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柳霜氣的「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深深地嘆了口氣，看著面前的親大哥，無語的開口抗議：

「哥，我不是小孩子，我有自己的想法跟思維，我不想做那種人家一句話，就決定我未來命運的人，我……反正我不管，你若是不讓我做生意，那我就去別處，反正我要變強！」

「砰——」

柳玉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紅松木的圓桌，直接拍碎在地，柳霜在旁看著，不禁一個激靈，她知道，大哥這是生氣了，可生氣她也要說，必須說。

「大哥，我不是奉承夫君是天的人，若是有一天我嫁人了，我的男人三妻四妾，我會休夫，我不會妥協！」

轟——

氣氛一下就緊張了起來，門口麥媛端著蓮子湯是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怎麼都沒想到，二姐居然會說出休夫這兩個字，怎麼她都沒有想到，屋子裡一下特別安靜，扭頭要走，就看見易寒一臉墨色的站在那裡。

剛要開口說話，對方擺擺手，示意她別出聲，屋裡的對話仍舊繼續——

「霜兒，你過來！」

柳玉鴻輕嘆一聲，把她拽進了懷裡，看著小妮子氣的臉紅脖子的樣子，苦笑一下，說：

「你是如何想的，跟大哥說說，可好？」

柳霜一時詫異，大哥剛才還特別牛皮呢，圓桌子都給拍碎了，可如今……難道是哀兵政策？管他什麼策呢，她今兒索性就全部說了。

「大哥，我也不瞞你，我大概猜到了七月初七乞巧節時，皇上讓我跟大姐進宮，是什麼意思，他是天子，一言九鼎，一句話就掌握人的生殺大權。

可大哥，我是人，我是活生生的人，他若真給我下旨賜婚，你覺得我會嫁嗎？如果把我賜給易宬那混蛋做小老婆，你同意嗎？你什麼心情？」

事情演變到此刻，已經不是他們兄妹所想，原本柳玉鴻只是不想讓她在出去，避免跟易宬見面，可怎麼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乞巧節上了。

而且這丫頭猜的還一點都沒有錯，那天，他這兩個妹妹都會被指婚，這也是皇上提前跟他通氣的事情，但是現在……

柳玉鴻自覺騎虎難下，若是雲兒他有把握說服，可是這個霜兒……他真的沒把握，嘆了口氣，說：

「那你什麼意思呢？」

柳霜見事情有緩和，直接摟著大哥的脖子，笑嘻嘻的說：

「哥，我知道你最疼我，從小到大我想幹什麼，你都依著我，那這次你也依我好不好？我還做我的生意，若是日後皇上真指了婚，那可以，我嫁。

可一旦那人負我，我就算與他和離，我也有鋪子啊，我也有銀子啊，我可以養活自己，我幹嘛要委曲求全呢？深宅大院的腌臟之事，大哥，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一席話，堵得柳玉鴻是啞口無言，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的妹妹會這麼說，可……人家說的確實是實情，嘆口氣，心疼的摸著她的臉，說：

「你啊，就是性子太剛烈了，雲兒若是也跟你一樣，估計我這個做大哥的，會未老先衰的，可你想過沒有，一旦和離你的名聲呢？」

「哥，名聲能填飽肚子嗎？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誰愛說什麼就說什麼，我有銀子，我不看人家臉色過日子，礙著誰了？」

柳霜說的理所當然，柳玉鴻無語的搖搖頭，苦笑一下，說：

「那咱爹娘呢，你想過他們嗎？咱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

柳霜聽到這席話，氣的不行，為何古人如此古板，為何，為何？咬了咬嘴唇，說：

「若是我影響了家裡的名聲，我就去做姑子，可以了嗎？」

聽到自家妹子賭氣的話，他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了，輕拍她的肩膀，嘆了一口氣，說：

「也罷，就依你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說完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房門，門外的兩個人站在那裡，頓時讓屋內的兄妹倆都是一愣，尤其是柳玉鴻，他更是尷尬無比。

