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炎一直暈乎到媽媽走了之後依舊渾渾噩噩的，倪晨送走顏媽媽之後，就坐到了顏炎身邊，低聲笑著：「手機出什麼問題了？真的壞了嗎？」

顏炎反應慢半拍的看向倪晨，看著倪晨越來越不掩飾的眼神兒，悶聲的說道：「倪晨，我不是你認為的那個顏炎……」倪晨淡淡的笑了：「誰又在乎呢！」說完，就伸手拉起了顏炎：「走啊，我帶你去買新手機，你也好久都沒有出去了，就這樣呆在家裡不悶嗎？」

顏炎微微的掙脫開手，直直的看向倪晨，突然說道：「我想吃蛋撻！」

倪晨的視線一直跟著顏炎的手，盯了好一會兒才道：「好啊，沒問題，帶你去吃蛋撻。」

「不，我想吃甜心烤的蛋撻！」顏炎一眨不眨的盯著老九，似乎怕錯過倪晨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果然倪晨很快就僵持住了臉孔，似乎有一瞬間的迷茫。

顏炎立刻追問著：「你還記得甜心嗎？」

倪晨半晌才嗯了一聲：「記得，我們的女兒！」倪晨的表情是悲傷的，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顏炎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往前踏了一步：「你記憶里的甜心，是什麼樣子的？」

倪晨看向顏炎，似乎很難回答的這個問題。但他還是張了張口，但顏炎卻一下子擋住了倪晨的嘴，堅定的道：「你不要說了，我覺得我一定會接受不了你口中的事情。倪晨，你想知道我記憶里的甜心是什麼樣子的嗎？她聰明伶俐，她活潑可愛，她一點兒都不驕縱，她自己打理著蛋撻店，她上女子學堂，她為了愛情準備遠嫁土謝圖汗部……」

顏炎一邊說，倪晨的眼睛就瞪得越大。

顏炎臉上的笑容有些微微的苦澀，低低的道：「我不想知道你記憶中的大清是什麼樣子的，因為那肯定和我經歷過的完全不同。倪晨，我知道的很清楚，我所有的記憶不是因為長得像顏炎而被你硬性植入的，我的記憶就來自於我的親身經歷。我是因為這場車禍去的大清，我在大清折騰了很多東西，可是你一點兒都不知道。」

倪晨認真的看著顏炎：「你究竟想要說什麼？」

顏炎咬了咬嘴唇，低聲道：「我想說，放了我吧，讓沈浩送我走吧。」

倪晨看向顏炎，突然苦澀的笑了出來：「顏炎，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殘忍，你從我有記憶以來，就生活在我的腦海里。我費了多少心思來尋找你，當你笑的一臉陽光的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簡直高興的都要瘋了。只可惜，擁有了那段記憶的就只有我一個人，只有我記得咱們曾經經歷過的一切，只有我記得在臨終之前我們握著彼此的手，說來世再見的諾言。顏炎，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殘忍。」

顏炎微微的低下了頭，喃喃的道：「如果在這之前，學長肯和我說這些，我會非常高興的。」

「是啊，是我蠢。一直都我蠢，我固執的認為，忘掉了之前那些事情的顏炎就不是顏炎，我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讓你想起來，甚至不惜讓沈浩在你身上做手腳。可是顏炎，你的記憶呢，你為什麼？」倪晨的聲音有些激動，完全失去了平常的冷靜。

顏炎突然上前了一步，輕輕的擁住了倪晨，低低的道：「學長，你會找到那個擁有共同記憶的顏炎的，她一定還在等你，只可惜，那個人並不是我。」

倪晨的身體有些僵硬，半晌才抬起手臂緊緊的抱住了顏炎。顏炎的身子很單薄，只是倪晨已經忘了，他們上一世有沒有這樣擁抱過，上一世的顏炎總是很安靜，不管受了什麼委屈，都不會選擇向自己透露分毫。她的喜歡是安靜的，守護是安靜的，甚至在臨死之前都是安靜的。

倪晨似乎又想起了那場動亂，那些拚命離開自己身邊的人們。他不曾想過顏炎會留下來陪著她，還是那樣的安靜，那樣的堅持。倪晨還記得，在那段日子裡，他的心情反而是輕鬆的，偶爾會和顏炎說起些什麼，她總是安靜的聽著，給自己一個再燦爛不過的笑容。

是的，這也是倪晨想讓顏炎把記憶找回來的原因，因為他想看那樣安靜的笑容，想看那個一直到他咽氣都還牢牢記在腦海里的笑容。

倪晨擁著顏炎的手臂突然變得緊了起來，這讓顏炎有些慌，她下意識的想要掙脫，卻似乎見到了倪晨充滿慾望的眼眸：「顏炎，我是不會放你走的，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錯下去。」

倪晨傾身去吻著顏炎，顏炎似乎被嚇到了，一下子尖叫起來：「倪晨，我會恨你的！」

倪晨一楞，但卻沒有停下來。顏炎劇烈的掙扎著，最後還是狠狠的踩了倪晨的腳，才狼狽萬分的躲到了沙發的後面，驚恐萬分的看了一眼倪晨。

倪晨顯然這才反應了過來，愧疚的道：「顏炎…。。」

「你不要過來！」顏炎低吼，轉頭就往外面跑去，倪晨這才反應過來，慌忙追了出去。

顏炎一個人走在街頭，身邊的車水馬龍，身邊的燈火輝煌，似乎這一切都不屬於她。她覺得如果有記者採訪到她，肯定覺得她是看穿越小說中毒太深了，以至於腦袋裡充滿了胡思亂想。

顏炎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突然想到，也許自己就這樣走上前去，就能回到大清了。不過，被車撞上的感覺，會不會很痛。她會不會這次其實沒有那麼幸運，直接就死了呢。

顏炎揚起了一絲自嘲的笑容，死了又怎麼樣呢，讓她帶著這麼多的記憶生活在這裡，估計會比死了更折磨人吧。這一刻，顏炎突然能理解倪晨了，原來有時候記得，也是一種痛。

顏炎閉上了眼睛，慢慢的向車流中走去。

只是她迎來的不是劇烈的撞擊，而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倪晨帶著怒氣的聲音吼道：「你瘋了不成？」顏炎睜開眼睛盯著倪晨，扯了扯嘴角：「是啊，我瘋了，我早就瘋了。倪晨，你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我長得像你記憶中的人是我的錯嗎？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的世界中，為什麼？」

顏炎哭了，似乎這一段時間壓抑的所有情緒都爆發了出來：「我要回去，送我回去，倪晨，我求你，求求你了！」

倪晨擁著哭的稀里嘩啦的顏炎，突然惡狠狠的道：「好，我送你回去，你不是想死嗎？我送你去死！」倪晨氣沖沖的拉著顏炎回了公寓，臉色陰沉的扔給了她一把刀子，冷冷的道：「你不是想死嗎？不要去害那些無辜的司機，有種就劃破你的手腕，你放心，我會眼睜睜的看著，絕不幫你叫醫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