌萌大三歲，因為她是著名的裝修公司的設計師，時常會介紹一些業務給牛萌萌，所以她們之間的關係比較親昵。

本來，憑著左芝的收入，她完全可以在高檔公寓樓里租套房子單獨住。一年前，因為租約問題，她不得不來到這板間樓里臨時過渡一個月再搬家的，可是，她遇見了季成勛。

左芝不相信一見鍾情，但在遇到季成勛之後，她才明白，不相信是因為沒有遇到可以讓自己一見鍾情的男人。

從她看到季成勛的第一眼起，她就被他那憂鬱悲傷的氣質所吸引。她通過牛萌萌，與季成勛有過多次接觸，每一次，她都深深陷入到其中。

季成勛就是她的磁石，沒有道理的，把她吸引住。最後，為了近水樓台先得月，左芝留了下來。

牛萌萌也看出她的心思，經常撮合他們兩個。只可惜，一年過去了，季成勛對她始終保持在朋友的這個層面上。

左芝是個女強人，她不相信沒有自己拿不下來的工作，同樣，她也不信自己搞不定季成勛。

反正，左芝是越挫越勇，反而是牛萌萌每次看到季成勛這樣冷冰冰的，心裡覺得好愧疚。

牛萌萌見是左芝，笑笑說道：「芝芝姐，我正準備出去吃飯呢，一起吧。」

「好啊！我前段時間出差，剛回來呢。走，我請你去吃法國大餐，我們好好的享受享受！」左芝應該是剛回家，身上還穿著大衣，聽到牛萌萌說要出去吃飯，也不進自己的房間，拉著她就出門了。

「這怎麼好意思，總是讓芝芝姐你破費……」牛萌萌一聽是法國大餐，覺得太貴了，站在單元門口不肯去，正在客套，突然，她發現左芝的眼睛一亮，沖著她身後某個陰暗處明媚的笑了笑。

牛萌萌只覺得背脊發涼，身後的兩道目光如火焰般燃燒著她，又彷彿兩道閃光，要把劈成碎片。

「咦，成勛哥，聽說你在國外出差，怎麼就回來了？」左芝興奮的沖著牛萌萌的身後用力的揮手，然後忙不迭的繞過牛萌萌，跑到季成勛的面前。

冰冷的夜，凍得季成勛的臉和鼻頭都紅通通的，黑如硯墨的眸子，深藏著複雜的情緒，在看到牛萌萌的那一霎那，流光溢彩。可是，當左芝跑進入到他的視線範圍里時，那雙好看的墨眸立刻變得平靜又黯淡。

這時，牛萌萌才注意到，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雪，落在地面就化成了水。季成勛的身上，卻覆著一層薄薄的雪花，白白的，在昏暗的路燈下，特別的刺眼。

看情形，他在樓下站了很久很久。

季成勛對於左芝的熱情，只是禮貌的笑笑，沒有說話。他的內斂，已經到了高深莫測的地步。他看上去，親切迷人，又平易近人，但要跟他溝通說話，卻是一件難事。

左芝不以為忤，這一年多的相處，她也漸漸的習慣了他的冰冷。她知道季成勛一定是來看牛萌萌，所以，立刻轉身把牛萌萌拉到身邊，拍著她的肩膀說：「既然你哥來了，我們一起去吃法國菜吧。我現在就去拿車，你們在這裡等我！」

說完，左芝雷厲風行的往車庫走去，根本不給他們拒絕的機會。

牛萌萌傻眼了。剛才她突然看見季成勛在樓下，早就駭得魂飛魄散。本指望左芝能幫忙插科打諢的處理一下這個尷尬場面，誰想她看到季成勛就立刻變成得興奮，急著要開車，也不管季成勛是不是自己開車來的，需不需要跟她們同坐一輛車。

「哥，你怎麼來的？」牛萌萌見季成勛這個樣子，應該是在樓下守候了一段時間。他總是這樣，不聲不響的做些讓人有壓力的事。假如不是左芝眼尖看見了他，真不知道他要在樓下等多久。

季成勛很自然的幫牛萌萌圍圍巾，簡明扼要的說：「打車來的。」

他剛說話，牛萌萌就聞到了一股酒味。不濃烈，但絕對酒精超標，難怪他沒有自己開車來。

牛萌萌越來越心虛了，她擔心季成勛喝酒是因為已經看到了那些照片，她更加擔心季成勛把鬱悶和傷心都藏在心底，自己無法消化，又不傾訴，會憋出病來。

「來了怎麼不上去坐坐？一個人站在雪裡面，不怕生病？」

牛萌萌見季成勛只是溫和的笑，不置可否，她愧疚的上前，替他撣去了他身上的雪花，心疼的說：「你以後來了就進屋，別站在外面。你要是病了，媽媽會擔心的。」

「萌萌，你不擔心我？」終於，季成勛開口說了實話，他在乎的是牛萌萌，在意的，也是牛萌萌是否關心他。

牛萌萌低著頭，假裝因為寒冷而不停的在原地跺腳。其實，她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季成勛的這個問題。

