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御琛不說話，耳畔依舊傳來她喋喋不休的話，「過了年，我跟你爹又老了一歲，你爸想抱孫子的願望恐怕是難以實現了，他老說自己可能會抱憾終身。」

鍾御琛啟動引擎，「我送你回去。」

「媽給你說話呢，小二，就算你不結婚，能不能要個孩子，現在科學這麼發達。」

鍾御琛的腦子突然一轉，「代/孕也行么？」

「什麼？」

「你不是說想要我給你們生個孫子么，不結婚也行么，我說代/孕也行么？」

他的精子，小愛的卵子結合，他們的孩子。

她不願意給他生孩子，那他就讓別人代生，屬於他們倆的孩子。

但鍾母沒想到這一層，只覺得兒子要給代/孕的女人會同/床。

「不管啥方法，只要是你的孩子，就是我們的孫子孫女。」鍾母聞言便又說，「你等會給你爸說說，看他什麼意見？」

車子一路到鍾家老宅。

當對鍾老爺子說這番話的時候，他立即拒絕答應。

「你是想守著她一輩子不結婚？」

「我不會丟下她。」

鍾老爺子兩手放在身後，來回踱步，「混賬東西，她成現在這模樣，你要如何跟她一輩子在一起？如果她好好的，我也尊重你的決定，現在不行，我一把年紀了，不能讓你娶一個這樣神經病的女人進我們家的大門敗壞我們家的門風。」

有錢的人家最注重這些門面。

鍾御琛自然知道，但是他不可能娶別的女人。

他的沉默讓鍾老爺子炸毛了，「小二，這件事不能任你胡來，你給我挺清楚了嗎？」

鍾御琛反問，「我想做什麼，爸覺得你真的管的了嗎？不要有給我相親的說法，如果想要孫子，只有代/孕，或者等她好起來，她自己生，我話撂在這裡了，不會改。」

「你……」鍾老爺子臉當即黑了，兒子的話說的很堅決，他也聽出了絕不妥協的意味。

鍾母也急了，忍不住說道，「小二，你是想氣死我跟你爸嗎？這個女人現在都這樣了你也要，你沒看見她對你的態度嗎？我都忘了告訴你了，其實我私下問過醫生了，醫生也對我說了實話，說她這種精神分裂即便治好，複發率很高，而且每一次複發腦損會越來越嚴重，小二，你難道不知道精神病殺人是不會被判死刑的，看她今天那樣子，若治好出來複發真的把我跟你爸爸殺了，你就滿意了嗎？我和你爸把你養這麼大，你就這麼報答我倆？」

鍾御琛手握緊，「她若治好，我不會讓她見你們的。」

「那也不行，小二，找個門當戶對的好女孩，有那麼難嗎？我們這樣家庭出身的孩子，有幾個不是門當戶對，你非要要她，一點都不從大局出發！」

鍾老爺子擺擺手，阻止她繼續說，說了也是沒用，老爺子緩緩坐下，抬眼看他，「真的非要她不可？」

「嗯。」

「既然我們這樣也說不到一塊去，我讓你接受她，隨你是將她帶到身邊還是圈在家裡，自己看著辦，但是，這僅僅局限在你私下，明面上你給我們鍾家掙回這個面子，給我娶個好女孩回來，哪怕你不搭理她，只要她願意嫁給你，然後生個孫子給我們，那個女人我跟你媽不再過問。」

鍾御琛的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如果我不答應呢？」

鍾老爺子氣的快昏厥了過去，他一巴掌怒拍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你敢！這是我跟你媽的最大寬容態度！我絕對不允許你將一個瘋瘋癲癲容易複發的精神病女人給我娶回家！如果你執意如此，小二，我將重新收回你的公司職權，重新考慮公司繼承人的位置！我也把話給你撂下，這件事沒有再退步的餘地，我是死也不會答應讓全世界都笑話我們鍾家的！」

他的眸子落下，他不怕公司職權被收回，公司對他來說沒有她重要，唯獨怕的是，若失去這個權力，想要再見她一面會很難，恐怕，她被老頭子強制困在醫院裡，跟她重新在一起，也是妄想。

這個社會就是如此現實。

即便你憤慨，不滿，但還是有錢有權的世界。

如果他娶了別的女人，讓別的女人肚子里懷著他們倆的孩子，依舊只愛她一個人，她會同意嗎？

這件事沒答案，因為他沒回答鍾老爺子就離開了家裡。

「精神病患者可以懷孕嗎？」

醫生明確的回答他，「如果已經懷孕了是不可以用藥的，因為藥物對孩子有影響，如果沒懷孕，更不建議懷孕，畢竟處在一會冷靜一會瘋癲的狀態，隨時孩子不保不說，大人也是處在危險當中。」