抱拳行禮一下，說：

「王爺！」

易寒黑著一張臉，轉身先離開，柳玉鴻耷拉著腦袋跟在後面，麥媛邁步進了房間，把手裡的蓮子湯放在桌子上，然後說：

「二姐，你真厲害，你居然能那麼像，太不可思議了。」

柳霜聽著她的誇讚，是怎麼都高興不起來，無語的端著碗，喝著那蓮子湯，弱弱地說：

「可憐了這張桌子啊。」

……

易寒跟柳玉鴻來院子里的涼亭，柳玉鴻直接雙膝跪地，表情特別嚴肅的說：

「求王爺放過霜兒！」

聽到這話，易寒這心裡就跟吃了個蒼蠅一般，噁心的要死，放過？什麼叫放過？難道他看上柳霜，就是多麼不好的事情嗎？

冷哼一聲，背過身去，半天都沒有說話，就讓柳玉鴻那麼跪著，他這心裡更多的也是驚訝，雲凌國曾經出過這樣的人，可沒想到這小傢伙才十二歲，竟然也是思想異於常人。

許久之後，喃喃開口到：

「為何讓本王放過霜兒呢，本王又何時傷害過她。」

語氣涼薄，聲音微抖，他此刻的心情，誰又能理解呢，五年，整整五年的感情，此刻讓他說放下就放下？怎麼可能。

「是，王爺對小妹確實沒有傷害，更多的是照顧，可是王爺，您是高高在上的睿親王，您的府邸註定是王妃、側妃、侍妾一堆一堆，可是霜兒……她不能同意。」

柳玉鴻大膽的說著實情，易寒扭頭看著他，眼含凌光，牙齒咬的「咯吱咯吱」作響，然後斬釘截鐵的說：

「這事兒本王子有分寸，柳玉鴻，本王告訴你，柳霜，本王要定了，哼！」

說著扭頭就走，柳玉鴻跪在那裡，半天都沒有站起來，這事兒就像個定時炸彈一般，說不上什麼時候就會……

接下來的五天，柳霜真的就沒有再出宅子，每天都帶著麥媛在新房布置，那幔帳也已做好，粉色錦緞做底，白色的紗布做面，幾個褶皺捏出來，更是別有一番美景。

窗帘掛好之後，又掛了幾串折好的紙鶴，用串鉤把它們勾住，看著就比平日里那般生硬的要好看。

接著就是那大紅雙喜字，兩邊仍舊是掛著紙鶴，紅燭雕刻成比翼鳥的樣子，接著就是桌布，成親的桌布大致都是選擇紅色，柳霜也沒搞特殊。

只不過紅色桌布上，繡的不是喜字，而是黃色絲線繡的並蒂花，這還是讓大姐這兩天趕製出來的呢。

幾番折騰之後，麥媛在一旁看著，不禁拍這手，讚歎的說：

「哇，真好看啊，二姐，你手真巧。」

柳霜輕捏她的臉頰，甜甜的笑著，對於人家的誇獎，她從來都不謙虛，給多少都照單全收。

五月十七這天，柳宅就開始熱絡起來，按照雲凌國的習俗，今天女方就要送嫁妝了，然後女方那邊擺桌宴請賓客。

巳時二刻一到，這喜慶的鑼鼓聲就開始響起，柳霜跟在秦氏身後，幫著她打點府上的一切，柳正松則是帶著兩個兄弟，陪著柳玉鴻一起，去門口接嫁妝。

柳家送去的聘禮是五十四抬，因為蘇瑾萱是嫡女，所以蘇家回的嫁妝是八十八抬，基本是第一抬剛到柳府，第八十八抬才出蘇家。

柳正楊跟柳正椿看著，心裡都是暗暗咂舌，在青陽鎮大戶人家嫁娶，四十八抬就是極限了，這邊居然……

布匹、古董、銀子、首飾……

那真是一堆一堆的，蘇立軒親自送嫁妝，對柳玉鴻抱拳行禮，說：

「柳大人，過了明日咱們就是一家人了，這是嫁妝的禮單，還請你收好了。」

柳玉鴻恭敬的接過來，象徵性的看了一眼，這叫當面點錢不小人，然後側身把人讓進了院子，說：

「蘇大人請進，一路辛苦，宅院已經備好了水酒，還請賞光。」

「那是自然，不跟柳大人喝點兒，我這心裡也好似缺點兒東西。」蘇立軒沒有客氣，直接點頭應下，看到柳正松時，恭敬的行禮，「給親家老爺請安。」

「喲，使不得使不得。」柳正松趕緊也是回禮。

大家這邊寒暄，那邊柳雲帶著柳玉清開始把蘇瑾萱的嫁妝，先放在客房中，至於如何安排嫁妝，那就是蘇瑾萱自己的事情。

一天折騰下來，大家都是筋疲力盡，柳霜更是特別著急，這喜餅到現在還沒送來，可是出了什麼事兒。

熟食已經全到了，也跟廚子通過氣，告訴他們該如何去做，可這喜餅……

酉時末，北風終於趕著三輛馬車來到柳宅，秦氏母女都暗暗鬆了一口氣，柳雲看著那包裝盒，輕笑一聲然後命人把喜餅全部收好。

柳霜心疼母親，開口說道：

「娘，回去睡覺吧，明天有你忙的呢，那些大戶人家的夫人，您還得負責陪呢。」

秦氏聽了這話，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她最怕的就是這個，若是在青陽鎮或者是永柳庄，那她可是不怕。

大家都知根知底兒，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便是，可在這京城，說一句話恨不得考慮上四五回，真真兒的累人。

柳雲姐妹知道秦氏的想法，可這又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索性誰也不說話，讓母親自己看開便是。

送走了秦氏，柳霜轉頭看著優璇，讓其從洛清揚鋪子那裡訂做的糖盒拿過來，他們是第一次在京城辦喜事，很多雙眼睛都看著呢，且不能讓大哥失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