這些年的相處，他們都相安無事。

牛萌萌在學校的時候，忙著勤工儉學，大學二年級就悄悄的跑到創輝公司做銷售，半工半讀。實習的時候，也是在這裡，畢業后，順理成章的留了下來，賺錢養家養自己。

牛萌萌幾乎把生命中所有能利用的時間，都用在賺錢這件事上。有很長一段時間，牛萌萌身邊的人都以為季成勛是她的男朋友，牛萌萌不以為然，反而覺得這樣能替自己擋去一些麻煩，索性默認了。

但這次，她與祁域澤的緋聞，就像一把開戶了季成勛感情世界的鑰匙，逼著他，笨拙又木訥的，沒有任何緩衝的強行向牛萌萌表態了。

季成勛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有耐心的人，牛萌萌不說話，他也靜默。

最後，還是牛萌萌自己受不了這樣的氣氛，抬起頭，真心的說道：「哥，看你說的，我和媽媽一樣，都很擔心你的身體的。你整天坐在電腦前，是亞健康的高危人士。媽叫你回去，讓她照顧你，你又不肯。」

季成勛的眼變得沉重黯然，他動了動嘴皮了，剛想說話，這時，左芝開著她的車子，閃了兩下燈光，示意他們上車一起去吃飯。

牛萌萌長舒一口氣，她快速的跑到逼駕駛座旁邊，拉開車門，一把扯過靜得如石雕的季成勛，把他塞了進去：「芝芝姐，我哥知道一家很好吃的法國餐廳，讓他坐前面帶路，我們就去那裡吃！」

說完，自己跳到後座，佯裝無事的玩起了手機。

左芝很感激牛萌萌撮合他們兩個，她見牛萌萌故意玩手機遊戲，置身事外，便咳嗽了兩聲，與季成勛攀談起來。

因為牛萌萌的原因，季成勛對左芝很客氣。儘管他不擅長聊天，也不喜歡聊天，但只要是左芝說的，他都會認真的一一應付。只可惜，季成勛是天生的話題終結者，每次左芝費盡腦細胞的找出一個話題來，季成勛不是無言以對，就是一句話將話題終結。

車子不過開過一公里遠，左芝就有種疲憊感。

牛萌萌在後座坐著，聽著干著急。季成勛這個脾氣如果不改，就算是天上掉下個仙女來，也沒辦法和他一起戀愛生活。

就在季成勛再次終結了一個話題之後，左芝終於沉默了。車子慢行了一段路之後，左芝瞥見牛萌萌的手機，笑道：「萌萌，你換了新手機？」

「嗯啊！我以前的手機不小心摔壞了。」牛萌萌沒有在意，隨口應了一聲。

左芝心細的發現，季成勛眼神閃爍了一下，儘管他仍然靜如黑洞，面無表情，但是她敏銳的觀察力告訴她，季成勛對手機這個話題很有興趣。

左芝很高興，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引起季成勛在意的話題了。

「你這款手機，跟我的一樣。」左芝隨手將自己的手機拿起來揚了揚，說：「這手機還是我朋友在國外特地給我買的，據說國內沒有賣，就算是在國外買，也要排隊預約的！萌萌，你是在哪裡買的啊？」

「呃……」牛萌萌尷尬的撓了撓頭，小聲說道：「是一個朋友送的，他弄壞了我手機，買來賠我的。」

「哦，你怎麼臉紅了？」左芝通過觀後鏡發現牛萌萌很害羞，隨意的打趣她：「不會是男朋友送的吧！有機會，把他帶出來，讓我們瞧瞧！」

牛萌萌見左芝當著季成勛的面，說她有男朋友的事，急得拚命的擺手。

可是，左芝已經收回了目光，正專心看著前方開車，沒有注意到她這個小動作。

季成勛看見了，陰冷的臉，變得更加的難看。

「停車！」季成勛突然指著前面十字路口的紅燈大叫一聲，嚇得左芝本能的踩了剎車。

牛萌萌在後座沒有系安全帶，慣性作用下整個人往前栽，額頭碰到了副駕駛座的椅背，痛得吡牙咧嘴。

季成勛一聲不哼的解開了安全帶，打開車下，跳車離去。左芝看的是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惹得季成勛中途跳車。她也想解開安全帶跟著下車，可是，這時紅燈變成了綠燈，後面的車煩躁的按著喇叭，要左芝快點啟動開車。