鍾御琛掛了電話。

他專心開著車，思緒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

來到一千零一夜。

鴻塘坐在吧台邊，精神也不太好，小咪情緒一直不怎麼高，他也受到了影響。

「小愛怎麼樣了？」

「好了那麼一點點，還是那樣。」他拿起倒好的酒便朝著沙發走去鴻塘急忙跟上。

兩個人面對面坐下，「我爸非要讓我娶別的女人，然後給他生個孫子？」

「你怎麼說？」

「我當然不同意，我想和小愛在一起，說是不能讓鍾家在國際上鬧笑話，壞了名譽。」他沉重的開口，「但我爸說，如果我非要和小愛在一起就剝奪我在公司的職位，我倒是不是怕這個，我是怕我手裡若是一點威力都沒有，那麼我想再見她都不容易，跟廢人有什麼區別。他唯一同意的是，只要我娶了別的女人，小愛哪怕一直在我身邊，他也不管了。」

鴻塘頓時便問，「你家老爺子也太逗了，名譽值幾個錢啊，大不了不讓小愛曝光就是了，你一直是單身漢的形象不就完了，他這是逼你結婚的節奏啊，再說了，他都七十多了，就你一個兒子，難不成還要將家產傳給你姐不成？不過，你說的倒也對啊，你家老爺子還留了一手，雖然退位，但手上的股權還是掌握大份的，不如你就按照他說的做。」

「嗯……但是小愛的底線是死也不當小三，如果我娶了別人，不管愛不愛那個女人，她都是……」他話一頓，「我不想讓她受委屈，她也不會同意的。」

鴻塘嗯哼一聲，「我建議你待她清醒的時候問問她的意見，如果她堅決不行，不管怎麼著，我覺得你還是堅持己見，萬一她同意了呢？」

鍾御琛搖搖頭，「不可能同意，她的性子我知道，也曾經明確的告訴我了，我家老頭子脾氣一上來，也是半分不讓。」

鴻塘幽幽道，「那你要和家裡人打一場持久戰了，希望結局不是你妥協才好。」

鍾御琛一口喝掉半杯酒，嗆得他喉嚨都是疼的。

他並未告訴鴻塘他想用小愛的卵子讓人代/孕的事情，雖然也同鍾老爺子鍾母說了，但也未具體的告訴他是和小愛的卵子，不然，老爺子更不會答應。

如今老爺子真的逼他做決定……

他站起來直接往外走。

身後響起鴻塘的聲音，「你去哪兒啊？」

他吐出三個字，「去醫院。」

到了醫院門口，給院長打了電話，院長頗不耐煩，「鍾總，今天不是已經見過了嗎？怎麼還要見？」

「有點事。」

院長還是讓他進去了，畢竟，他是鍾氏現在的繼承人。

打開門，鍾御琛走了進去，裡面的亡魂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伸出手打開燈，一眼便看見舒小愛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她的長發垂在兩側，看不見她此刻什麼表情。

「小愛？」

她抬起頭，「你來了。」

鍾御琛上前，將她的頭髮撥到而後，手捧著她的臉，輕聲問，「臉……還疼嗎？」

她晃了晃頭，「不疼，早就不疼了，站在你的立場上，我沒有怪你的資格，你打我是對的，但是，我那麼對你媽媽卻也不是錯的，鍾御琛，最好別讓我出去，不然，我真的會殺了她，反正我死了也是魂飛魄散，不會下地獄。」

這話是多麼清醒的話，卻讓人聽著在胡言亂語。

「小愛，我很愛你，你愛我嗎？」自己愛的女人親口發誓要殺自己的老媽，身為一個男人怎麼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母親做錯什麼，都是生他養他的人。

「不愛你……我怎麼會跟你在一起……」她空洞的而看著他，卻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心痛極了，「能不能答應我，待你從醫院出來，放過她，她殺害了嘟嘟，我也心裡不是滋味，可嘟嘟不能死而復生，不能完整無缺的出現我們面前……」

舒小愛心一點一點的下沉，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以為她是為了嘟嘟才那麼對他媽……

嘟嘟不是全部的原因，她縱然再愛嘟嘟，也不會為了嘟嘟就揚言要殺他母親。

「如果她三番五次要害死我呢？我也應該像對何美珍束手無策那樣放過她？是不是你爸媽把我殺了，把我弄死，你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