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然後將手提包打開,扒開裡面的一大堆證件,拿出那本手記薄遞給他。
他接了過去,就打算按密碼,我忙提醒他,「裡面好像有什麼蟲子守著,你小心點。」
「血蠶對吧?」他朝我淡淡道。
說話間,將手記薄翻過來覆過去的看了一眼。
我卻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的?」
「這裡有血蠶留下的蠱味,不過已經很淡了。估計血蠶早被他收走了吧?」阮青推測道。
我聞言,想起上次我按這上面的密碼,無意間放出血蠶的事情來,便低聲朝他道:「是我不小心放出了血蠶,然後旭雲便用藥鹽化掉了它。」
說到旭雲,我心裡又傳來一陣陣揪痛,以後,我再也不能見他了。
往日和他恩愛生活的畫面,便一幅幅出現在我腦海里,攪得我淚如泉湧。但又怕被阮青看到,就低著頭,咬著唇瓣硬忍著。
「走吧,小雨還在等著你。」他隨後接過我手裡的提包,將那手記薄放進去,便要牽我的手往山丘下走去。
我卻在他牽上我之前,將手抬起來,躲開了,然後先他一步乘著月色往前走。
之前是由他抱著走的,所以,我並沒有感覺到這山丘路多麼難走,可當自己走的時候才發現真的很難走,一是天黑,二是山丘路下有很多的樹藤棘刺之類的阻礙物,好幾次都差點被絆倒,是身後的阮青及時拉住了我,才讓我沒有滾下山丘。
走出山丘,我已經是精疲力竭了,根本就爬不上摩托車,阮青似乎也看出來這一點,便二話不說,一把將我抱起,側坐在摩托車前面,他以圈著我在懷裡的姿勢,載著我前行。
因為這是那種賽車摩托,騎車的人必須要俯著身開,所以,我坐在前面,自然被他緊緊圈在懷裡,臉避無可避的貼在他的脖間,此時真後悔沒有戴頭盔,不然沒有這麼尷尬。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摩托車的速度開的比之前來的時候慢多了。
就這樣姿勢曖昧的坐在他車前好久,腰都快要酸死的時候,才到了目的地。
他一停下車,我本想從車上趕緊下來的,哪知腿麻腰酸的,一時緩步過勁下來。可他打好站腳,卻姿勢瀟洒的先下來了,並且順勢將我橫抱著下了車。
「我……我自己有腳!麻煩你放我下來自己走成嗎?」我被他再次這樣抱進懷,實在是羞澀難當了。
「你雖然失憶,可你是知道我和你小孩都有了,還和我有什麼好避諱的呢?」他是用很溫和的語氣說這話的,聲音里似乎帶著一種讓人心酥的魔力,聽了,我半晌沒力氣反駁他的話。
確實,我是失憶了,但知道和他曾經很親近,甚至有了孩子。他對我自然是沒有什麼避諱的,可我卻不能接受他的親近。因為,我心裡只有旭雲。阮青一對我做出親近的舉動,我就覺得對旭雲愧疚。
等他抱著我來到門口,將我放下后,我才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和頭髮,朝他認真道:「阮先生,以後請不要在這樣和我摟摟抱抱了,我很厭惡。」
他聞言,別過頭好半天沒說話,我便敲了敲門。
很快,門被打開了,但出現在門后的是一道陌生的身影,我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警惕的看向他。只見他體形龐大,足有2米高,三百多斤的樣子,偏偏臉上長滿了黑斑,沒有眉毛和頭髮,看起來很嚇人!
他低頭打量了我一眼,隨後又將目光移到我身邊的阮青身上,一看到他,他凸出來的大眼睛里浮現出敬畏的神色,「阮二爺,您終於回來啦,太好了!」
「斑虎你怎麼在這?」阮青一看到來人,就猛地將我護在身後,朝他問道。
原來這個龐大的男人叫斑虎,長得確實凶神惡煞的像只野獸。只是他是誰?和阮青有什麼關係?
「阮二爺,不是你讓我來報恩的嗎?這回你放心,我已經幫你解決了那個害你的小子!嘿嘿,打斷了他三根肋骨……將他連人帶車扔進道溝里,肯定是死定了。」這叫斑虎的伸手抓頭,憨憨的朝阮青笑道。只是他一撓頭,卻突然哎呀了一聲,將手又放下了。隨後,我們便發現他那比熊掌還大的手,黑的發紫,腫的和發麵饅頭似得。
阮青見狀,一把將他的大手捉住,湊到眼下看了一圈,然後抬眸望向他,「你說的那個小子是不是叫趙旭雲?」
我一聽到阮青說到趙旭雲三個字,本來還懨懨的我,猛地驚恐的抬頭再次看向斑虎。
只見斑虎朝阮青困惑的眨了眨可怕的大眼,「不知道他叫什麼,但我按照你發給我的信息,在路口等著那小子的車路過,然後攔住他,拽出了車裡的他,一拳打斷了他三根肋骨,卻不知道他會蠱術,被他身上的蛇蠱咬了一口,中了毒,腦袋不清醒了,我怕自己一會倒下就讓他跑掉,於是又將他塞進車裡,連人帶車推到了道邊的水溝里……然後就給洵子打了電話,他之後趕過去給我解了蠱毒,把我帶到這裡了……」
我一聽斑虎這話,心咯噔了一下,朝阮青憤怒的瞪過去質問道,「為什麼要這樣做?我不都答應幫你拿回手記薄了嗎?也答應你不再回到旭雲身邊,你為什麼還要殺他?……」
我吼完這句話,就心痛的癱軟跌地,腦海里浮現出之前接到旭雲電話時的畫面來,那時候旭雲的聲音就很虛弱,我卻沒在意,還和他說了那麼絕情的一句話!