牛萌萌被撞的七葷八素的，壓根沒有注意到這些。當她聽到喇叭聲此起彼伏時，才注意到，原來季成勛生了悶氣，自己跳車走人了。

牛萌萌回頭再去找季成勛時，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她猜想他應該是拐到了另一條路上，從著計程車離開了。

「芝芝姐，你先開過這個十字路口，在前面靠邊停。」

左芝無奈，她按照牛萌萌的意思，靠邊停下后，牛萌萌下車，拿著手機站在雪裡，給季成勛打電話。

足足過了一刻鐘，牛萌萌才上車。

「芝芝姐，不好意思，我哥剛才說他臨時才想起還要加班，所以才……對不起啊。」

左芝無所謂的笑了一下，她轉過身來，看著牛萌萌，很認真的說道：「萌萌，咱們是朋友嗎？」

牛萌萌點頭。如果說，假如有一天自己遇到了意外，緊急聯絡人裡面，牛萌萌第一個首選人物就是左芝。

林過兒是她最親密的朋友，但她太藝術家性格，一個月里少說要失蹤三四次，每次時間不等。牛萌萌不想等自己出院了，林過兒才會回來。

至於季成勛，是她的親人，但他經常出差，因為工作黑白顛倒作息紊亂。最麻煩的是，季成勛是個性格陰鬱的男人，並且不懂應酬社交，面對死亡時，或許，季成勛會瘋狂崩潰，牛萌萌還能指望他做什麼。

但是左芝不會。她世故圓滑，精明能幹，但也聰明真誠。如果牛萌萌真的有什麼意外，這個城市裡唯一一個能冷靜應對的，大概就是她了。

「那你別介意我說的這些話……」左芝抿了抿嘴，很直爽的說道：「我很喜歡你哥，也喜歡你，希望能做你的嫂了。不過，我知道你哥喜歡的是你。假如你也有這個心，我肯定不會插足，但是，我看得出來，你只是把他當成你哥哥。」

牛萌萌張張嘴，但什麼都沒有說。

左芝說的是太直接了，不過，她沒有說錯。從內心而言，牛萌萌也覺得，左芝是最適合季成勛的。

季成勛是優秀，但他的優秀僅限於他的高智商。他根本不像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孤獨冷傲，與世隔絕，不懂人情世故，不知應酬寒暄，在別人眼裡，他就是個不會做人的怪物，所以，他特別需要一個像左芝這樣的女人，幫助輔佐，相輔相成。

「我從來沒有這樣主動追求過誰，但是，我在你哥的身上浪費了一年的時光。我不後悔，但是，萌萌你知道我也是個生意力。假如我的付出真的一分回報都沒有，我會放棄。」

左芝說的很現實，也很惋惜。

牛萌萌最喜歡的就是她的客觀和直率，她點點頭，輕聲說：「芝芝姐，我哥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很高興你一點都不介意他性格上的缺陷。我已經很努力讓我哥明白，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芝芝姐，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是支持你的。」

左芝見他們把話說開了，便不再啰嗦。與季成勛的不歡而散令她們兩個都沒了胃口，左芝開車原路返回，二人隨便吃了點東西后，左芝單獨上樓休息去了，牛萌萌心情鬱結的在小區里散步。

冰冷的夜令她的頭腦越來越清楚，剛才跟季成勛通電話時，他還是裝死不肯承認自己接到了牛萌萌的簡訊，不承認自己看到了那些暗示非常明顯的照片。

但是，對於是誰送了牛萌萌這麼貴重的手機一事，季成勛表現的既執著又孩子氣，偏偏牛萌萌又不告訴他，他就更加的生氣。

牛萌萌想逼他認清事實但又不想他誤會太深，特別是現在他喝了酒，又一個人在外面遊盪，牛萌萌不敢刺激他，只能好言相勸，叫他先回去休息，明天白天上班后再說。

其實，明天上班後到底要不要跟他見面，見面后說些什麼，牛萌萌一點底都沒有。林過兒不在，沒人商量，左芝雖然理智客觀，但這事跟她商量又不合適。

牛萌萌的腦子一片糊塗，她縮著頭，雙手插在棉襖兜里，在小區里轉了一圈又一圈。

突然，手機響了。

牛萌萌本能的以為，是季成勛回到家向她報平安，她看都沒有看，直接劃開了接聽鍵，說：「哥，你已經到家了吧。」

對方沒有出聲，手機那頭靜的能聽到呼吸聲。

牛萌萌以為季成勛還在生悶氣，怕他會掛斷電話，急忙解釋：「哥，我知道我原來那部手機是你送的，摔壞了是我不對。他送手機給我也是好心，哥你別誤會……」

「一個手機而已，還需要誤會嗎？」祁慕初的聲音彷彿從天而降，冷冷的，酷酷的，暗含著一絲怒氣和驕傲。

牛萌萌嚇的差點把手機扔出去，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瞅了瞅，才注意到，原來這個電話是祁慕初打來的。

