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站外面幹嘛呢？」

張倫忽然打開門,看見兩人站門外杵著,奇怪地看看他們。

丁蜜把名片捏在手心，看了看徐易，壓下心底的驚訝,看向張倫，解釋道：「沒什麼，徐易跟我交換一下號碼而已。」

徐易緩緩把目光從她身上收回，配合地說：「對。」

張倫是要出去接人的，「有個蠢蛋找不到地方,我出去找他一下,你們趕快進去,馬上要點菜了。」

溫泉山莊挺大的,分好幾個遊玩點,找不到地方也正常。

張倫走了，留下丁蜜和徐易大眼瞪小眼。

徐易想解釋幾句，但丁蜜看起來並不想多說。

身後,張倫的聲音傳來——

「勉哥，徐騫，你們來了啊！」

丁蜜抬頭看去，就看見陸時勉跟徐騫先後從拐角走出來,陸時勉穿著白襯衫黑西褲，手臂上掛著件西裝外套,身形高大挺拔,氣質清冷禁慾。

他真的成熟了很多,單眼皮微微上翹，看起來比以前更凌厲。

以前的陸時勉沒有現在這麼冷，高中時他還是挺喜歡笑的，在一起后，私底下更喜歡逗弄她，耍個流氓，說幾句渾話，跟正常大男孩差別不太大。

兩人走到面前，丁蜜還保持著仰頭看他的姿勢。

陸時勉瞥她一眼，沒看徐易，「站門口當門神嗎？」

丁蜜：「……」

你才當門神呢！

她推開門走進去，嘟囔一句：「我只是出來接個電話。」

陸時勉跟在她後面，徐騫笑了下，看向徐易，挑了下眉。

飯桌上，丁蜜好幾次忍不住看看向對面的徐易，徐易都回她一個笑，丁蜜低下頭，有種被人洞悉所有的感覺，這種感覺令她有些不安。

這一切看在陸時勉眼裡就變了味兒，男的坦然自若，女的害羞？

他別過眼，不再看她。

飯後，沈佳開始分配房間，杜明薇本來想跟她一個房間的，丁蜜笑著拒絕：「我跟彭瑩一個房間，你還是跟徐騫一起吧。」

丁蜜跟彭瑩回到房間，彭瑩去衛生間換泳衣。

丁蜜還在猶豫是穿性感的比基尼，還是穿清純的小香風，一抬頭，就看見彭瑩一身保守型泳衣走出來了，她愣了一下，再看看自己的泳衣。

是不是有些花俏了？

大家都穿這麼保守么？

丁蜜果斷把比基尼塞進包里。

泡個溫泉而已，她為泳衣糾結這麼久幹嘛……

又不是為了穿給誰看！

夜裡八點，夜已經完全暗下，大家披著浴袍陸續到場，溫泉分很多個池，有各種不同功效的公共池，也有情侶池，杜明薇提前預定了兩個情侶池，她告訴陸時勉，另一個池是單獨給他訂的，「你應該不會喜歡跟大家擠公共池吧？」

確實不太喜歡，所以他一個人過去了。

情侶池在最上方，岩石隔得很高，外面幾乎看不見裡面的光景。

池水裡，陸時勉半躺著靠在池邊，半閉著眼睛，姿態慵懶放鬆。

過了一會兒，一陣腳步聲傳來。

他睜開眼，看向那道準備偷偷離開的背影。

「丁蜜。」

他叫住她，嗓音有些懶。

丁蜜抿著唇，回頭看他，笑了一下：「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這裡。」

事實上，她是被杜明薇騙上來的。

原來陸時勉在這裡啊，怪不得杜明薇嫌棄她沒穿比基尼，她輕輕吁氣，幸虧她沒穿，否則陸時勉可能會以為她是來勾引他的。

杜明薇還是跟以前一樣，什麼時候都站在她這邊。

陸時勉看著她：「那你現在知道了。」

所以她才準備溜啊。

丁蜜被他盯著，反而不好走了，她剛剛在公共浴池泡過一次，身上毛孔張開，一上岸便覺得有些涼，纖細白皙的小腿在風中瑟瑟發抖，很想泡進溫暖的浴池裡。

「那我先走了，你慢慢享受。」

「站住。」

丁蜜又回過頭，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陸時勉睨著她，語氣淡淡，「算了，浴場分你一半。」

丁蜜睜大眼睛，陸時勉已經兀自閉上眼，重新靠回池邊，不再搭理她。

丁蜜在池邊站了幾秒，脫下浴袍，背對他慢慢泡下水，陸時勉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等她轉過去時，兩人目光撞上，她臉有些紅，不知是被水汽熏的，還是羞的。

