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安家裡這一批新換的電器，都是秦雅南經手，算得上高端了，真要有小偷看上他的家用電器，其實也還算正常。

可是電暖桌被偷了就不正常了。

毫無疑問，這並不是小偷製造的場景，放眼整個小區的小老頭子和小老太太們之中，只有上官澹澹會覬覦劉長安的電暖桌。

難怪剛才見面的時候，她說什麼她拿走了他的家用電器，然後說什麼各種各樣的電視機她都喜歡，讓劉長安以為她說的只是以前她搬走他的電視機的事情。

劉長安看著空空如也的客廳，神色平靜，畢竟他以前房子里也沒有多少電器，並不會影響他的生活。

劉長安心性堅定，由儉入奢易或者由奢入儉難這種人生哲學並不怎麼適合他。

可問題的關鍵是，她要這麼多電視機幹什麼？一體機電腦也是她認為的電視機，還沒有她和周咚咚熱愛的蜘蛛紙牌，她也拿走了。

樓下那個房間，真的不大，劉長安想去看看那個房間現在成了什麼樣子。

周咚咚剛才找到了一箱牛奶，在地板上拖了過來，正一瓶一瓶地往冷藏室里排排放。

劉長安的本意是讓她去折騰周書玲寄託美白美膚希望的牛奶，這樣才有打小孩這種喜聞樂見的日常逗趣活動可看，可是現在周咚咚折騰的是他的牛奶，劉長安心地善良慈愛溫和，不喜歡自己親手打小孩，那當然毫無樂趣了。

劉長安便不管她了，放下背包來到了樓下。

郡沙並沒有雪后初晴的溫暖，棉絮般的霧氣飄散在小區的上空，梧桐樹上新枝嫩芽長了出來，這冬春交接的時候，穿著厚厚的外套，在脖子那裡圍上織了梅花圖案的紅圍巾，享受著泡騰水的甜味，上官澹澹看了一眼神色平靜地走下樓來的劉長安，摸了摸自己的保溫壺。

劉長安直接走到她身後，推開了她的房門，這似乎已經不是劉長安原來居住過的房間了，變得面目全非。

並不寬裕的空間里，擺放著兩台八十寸的電視機，形成了名副其實的電視牆，電腦放在灶台上……反正上官澹澹只使用地上的小火爐燒水，自己在這裡做飯菜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她寧可躺在棺材里不吃不喝。

電暖桌放在地上，讓這裡幾乎沒有了挪動身體的空間，從電暖桌對面就是兩台電視機的格局看來，這幾天她完全佔據了電暖桌底部的座位，十分愜意地看著電視。

劉長安的洗衣機放在一旁，並沒有使用的跡象，因為上官澹澹肯定不會安裝進水和出水管道。

各種家用電器堆滿了房間，劉長安印象中十多年前那些門面很小的個體戶經營家電的門店就是這樣，小小的臨街鋪面里想法設法地在每一個剩餘的空間里都塞上一點東西，只留下中間一點點位置，常常還能夠見到老闆一家人就擠在那一點點位置上吃飯，或者有小孩趴在那裡做作業。

現在這種小家電門店幾乎都破產了，或者艱難經營，或者轉型擴張了。

「要不要我給你下載個閑魚，這樣你就更像賣二手家電的了。」劉長安看在海昏侯墓地幾百公斤金子的份上，溫和地提議。

「我聽小謝姑娘說道，家電必須常用，若是擱置一處許久不通電使用，便容易損毀，於是我就幫你維護一下。」上官澹澹理直氣壯地解釋了一番。

小謝姑娘是小賣部的謝嬸子，對於這個稱呼，謝小姑娘並沒有不滿反而十分高興。

「你這個理由簡直無懈可擊。」儘管根本沒有什麼道理，可是既然能夠讓劉長安覺得沒有必要和她廢話，那也達到了解釋的效果，用無懈可擊來形容也是可以的。

「周咚咚也有參與。」上官澹澹反手就出賣了她的好朋友。

「嗯？」

「她分走了一個蘑菇小房子的削鉛筆刀，我在電暖桌的被子裡面找到的。」上官澹澹有點炫耀地說道，畢竟如果她不搬走電暖桌的話，那個削鉛筆刀就無人發現，太浪費了。

「那本來就是她的，她自己弄丟了而已。」劉長安對這個削鉛筆刀有印象。

「她弄丟了，那就不是她的了，是我在你家找到的，那就是屬於你的，她拿走了，就是分走了，所以如果你要生氣的話，你應該先把周咚咚的削鉛筆刀拿回去。」上官澹澹和劉長安講了講事情就是這麼個道理。

「我不生氣，你把我的電器放回去。」要是換個人，劉長安已經和她講物理了。

上官澹澹把泡騰水迅速喝完，並沒有發出咕嚕咕嚕的喝水聲，只是劉長安又被她那一鼓一吸的臉頰吸引了注意力，然後移開了目光。

她喝完水以後，看了一眼劉長安，然後用力扳開劉長安的手掌，把她的保溫壺放在了劉長安的手中。

劉長安看著上官澹澹走進了房間，她來到電暖桌面前，鼓起了臉頰，身體微微下蹲，雙手靠在一起緊握著電暖桌的邊沿，然後睜大著眼睛憋了一下氣勢開始用力。

「我搬不動。」上官澹澹放棄了，轉過頭來看著劉長安。

就算是周咚咚，也知道搬東西要雙手握著兩邊好用力，一個體積不小的東西，只捏著大概幾個手指頭的接觸點用力要舉起來，這是智障行為，故意這麼做也是智障行為。

劉長安也沒有忘記，有一次他擋著她看電視了，她隨手就把他撥開，儘管當時他也沒有刻意防備，但即便這樣，能夠做到這一點的生物，地球上就沒有幾隻。

「澹澹，這是周書玲買給我的。我知道你喜歡電暖桌，我可以給你買一個，但是就算你有了自己的電暖桌和電視機，你會發現你還是喜歡在我的客廳里，和周咚咚搶座位，和大家一起爭論看哪個台，這才是在你真正喜歡的。」劉長安走了進去，放下了手中的保溫壺，摸了摸上官澹澹的頭頂。

上官澹澹抬起手來，按住了按在她頭頂的大手，撓了撓他的手背，然後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我自己來吧。」劉長安也不指望她幫忙了，開始搬東西了。

「我會幫你的。」上官澹澹左看右看，把電腦的滑鼠拿在手裡。

「你可幫了大忙了。」劉長安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那我還幫你拿個滑鼠墊。」上官澹澹儘力多提供一點幫助。

劉長安除了點頭，還是點頭。

等劉長安搬完電器，重新擺弄收拾好房間，在電暖桌前面看了一會電視就到了中午，劉長安便帶著上官澹澹，周咚咚和周書玲一起去吃自助餐了。

選擇的依然是君悅酒店的自助餐，品類不算多但也不少，使用美食會員折扣划算……這是周書玲了解以後提供的建議。

周咚咚已經來過幾次了，剛剛走進酒店大堂，周咚咚便看到了自助餐廳的入口，雙手像小鳥翅膀揮動了幾下給自己加速，打算直奔目的地，卻被劉長安抓住衣服提了起來阻止她奔跑，周咚咚在空中手舞足蹈地掙扎了幾下就放棄了，任由劉長安提著，然後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助餐廳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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