「那個……祁主任，這麼晚找我，有事嗎？」

祁慕初根本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直接反問她：「你現在在哪裡？」

「在小區散步。」牛萌萌不由自主的，順著他的話題說了下去。

「好，十分鐘之後，在你小區門口見。」祁慕初說完，就掛斷了手機。

牛萌萌莫名其妙的看著手機的屏幕變黑，啐了一口：「我又不是你家傭人，憑什麼命令我在小區門口等你！我偏不等！」

說完，牛萌萌做勢要上樓。

可是，剛抬腳，她就沒出息的，轉身往小區門口走去。

季成勛今晚的失態，分明是收到了信息，被那些照片給氣的。假如他收到了照片，那麼祁慕初也應該是收到了。他現在來找她，十有八九是為了這事。

假如真的回到房間不理他，萬一祁慕初跟上次一樣，帶著保鏢踢門進來，驚動了左芝和別的租客，那才丟臉。

牛萌萌算是怕了祁慕初，她縮手縮腳的在小區門口踱步取暖，十分鐘后，祁慕初果然準時到達。

「上車！」祁慕初打開車門，牛萌萌帶著一股寒風沖了進去，雙手已經凍的跟雞爪似的，彎曲著，泛著青白，湊在吹風口上取暖。

祁慕初本來想訓她，但看到她凍成這樣，看看外面的雪花，便閉上嘴，沒有出聲。

吹了五分鐘的熱風后，牛萌萌終於緩過勁來。她見祁慕初只穿著一件襯衣，不禁酸溜溜的嫉妒起來：「有錢人就是有錢人，開豪車果然不一樣！大冬天的，我們窮苦百姓裹的跟粽子似的，你竟然只穿一件襯衣！」

祁慕初冰冰涼的睨視她，薄唇微啟，不冷不熱的來了一句：「你可以穿著我的襯衣，到我車上來享受一下。」

牛萌萌怔住，嘿嘿乾笑兩聲，裝傻聽不懂。

祁慕初將自己的手機扔到她面前，只見屏幕正是她拍了一下午的寫真照，搔首弄姿的，儘管表情和動作都挺到位，但牛萌萌現在再看，覺得怪噁心的。

自己都會噁心自己，何況是眼睛長到頭頂上的祁慕初。

「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祁慕初問她。

牛萌萌快速的刪除了手機里的照片和那條簡訊，再次乾笑兩聲，說：「解釋？我有什麼要解釋的？你手機里什麼都沒有！」

「你這照片我已經備份在電腦里，你如果想刪，我可以多拷貝幾份給你慢慢刪，或者，幫你列印成冊，沒事慢慢撕？」

祁慕初說這話時，一臉戲謔。

今天上午牛萌萌來找他時，他就覺得奇怪。明知道她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還是差點相信她真的純粹是來送禮物的。

那套化妝盒價格不菲，特別是那張卡片，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某個成年男子送給她的暗示。她應該是沒有拆開，就這樣稀里糊塗的借花獻佛。

祁慕初的心情在看到那張卡片時，一落千丈。不過，牛萌萌的吃驚很真實，可見她不知情。這點，又讓祁慕初舒服了許多。雖說事後他們之間又鬧出了烏龍，但這些都沒有影響祁慕初的心情。

牛萌萌走後，祁慕初連著兩台手術，一直忙到天黑才回到公寓。剛洗澡出來，才發現原來自己把私人號碼的手機落在了家裡。

手機不停的閃著綠光，提醒他有簡訊沒有閱讀，祁慕初一手端著茶杯喝茶，一手拿起手機看信息，就在照片彈出來的那一瞬間，祁慕初把手機給噴了個透心涼。

特別是簡訊的最後那句「晚上來還襯衣」的話，險些把祁慕初駭得魂飛魄散。

他算是明白了，牛萌萌白天鬧出這麼多事來偷他的襯衣就是為了干這事。但是，憑著他對牛萌萌的了解，他很肯定牛萌萌絕對不是因為暗戀他，才做出這麼*的事來。

所以，他來找牛萌萌，要個說法。

牛萌萌才不信他真的備份了自己的照片，她一甩頭，雙手抱胸，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裝聾作啞，三棍子也壓不出一個屁來。

