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連勝,陸白學校終於找回了原本屬於他們的節奏,士氣大漲。
接下來又連續拿下六局。竟然領先了一分。
論壇裡都是在討論比賽的,可說著說著就會說道陸白。
“幸虧陸白力挽狂瀾。否則這次學院賽就完蛋了。”
而因為那幅畫,現在陸白走在學校的路上,碰見認識他的都想和他說話。也有藉機想要和陸白道歉的。
可陸白明顯精神不好,並不想搭理任何人。
賀錦天見狀,乾脆直接帶他去了教師樓請假。
學院賽期間學校沒有課程安排,後面還有六天時間才結束。賀錦天和陸白都沒有項目,不在學校呆著也無妨。
畢竟,陸白在出院之後,一直忙著複習和畫畫,就沒有停下來休息過。現在該做的都做完了,賀錦天想帶他回去修養兩天。
學校裡氣氛正熱烈,估計後面找陸白的人肯定特別多。這樣也不利於陸白修養。
導員很快同意了。
從教師樓出來,陸白明顯有點困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賀錦天停下腳步, “背你走?”
陸白眨眨眼,還沒明白,賀錦天已經走到他面前低了下來。
“來!”
“學長……”陸白沒動。賀錦天卻自己動手把陸白背在身上,穩穩的往前走。
陸白:“……”
賀錦天嚇唬他:“別動,要掉下來了!”
陸白無奈的嘆了口氣:“學長,你還記得你沉穩高冷的人設嗎?”
賀錦天卻笑著反駁:“今天高興,人設不要了。爺爺說,晚上給你開慶祝會,爸媽說給你準備了禮物。”
系統忍不住痛哭流涕:“嗚嗚嗚嗚,賀家這是把你當兒子看了吧!”
陸白沒有理他,反而十分為難。他習慣面對刁難,然而面對賀家這樣簡單且真摯的溫情卻不知道要如何處理。
賀錦天卻像是明白他的感覺,“陸白,這種時候,不需要動腦子想要如何做才不失禮。只要安心接受,再撒撒嬌就好了。”
陸白:“我不是賀家人。 ”
賀錦天:“沒關係,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賀錦天的聲音很溫柔,像是在陸白心尖上撓了一把。“陸白,別怕,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陸白抿了抿唇,把頭靠在賀錦天的脖子旁沒有說話。
賀錦天默不作聲的挑了個沒什麼人的路,背著他得勝歸來的小孩往寢室走。
快到寢室的時候,陸白已經睡著了。出乎意料,門口竟然等著三個人。
最前面的自然是急於和陸白結交的談益,可後面兩個就讓賀錦天皺眉。其中一個是陸玕,另外一個竟然是紅著眼睛的陸瓊。
“你們來做什麼?”賀錦天停下腳步,但卻並不放下身後的陸白。
談益探頭看了一眼陸白,發現他睡著了,也跟著放輕了聲音。
“我很喜歡陸白的畫,就想認識一下交個朋友。還有就是他畫畫的時候,情緒很激動,我怕他緩不過來,就想過來看看。”談益表示自己很擔心陸白的情況,可看賀錦天很照顧陸白的樣子,他琢磨了一下,也不強求今天必須認識。
“那沒事兒我就回去了。另外,希望你能幫著轉達給陸白、我真的很喜歡他的畫,希望等陸白狀態好點可以正式拜訪。”
“好。等他醒了我告訴他。”
“那我不打擾他了。”談益也是乾脆利落,告別之後,轉頭直接走了。
走廊裡只剩下陸瓊陸玕和賀錦天陸白。
陸玕自是不用說,從陸白和他有交集到現在,就一直沒有停止過傷害陸白。
如果陸白有意願和他和解,賀錦天倒也願意讓他和陸白說幾句話,可很明顯,陸白對陸玕兄弟三人深惡痛絕。再加上一個二十歲還像巨嬰一樣狗屁不通的陸瓊,賀錦天並不打算和他們說話,乾脆也不回陸白的寢室,直接背著他往自己的寢室走。
賀家有陸白的換洗衣服,直接回家就行。
陸瓊看著他們的背影想要說話,卻被陸玕抓住了。
“哥,你不是……”陸瓊小心翼翼的問陸玕不是特意過來找陸白說話,為什麼又不攔著他。
陸玕沒理他,眼神下意識追逐著陸白的背影。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陸白的身形有點太單薄了。甚至比常年病弱的陸瓊還要瘦。
陸瓊得不到回應,心裡很慌,腿也站不住的直打顫。
陸玕回過神來,看著陸瓊一貫的嬌弱嬌弱的模樣,下意識抱著陸瓊哄了哄,可每和陸瓊貼近一份,之前陸白的畫就在陸玕的腦海裡又清晰一分。
那畫裡一路跌打滾爬熬過來的,是他的親弟弟。
陸玕自己也會畫畫,自然能夠明白陸白不是譁眾取寵賣慘,而是真情實感的發洩。
否則以他的脾氣,又怎麼會示弱的讓賀錦天背著回來,甚至一點警惕心沒有的睡著了。
想必是強烈的情緒輸出後的疲倦。
陸玕連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為什麼要過來,現在陸白走了,他卻也沒有任何立場去阻攔,尤其是他還帶著陸瓊。
看著陸白的背影,陸玕突然很想問問他,當初那半年,陸白追在他身後是什麼感覺。
可很快,懷裡的陸瓊拽了拽他的衣服,打斷了陸玕的沉思。