「不是我!」
阮青見我倒下,忙伸手要拉我起來,卻被我一把拂開他的手,朝他吼道,「滾開,別再我面前裝了……旭雲說的沒錯,你就是個善於偽裝的人!先是拿小雨來騙我幫你找回手記薄,然後又讓你的朋友去害旭雲,真是一舉兩得啊!只是我傻,居然還信你的話……如果旭雲真的死了,我告訴你,我絕不會放過你!」
吼完,我淚如雨下,卻不知道在哪來的力氣,猛地站起身,衝進屋,找到先前朱茜抱小雨睡覺的房間,推開門就闖了進去。
「喂,你幹嘛?」裡面陪小雨睡覺的朱茜見狀,驚坐而起,手條件反射的舉起,一條細蛇就纏在她的手上朝我張口做出攻擊狀。
我此時被滿腔的悲痛之氣激的失去理智,根本不在乎她手裡的蛇,而是繞過她,猛地抱起床上已經聞聲驚醒揉眼的小雨,就要往外走。
「放開小雨!」朱茜見狀,拉住我的后衣襟,不讓我走。
我見狀,轉過頭來,憤怒的瞪著她,「小雨是我的孩子,我憑什麼放開!你給我鬆手,別以為你們會蠱術,就可以為所欲為!」
「你……」
朱茜見我這樣,瞪大眼睛,還想和我說什麼,卻突然被追進來的阮青打斷了,「朱茜,放開她。」
「阿青,這個女人她想要抱走小雨!」朱茜還是不肯鬆手。
「我說你放開她!」阮青也朝她吼了起來。
我還是第一次見阮青這樣失態的吼人,但此時我沒心思去理會他,而是想著抱著小雨趕緊離開這群可怕的巫蠱師們,然後去找旭雲,無論他是死是傷,我都要告訴他,之前我對他說的那番話,是無奈之舉。
如果他真的死了,等回頭小雨養大,我一定去陪他。
「可是……」朱茜還在猶豫。
這時朱洵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朝她勸道:「你放心吧,小雨身上有血親蠱,無論她帶他去哪,最終還得回來找阿青!放開她。」
朱洵這麼一勸,朱茜果然放開了我。
可我卻因為朱洵這句話,更是恨阮青了,扭頭朝他深深的剜了一眼,丟下一句話,「阮青,利用自己的孩子和曾經的老婆幫你達到目的,我真替你感到可悲!」
隨後,我抬腳就要離開房間,卻見阮青突然長臂一伸,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憤怒的順著他的手臂,再次將目光剜向他的臉,「你做什麼?」
「你不許踏出這棟房子半步。」阮青朝我很平靜的說道。
這平靜的話,卻讓我憤怒的胸口快要炸開般劇痛著,「我要說不呢?」
「你說什麼都改變不了結果。」阮青無情道。
他這句話分明就是在告訴我,我不管說什麼,做什麼,他只要不肯讓我離開,我肯定離開不了的!
突然發現,我從跟他來見小雨開始,就已經落入了他事先設計好的圈套了!不,或許是被朱洵掐住脖子,他救我的那一刻開始的。
「阮青,我恨你!」我緊緊抱住懷裡半夢半醒的小雨,朝攔住我的這個高大男人聲嘶力竭的吼道。
吼完他,小雨被嚇醒了,緊緊摟住我大哭起來,說他很害怕。
我這才收住恨意,緊緊抱住他,大哭起來。我覺得自己好笨,就這樣害了旭雲,並且讓自己和小雨失去自由,為什麼我之前就是不肯信旭雲的話呢?
我好後悔,可無可奈何。
最後,我們母子被阮青關進了這個房間,在他合上門的那一刻,他朝我道:「趙旭雲不會這麼容易就死掉的,否則,兩年前他就死了,而不是我被關在地窖兩年!」
我聞言,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我確定旭雲確實不會這麼容易死掉,他一定還活著,一定是……
但無論旭雲生死與否,他都害了旭雲,我恨他,所以,我不想讓他好過,於是,第一次對人說了最惡毒的話,「那是你活該!活該被關在地窖兩年!你這樣惡毒的人,就該被關一輩子!」
他聞言,臉色一僵,隨後長睫微顫,似乎閃爍出淚光來,但不等我看清,他已經砰一下關上了門。
「這個女人太不知道好歹了!你為了她甘願進地窖兩年,她竟然說你活該……」門外,朱洵氣岔的罵了起來,「阿青,就這樣的賤女人,你還護著她做什麼?」
「就是,這樣的白眼狼,不殺就會成為禍害!」這是朱茜的聲音。
「不能殺啊,白荷嫂子是個好人,她肯定和阮二爺有什麼誤會。阮二爺,你好好和嫂子解釋解釋,說不準嫂子就不會發火了。」斑虎竟然是唯一替我說好話的人,我卻一點也不感激他。
因為他打斷了旭雲三根肋骨,還把他連人帶車丟進了車內,害他生死未卜!我怎麼可能因為他為我說句好話,我就原諒他感激他呢?
「斑虎,你說,我什麼時候給你發信息的?」而阮青隨後一開口,卻是轉移了話題,問了這麼一句不相干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