牛萌萌的這個態度激怒了祁慕初，他一聲不吭的打開車門，下車，然後走到牛萌萌這邊，把她從車裡拎了出來，再一把扔進了後座。

這是一輛suv，裡面的空間很大。祁慕初緊貼著牛萌萌也鑽了進來，一摁車鑰匙，將車門鎖上。

緊接著，祁慕初開始動手脫她的棉襖。

「啊！救命啊！你這個死*！非禮啊！」牛萌萌嚇得花容失色，她不相信祁慕初會幹這種事，但他確確實實的在脫她的棉襖。她拚命的反抗掙扎，但祁慕初的力氣太大了，很快，棉襖被他扯了下來，露出貼身的羊絨衫，勾勒著她玲瓏有致的線條。

祁慕初突然停了手，牛萌萌雙手抱胸，縮在一角。她是想逃跑的，可是，祁慕初抓住她的腳踝，這隻腳才剛拆石膏沒幾天，醫生特地交待不能太過用力，否則會二次受傷。

牛萌萌不想再次殘疾，所以，當祁慕初一捉住她的腳踝時，她立刻不敢動彈，眨巴著眼睛，露出小白兔才有的委屈的神情。

「你可以再叫的大聲點，或者，多晃動一下車子。我們現在就在你小區的門口，你說你的鄰居路過時，聽到你的喊叫聲，他們會怎麼想？」祁慕初慢條斯理的撿起她脫下來的棉襖，又說：「或者，我把你的衣服，一件件的扔出車外……」

牛萌萌拚命搖頭，但她還是不解氣的罵他：「*！你是個大*！」

「比起穿男人襯衣拍艷.照的女人還特地發信息給別人看的人來說，我是正常的。」

牛萌萌自知理虧，聽到祁慕初重新再提照片的事，嘟著嘴，不敢再頂嘴：「你真的想知道為什麼？」

祁慕初挑起眉梢，好整以暇的準備聽她講故事。

牛萌萌這才坐直身體，揉了揉鼻子，說：「其實我本來想請你幫忙的，可是怕你不答應，所以才瞞著你偷你的襯衣，拍照發簡訊。這些原本不是發給你的，是不小心才發到你的手機上的。」

祁慕初的嘴角機械的抽動了一下，露出一個「這種低級錯誤你也能犯」的表情，非常的鄙視她。

牛萌萌有苦難言，明明這簡訊是林過兒誤發到他的手機上的，現在讓她來承擔責任，真是比竇娥還冤。

不過，事已至此，牛萌萌覺得這反而是個轉機。或許，說清楚了實情，祁慕初會改變初衷，答應幫她。

於是，牛萌萌毫無保留的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了祁慕初。

祁慕初聽罷，擰著眉頭，不悅的問她：「你是說，你和你哥哥都是撿來的孩子？你們之間完全沒有血緣關係？」

「嗯，我們下面還有十五個弟弟妹妹，全是我媽媽撿來撫養的。成勛哥是我媽媽撿來的第一個孩子，那時候他才三歲，有輕微的自閉症。我是棄嬰，剛出生就被親生父母丟在馬路邊，是成勛哥把我撿回來的。我媽說，成勛哥自從撿了我回來后，病情慢慢的有所好轉，我媽索性就把我也收留了，一起養。我媽去工作賺錢，其實是成勛哥照顧我長大的。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沒命了。」

一說到過往，牛萌萌不免的情緒低落。她低眉垂眼的看著自己的腳尖，沮喪又消極。她很感激季成勛，是他給了她第二次生命，他照顧她，陪著她長大，但感激和親情不是愛情，牛萌萌無法把季成勛看成*，去愛戀他。

祁慕初沒想到牛萌萌的身世這樣曲折，再看她時，竟有些心疼。特別是看到她的眼睛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水汽，朦朧迷茫，整個人都被一種難以言明的悲傷之中，更加的不忍去責怪她。

「你對他，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牛萌萌氣呼呼的瞪大眼睛，惱火的叫了起來：「他是我哥啊！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是他是我哥！」

祁慕初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叫聲駭住，耳膜都險些被震破。他舉起雙手，算是主動求和，只是希望牛萌萌不要再這樣失態的狂叫。

牛萌萌這才收了聲，惱羞成怒的說道：「你覺得我自私或者冷血也好，反正，我不可能嫁給成勛哥的。成勛哥對我是好，可他是我哥。我們一起賺錢，養活媽媽和弟弟妹妹，再苦再累再節省我都願意。但是我不是鐵人，我也要有放鬆的時候。成勛哥性格有缺陷，我可以站在妹妹的角度上照顧他寬容他，但他真的不適合做男朋友。其實我對男朋友的要求不高，只是希望我他可以在我累的時候，借個肩膀給我靠靠，聽我哭訴，陪我歡笑，牽著我的手帶我去看日出日落。這些事情，對於任何一個普通男人來說都很簡單，但是對於成勛哥來說，就很難了。成勛哥太憂鬱悲觀了，他的世界是黑暗又凄涼的，我不想成為女超人，整天去那片黑暗的沼澤地里拯救他！」