她低下頭，還是解釋了一句：「是明薇讓我上來的，我以為她在這裡。」

陸時勉嗤笑一聲：「你不用急著跟我撇清，我沒懷疑你什麼。」

「……」

丁蜜臉越熏越紅，聲音軟軟地：「我不是想撇清，只是解釋一下。」

畢竟當初是她提的分手，現在又緊巴巴地湊過去，他可能會覺得她在耍他，丁蜜不想讓他誤會。

陸時勉輕嘲：「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嗯？」

又是軟軟的一聲。

陸時勉喉嚨滾了一下，覺得水溫好像突然升高了，他往上仰了仰，不再看她。

丁蜜還在想，她以前是什麼樣子的，以前她總是一有機會就往他跟前湊？他說的是這個么？

她看向陸時勉，心跳忽然快了，卻沒勇氣問清楚。

過了一會兒，陸時勉卻開口了，「你去過北京？」

丁蜜點頭：「嗯。」

「去北京做什麼？」

「就是想去看看……」

「看了什麼地方？」

「很多。」

去了清華，去了北大，去了長城和□□，能去的都去了，其實那時候她以為他還在北京，沒想到去年就回來了。

就算她不說，陸時勉也能猜到她肯定去過北大，如果當初她去了北大，他們也不會分手了。

這麼多年過去，她去過北京，說明她已經放下了。

但他卻把自己困在這個圈子裡。

陸時勉看著她，忽然站起來，丁蜜猝不及防，忽然看清他只穿黑色泳褲，幾乎裸著的緊實身體，他大大方方地上岸，丁蜜有些茫然地盯著他修長結實的雙腿，臉又紅了一分，還有些暈。

陸時勉繫上浴袍，丁蜜也從水裡站起來了，這才覺得呼吸暢快起來。

「不泡了？」

他目光落回她身上。

丁蜜搖頭，「有些暈，不泡了。」

她上了岸，一大片白嫩的肌膚暴露在他面前，陸時勉看了一眼，撿起浴袍扔過去，直接覆在她腦袋上，直接走了。

丁蜜：「……」

她繫上浴袍，悶不吭聲地跟在他身後。

剛走幾步，就看見姜可悠從池水裡站起來，一身性感的黑色比基尼，站在陸時勉面前，輕聲問：「陸時勉，你剛剛去哪兒了？我怎麼沒看見你。」

陸時勉禮貌客氣地回：「沒去哪兒，先回去了。」

姜可悠還想說什麼，陸時勉已經大步走開了，她張了張嘴，看向幾步開外的丁蜜。

丁蜜垂下目光，從她身旁走過。

「丁蜜。」姜可悠叫住她。

丁蜜停下，轉頭看她，姜可悠笑了，語氣有些鄙夷：「當初是你甩的陸時勉，現在又緊巴巴地往他跟前湊，你到底要不要臉？」

丁蜜臉色白了白，無可否認，確實是她甩的陸時勉，這件事好像所有人都知道。

她不知道陸時勉在面對這樣那樣的目光時，是什麼感覺。

會不會覺得難以忍受？

會不會覺得難堪？

會不會覺得恨？

她看著姜可悠，「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

丁蜜不再看姜可悠，轉身走了。

她真的不知道兩人的分手會鬧得人盡皆知，還是以陸時勉發酒瘋失態的視頻流傳出去。

丁蜜只要一想到這個，就心疼愧疚得不行。

丁蜜換好衣服，在房間坐了一會兒，彭瑩回來了，她換好衣服，看向丁蜜，猶猶豫豫地開口：「今晚，好像沒看見秦漾？」

「他好像出任務了。」

丁蜜回答得心不在焉。

「哦。」

彭瑩似乎有些失落，但丁蜜沒察覺，因為她手機響了，杜明薇打電話來讓她去棋牌室玩兒。

丁蜜站起來，「走吧，他們都在棋牌室了。」

彭瑩搖搖頭，「算了，你們玩吧，我不去了。」

丁蜜看她是真的不想去，只好獨自出門。

經過走廊，跟剛從房間里出來的徐易碰了個正著，兩人均是一愣。

徐易笑了下：「去棋牌室？」

她點頭。

兩人並肩而走，靜默幾秒，丁蜜側頭看他一眼，笑了：「徐易，沒想到你做了律師。」

徐易也笑了：「我也沒想到。」

「聚正律所……」丁蜜看著他，「你在那裡上班很久了嗎？」

「我一畢業就在這家律所。」徐易頓了頓，「□□是我師父。」

□□，當年幫她打官司的男人，聚正律所的合伙人之一。

丁蜜低了低頭，又抬頭看他：「你是不是都知道？」

徐易點頭：「我看過你的案卷。」

果然。

丁蜜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徐易連忙解釋：「你放心，我沒跟人提起過你……」

丁蜜搖搖頭，笑了下，「我知道你沒有說，就算說了也沒事，都是事實。」

徐易也不知道說什麼了，他有些懊惱跟她提起這些，安慰的話她大概已經不需要，她現在看起來過得還不錯，「你能想開就好。」

想不開還能怎麼樣？生活要繼續，她總要往前看。

丁蜜已經很少去想以前的事了。

兩人等電梯的時候，徐易還想說什麼，餘光瞥見陸時勉從旁邊走過來。

丁蜜也看見了，驚了一下，幾分鐘前她跟徐易說的話，沒有人聽見吧？她盯著他，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蛛絲馬跡。

陸時勉似笑非笑地看她，忽然說：「丁蜜，你在對我犯花痴嗎？」

丁蜜：「……」

徐易：「……」

她矢口否認：「沒有。」

「叮咚——」

電梯門打開，她率先走進去，陸時勉緊隨其後，手插在褲兜里，閑閑地站在她身邊。

徐易看看他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又回到了高中時代，那時候他在班裡人緣還不錯，但陸時勉好像一向不喜歡他。

那種感覺，現在更加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