陸玕勉強笑了笑,帶著陸瓊回去。
兄弟倆難得一路無話,哪怕陸瓊露出些許不適,陸玕也只是照常照顧他。然而夾雜在其中突兀的疏離,連開車的司機都覺得不對。
說來也巧,兩人到家的時候,正好趕上家裡開飯,管家採買了新鮮的龍蝦。說做龍蝦湯火鍋。
“怎麼想起來做這個?”陸玕覺得意外。畢竟今天家裡只有他和陸瓊兩個,這個龍蝦湯火鍋聽著就挺費事兒,何必這麼興師動眾。
管家順口說道,“是聽今天送菜過來的人建議的。他說龍蝦特別好,賀家中午特意過去要了一隻。”
“賀家要龍蝦做什麼?賀老爺子不是不喜歡吃這種帶殼的?”陸玕覺得意外。
管家也只能把聽來的話給陸玕重複一遍,“據傳言賀家的小少爺比賽拿了優勝,要慶祝一下。但是他身體不好,賀老爺子的中醫給開了幾道藥膳,其中這個味道最好,讓他晚上多吃點。”
“我問了那個送菜他,他說這個方子對咱們家小少爺身體也好,所以我就就要了菜譜回來做。”
管家說完,自己也笑了,“賀家這個小少爺也不知道從哪裡接回來的,據說賀老爺子寵愛的狠,九月份生日還要給他慶祝,前些日子剛找人給他訂了禮服。”
“人家訂禮服都是嚴絲合縫的訂,賀老爺子非讓人做大一些,說是為了激勵小少爺多吃飯。”
由於陸玕沒打斷,管家就說了不少。最近周圍傳言最多的就是賀家這位新來的小少爺。
這小孩不知道走了什麼運,賀家寵著不說,就連蕭家也寵愛的厲害。
只是兩家把人藏得緊,都是只聽見傳聞,但沒見到真人。
可即便如此,管家說出的信息也足夠陸瓊和陸玕察覺出這位小少爺的真實身份。
毫無疑問,就是陸白。
陸瓊臉色越來越白,下意識推了陸玕一把。陸玕回過神,勉強阻止了管家繼續說話,“人家的事兒,咱們不打聽了吧。”
說完,陸玕竟然直接上了樓,連晚飯也沒吃。
剩下的陸瓊對著空蕩蕩的桌子,不由自主的紅了眼,最終也什麼都沒吃,渾渾噩噩的上了樓。
管家不知道這兄弟倆怎麼了,但陸瓊的身體不能耽誤。因此,等晚上的時候,他叫廚房送夜宵上去,哄陸瓊吃一點。
“小少爺,胃口這麼不好,回頭三位少爺又要著急了。你想想三少為你耽誤多少課。前兩天他老師還罵他呢。”
陸瓊聽到陸玕因為自己被罵,頓時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是我不好嗎?那我多吃點。”陸瓊像是害怕什麼一樣,勉強自己把管家帶上來的宵夜全都吃了進去。可沒過多久,就控制不住,都吐了出來。
陸玕聽見聲音來到臥室,正好看見陸瓊蒼白著臉搖搖欲墜。
陸玕心情複雜,可最後還是習慣性的走到陸瓊身邊,哄了他。
算了,和小瓊有什麼關係呢?他被他們保護的這麼好,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陸玕這麼對自己說道,終於又讓自己變回了陸瓊熟悉的哥哥。
然而等陸瓊睡著後,陸玕卻獨自一人走到樓下陸白住過的房間。
陸白走後,這裡一直沒人動過。陸玕進屋,打量了一圈,眼神多了些詫異。
他第一次知道陸家還有這樣的地方。
沒有窗戶,不透氣,陰冷潮濕。坐在床上,他摸了一把床上的被子,冰涼,浸透著水氣。
而整個一個冬天,陸白就住在這裡。
這一瞬間,陸玕覺得胸口悶悶的不透氣,很想找人聊兩句什麼,可打開手機,卻不知道要打給誰。
而與此同時,陸白那副畫的照片,也同樣發到了陸琰的手裡。
陸琰自從上次走後,就一直默默地關注陸白。
他看見了陸白許多不一樣的一面,卻也因此更加明白這些畫面裡的含義。
而最令他趕到觸動的是,畫裡那個幼小孩童的眼神,他也曾經看過。
初見那天,他是司機,一個急剎車車頭就輕輕碰在陸白的身上。陸白站在那裡,分明嚇呆了,可那一瞬間,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熱切和期盼。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強烈且熱忱的情緒,所以沒有第一時間下車。
後來,等他停車回來後,才聽陸瑜說,這個有可能是他們的親生弟弟。
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因為對陸白的厭惡和對陸瓊的疼惜一次又一次的忽略陸白,甚至惡意整他,看他狼狽的模樣恣意嘲笑。
而陸白眼裡的騏驥一點一點減少,直到陸白去山上送飯,陸琰把他綁在柱子上的時候。
那天,陸琰失誤了。他原本是不會撞上陸白的,但是因為正面對陸白時,他看到了陸白那雙眼,裡面灰濛蒙的,沒有光了。
一瞬間的心慌讓他晚踩了油門,而陸白也應聲倒地。
他自己開的車他知道,自然明白陸白不會受到太大衝擊。可那孩子如果身體不好呢?
看著檢查報告裡的肋骨陳舊性舊傷……陸琰突然紅了眼圈。
那天,他贏了比賽,帶著兄弟去喝酒了,陸白……是一個人回家的。
伸手撫摸畫上最後那個捧著遺像的陸白,衝動讓陸琰拿起外套,拎著車鑰匙奔著賀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