牛萌萌幾乎是憋著一口氣把這些話全部說了出來，說完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不自覺的把內心最深處的想法，竹筒倒豆的倒了出來。

祁慕初也頗為吃驚，他盯著牛萌萌看了很久，竟然找不到一句可以評價她思想的話。

「那個……成勛哥也已經看到了那些照片，他已經誤會了我跟你之間……祁主任，你能不能幫幫我，演一段時間的戲。只要成勛哥一死心，我絕對不會纏著你的。」牛萌萌說完之後，怕祁慕初不同意，立刻補充了一句：「再說，我也答應你會幫你們跟爺爺演戲……你幫我我幫你，大家互幫互助，多好。」

祁慕初猶豫了，如果是別人跟他提這事，他肯定一腳把別人給踹到了門外。但是，她是牛萌萌，特別是在她真誠的把自己的私事毫無保留的告訴了他之後，祁慕初除了同情，還有一種想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的衝動。

以前，他一直奇怪，牛萌萌這樣愛錢，又如此打拚，賺來的錢並不少，但她卻是這樣節儉。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原來她在努力的養與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妹和媽媽。

不能說她有多偉大，但她真的很有責任感。

季成勛與她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們之間的情感，也很複雜。牛萌萌降低對季成勛的傷害，這個時候她需要別人的幫助，如果祁慕初還能忍心說不，就那真的太冷酷了。

「好吧，我答應你。」祁慕初半是為了祁域澤，半是為了她，答應了。

牛萌萌一聽，剛才正要奪眶而出的淚珠子，立刻縮了回去。她激動的抓著祁慕初的雙手，問他：「真的嗎？」

「嗯。」

「你說話算數，不許反悔！」

「嗯。」

「祁主任，你可是大男人哦！如果說話反悔了，會長小尾巴的哦！」牛萌萌喜笑顏開，說話時也變得俏皮了許多。

不知為何，祁慕初看見她這樣開心，心裡也很高興。他還是喜歡她犯二發瘋的樣子，喜歡她笑靨如花，喜歡她算計他的小狐狸樣，唯獨不喜歡她傷心憂鬱，沮喪消極。

「放心吧，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馬難追。」祁慕初很爽快的向牛萌萌保證，他會幫助她一起，讓季成勛認清事實，放棄牛萌萌。

牛萌萌得到了祁慕初的保證之後，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方才那點憂鬱氣氛和泫然若泣的樣子立刻被拋到了九霄雲外，整個人洋溢著打獵后滿載而歸的氣息。

「好了，那我們說定了，我走了。你早點回去，天冷別凍著，剛才我說的，你別放到心上哈！」

祁慕初感覺牛萌萌有點翻臉不認人的意思，特別是看到她笑得這樣得意，隱約覺得她剛才騙了自己。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祁慕初一把抓住她，不讓她下車。

牛萌萌撓撓頭，嘻嘻一笑，說：「劇情需要，半真半假。」

「你！」

「祁主任，你剛才可是答應我了呢！你不能反悔哦！」牛萌萌得瑟的豎起食指，抵在他的唇上，自己輕輕的噓了一聲，示意他不能發火不能反悔不能罵她。

祁慕初一股無名火起，剛才牛萌萌說的情深意切，該悲傷的地方悲傷，該激昂的地方激昂，就連閱人無數的他都沒有看出絲毫的不對勁。

如果不是因為牛萌萌臉上表情轉換的太快，祁慕初根本不可能發覺她騙了自己。

她的故事太完整，內心獨白也太真實，即使是知道牛萌萌說的是半真半假的話，祁慕初也猜不出，到底哪部分是真，哪部分是假。

「牛萌萌，我是答應你了。不過，我是有條件的。」祁慕初也不是笨蛋，他被牛萌萌擺了一道，自然要搶回主動權。

牛萌萌怔住，沒想到祁慕初會來這一手。

剛才是用眼淚攻勢和同情分才取勝的，只怪自己得意忘形，沒有想得周到，過早的暴露了自己。

「真是小氣……」牛萌萌不爽的嘟囔一句，問：「你有什麼條件？」

「第一，上次喝酒的時候，我答應你的所有事，全部作廢！」

牛萌萌憋屈的癟癟嘴，她本能的想反對，但一看祁慕初那根本不給商量餘地的樣子，猶豫了。

那天，祁慕初不但答應給她看護費，不需要她承擔損失費，還答應把祁氏的業務介紹給她。僅這一條，祁慕初就大大的佔了便宜。

如果不答應，他不配合，季成勛那裡會很麻煩。

答應了，自己虧損就大發了。

牛萌萌抿著嘴想了很久，最後覺得，錢可以慢慢再賺，當務之急是要先搞定季成勛，這才勉強的點頭答應了。

祁慕初見牛萌萌答應了他的第一條，這才露出笑容。牛萌萌覺得，自己像只狐狸，而祁慕初則像個扛著獵槍在路的盡頭等她自投羅網的獵人。

「第二，配合我們和爺爺演戲，時間延長。什麼時候結束，由我們說了算。必要時候，你要跟著出席一些場合，負責照顧爺爺！」

牛萌萌差點要罵三字經了。說實話，如果她有時間，叫她去陪陪祁域澤什麼的，她還是願意的。畢竟，祁域澤對她不錯，她也可以藉機氣氣那個祁總和雲伊可。

但是，被祁慕初這麼一規劃，牛萌萌就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好像拿了他家的薪水要替她賣命。

眼看三字經就要衝口而出，祁慕初不緊不慢的又加了一句：「你想騙你哥哥，也會需要我出現的時候。」

這陰森森的威脅最管用，牛萌萌不但咽下了三字經，還不得不點頭答應。

「事不過三，你已經提了兩個條件，最後一個，別太過分了！」牛萌萌咬牙切齒的提醒他，士可殺，不可辱，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別逼得她翻臉。

祁慕初上身前傾，由上至下的俯視牛萌萌。

車裡，沒有開燈。小區門口幾盞路燈，在稀稀拉拉的雪花片中，顯得特別的凄涼。透過貼了車膜的玻璃，投進車裡，幽暗又神秘。

祁慕初嘴角噙著笑意，沒有一絲溫暖，綠眸閃動，眼底是滿滿的戲謔。他像捉到老鼠的貓王，悠閑的戲弄著被抓的老鼠，看著她垂死掙扎，享受著做女人天敵的樂趣。

「第三，你要來主動追求我！」

終於，祁慕初說出了他最後一個條件。

牛萌萌聽罷，條件反射的說：「卧槽，你這是什麼條件？」

「怎麼，不樂意。不樂意正好，我也不願意！」祁慕初重新坐了回去，與牛萌萌拉開了距離，他伸著懶腰，翹起他的大長腿，好整以暇的，看著牛萌萌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牛萌萌做銷售這麼多年，這個道理還是懂的。

「幹嘛要我追你……不就是演戲嘛！」

「演戲演全套，我要麼不答應你，答應你了，就要做好。」

「我看你是自以為是，習慣了別的女人主動追求，不甘心這樣配合我吧。」牛萌萌鄙夷的瞅著他，說：「你怕萬一被別人知道了，又不能說出實情來，到時候就拿是我死纏爛打為理由，把自己擺得高高的，當情聖，對不對？」

祁慕初不置可否，他正眼看著牛萌萌，好像今天才認識她似的，摸著下巴，若有所思：「萌萌，你還真是聰明……」

牛萌萌打了個冷顫，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祁慕初一喊她萌萌，她就覺得不自在，很古怪。

牛萌萌往車門那挪了挪，像只刺蝟似的縮在那裡，瞪大眼睛，提防的看著他。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你別這麼親熱！否則我會受不了！」牛萌萌搓了搓胳膊，羊絨衫下面全是雞皮疙瘩，一搓掉一地。

祁慕初卻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他突然問她：「你剛才說，你哥哥送了枚鑽戒給你。那枚戒指呢？」

「還在家裡放著。」

「明天你就把這枚鑽戒寄去給你媽媽，告訴她，這是你哥哥買給她的禮物！」祁慕初此刻簡直就成了呼風喚雨的大總裁，說話的時候，沒有半點討價還價的可能，他語氣冰冷又生硬，好像牛萌萌欠了他八百萬，至今未還。

牛萌萌縮了縮腦袋，沒有立刻給他答覆。

當時在機場，不敢當著林過兒的面拒絕這枚鑽戒，是害怕刺激季成勛。現在東西收下來了，突然寄給媽媽騙她說是季成勛給她的禮物，感覺很不厚道。

如果用這個方法可以讓季成勛醒悟，牛萌萌會冒險。

但她知道，這樣是沒有用的。

「如果你哥真如你所說的那樣，就算我答應假裝你的男朋友，和你談戀愛，短期之內，他也不會動搖。你還需要再多做些事情，讓他看到你的決心。」祁慕初慢慢的分析給她聽：「我知道你怕他會想不通自殺，所以，我們只能循序漸進的，一點點施壓。做的自然點，緩慢點，但效果會很好。」

牛萌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瞟了他兩眼，躊躇著，問他：「你的意思是說，我先利用鑽戒再給他一個信號，讓他更加相信我和你的關係，然後，再弄些動靜讓他死心？」

「海豚捉魚之前，先是通過團隊把魚群趕到他們的包圍群里，再進行捕獵。你要嚇走你哥，連我的襯衣都敢偷，還有什麼不敢的？」

「好了好了，別再提偷襯衣的事！」牛萌萌捂著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臉在發燙，她直起腰借著觀後鏡照了照，不知何時她的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似的，紅彤彤的。

祁慕初果真沒有再提這事了，他隨手提拎出牛萌萌的棉襖，扔到她的懷裡，語氣中帶點輕蔑：「知道怎麼追男人嗎？」

牛萌萌瞪他，不吭聲，默默的穿著棉襖。

「你看你這樣，應該也沒男人追你吧。按理，你應該有追男人的經驗……」祁慕初繼續調侃她，還越說越帶勁，到最後，自娛自樂的哈哈大笑起來，別提有多爽。

牛萌萌有求於他，儘管她為此也付出了代價，她還是得求著祁慕初。明知道祁慕初是拿她開涮，她也只能忍著。

祁慕初見她穿好了棉襖，突然揪著她的衣襟，上下打量一下，過了會，嫌棄的批評她：「你多大了？怎麼穿的跟老大媽似的？」

「你才老大媽！你這個糟老頭，懂個屁啊！」牛萌萌終於發飆了。她忍到現在，可不是為了讓祁慕初沒事拿她來說事。

祁慕初不但不生氣，反而更加開心，他突然伸過手，隔著厚厚的棉襖將她攬在懷裡，看著又重新裹成粽子的牛萌萌像只毛毛蟲似的，不停的在他懷裡蠕動，摸亂了她的頭髮，然後，捏著她的下巴，戲謔笑道：「想追求我，做我的女朋友，不管真假，都應該時尚。你底子差，先天條件不好，我也不能過高要求你。明天換身衣服，再去弄個髮型，就行了。」

車裡空間再大也是狹窄的，祁慕初本來就身材高大，擠在裡面剩餘的空間就更是緊張。牛萌萌無法抬腿踢他，想咬他吧，又怕他到時候氣急敗壞的不肯幫她，糾結了會，她決定假裝順從，先哄好了他，搞定了季成勛再來治他。

「知道了！我明天要去上班，下班后我會去買衣服的！」牛萌萌突然一下變得這麼溫順，祁慕初有些吃驚。

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酷酷的樣子，放開她，自己先下了車，回到了駕駛座上。

剛才還這樣曖.昧溫存，突然的說放手就放手，沒有徵兆的板著臉變得冷清，牛萌萌一時半會沒有適應過來。

她坐在那裡發獃，直到祁慕初重新坐回到駕駛座位上，系好了安全帶，牛萌萌才意識到，祁慕初這是無聲的下了逐客令。

「你有我手機號，有事我們再聯繫！」牛萌萌尷尬的說完這句話，裹好圍巾，下車往小區里走去。

雙腳剛著地，suv就已經啟動，無聲的滑行到前面去了。如果不是她手腳快，怕是要被這車子掛倒。

牛萌萌低聲的罵了句連她自己都聽不懂的話，怔怔的站在那裡，目送祁慕初開車離開。

過了會，冬夜的寒冷提醒了她，不能再在外面待著，否則會凍成冰棍。

牛萌萌低頭，剛走幾步，手機再次響起。

這回，她乖乖的看清楚了來電顯示，是與季成勛同租一套房的馬啟豐。

「喂，什麼事？」剛剛在祁慕初那裡沒有討到便宜的牛萌萌，一肚子火全發在馬啟豐的身上，她兇巴巴的吼道：「你也不看看幾點了，大晚上打手機，想嚇死我啊！」

「牛萌萌，你就是會凶我！」馬啟豐也不甘示弱，氣得哇哇大叫：「你哥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他臨走前說來找你，你看到了他沒有啊！」

牛萌萌停下腳步，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不告訴馬啟豐這些事，她不想把事情弄得複雜。

「我哥剛來找過我了，他可能去加班了吧！你放心啦，我哥又不是小孩，都三十五歲了，說不定去哪裡玩了。好了好了，我現在有事，明天到了公司再說！」

說完，牛萌萌就掛了電話。

前面再拐個彎，就到了自己住的樓房。牛萌萌用圍巾捂住了口鼻，只露出雙眼，低著頭，小跑著往前。

眼看就快要到單元門口，突然，從拐角的陰暗處跳出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