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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朝雲龍吟 - 第173章字體大小: A+
     
    第六章

      孫壽扶著書案爬上去,然後轉過身,仰麵躺下。她身上的鬥篷掉到一邊,此

    時裸著雪白的身子,赤條條躺在簡陋的書案上,胴體豐腴而又圓潤的曲線凸凹起

    伏,肌膚潔白柔滑,宛如白玉雕成。

      矮子帶著一絲殘忍和嘲諷的笑意,看著自己的獵物。那張書案隻有半人長,

    案角卷起雲紋正頂在那豔婦的臀下,她下腹被案角頂得聳起,就像挺著下體讓他

    們觀賞一樣。

      胖子遺憾地說道:“可惜這母狗元紅已失,隻能列入乙等了。”

      “那可不一定。”矮子說道:“狐族擅長變身,與常人不同,輕易不會失去

    元紅。當年我們逮住過一個青樓的當紅粉頭,一驗之下,竟然元紅尚在。後來大

    夥一連弄了她三四天,才逼出她的花心,采了她的元紅。”

      “還有這種事?難道這條母狗元紅還在?”

      “要驗過才知道。”

      矮子拿起海螺,手指在螺身上敲擊著,一邊喃喃念誦。隨著他的敲擊,鐵青

    色的螺殼逐漸變得赤紅,忽然螺口一動,伸出幾條觸手。

      矮子額頭微微見汗,他呼了口氣,然後道:“把腿張開!”

      案上的豔婦驚恐地盯著海螺,雙眼卻全無焦點,所有的神智都仿佛被那隻海

    螺攝走。聽到命令,她像隻失去魂魄的木偶一樣,被人用語言操縱著張開雙腿。

      矮子正要把海螺放到獵物身上,身後卻傳來同伴驚訝的聲音,“咦?你看這

    個!”

      矮子扭過頭,隻見那胖子拿著一隻鐲子正在端詳。

      矮子嗤之以鼻,“一隻鐲子有什麼好看的?”

      “這個不一樣……”

      胖子還待再說,那矮子已經把海螺往豔婦腿上遞去。螺口的觸手一翻,吸在

    孫壽大腿內側,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一串血紅的印跡,然後蠕動著向她腿間爬

    去。孫壽身體像觸電一樣戰栗起來,忽然渾身一顫,身下濕了一片。

      矮子咧開嘴,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麵前的空氣忽然一震,他霍然抬頭,露

    出戒備的眼神,緊接著,在他額前不足半寸的位置凝出一截冰寒的鋒刃,不等他

    反應過來,就重重刺進他眉心,透顱而入。

      那矮子顱骨被珊瑚匕首刺穿,腦漿迸出,雙腿一軟,頹然倒地,手中那件海

    螺法寶滾到一邊。

      與此同時,一枚蛾眉刺也從半空凝出形狀,射向那胖子的脖頸。可惜那胖子

    頸中肥肉太多,蛾眉刺從他頸肉穿過,不僅沒有傷到要害,甚至連血都沒有流出

    一滴。那胖子痛得打了個哆嗦,接著手掌往地上一拍,身體平飛而起,一邊扯過

    麻袋,迎風一抖,將案上的豔婦罩了進去。

      半空傳來一個聲音,“關門!”

      胖子極為機警,聞聲立即丟開麻袋,縱身往房門撞去。他身板幾乎和門一樣

    寬,可一展開身法,竟然像燕子一樣輕快迅捷,驚理掠到門邊,已經晚了一步,

    那胖子將房門撞得粉碎,野馬一樣衝了出去。

      卓雲君製成的隱身符隻能靜止時使用,程宗揚身體一動,隱身符的效果便即

    消失,在半空中現出身形。那柄匕首還釘在矮子額頭上,程宗揚顧不得去拿,一

    手拔出佩刀,足尖在地上一點,飛身而出。

      那胖子躍上屋頂,胖大的身體就像一頭蠻牛,隨著他的奔跑,腳下不斷發出

    瓦片碎裂的聲音。但他並沒能跑太遠,幾乎剛掠上坊牆,程宗揚便從後追來,一

    招虎視鷹揚,往那胖子雙腿斬去。

      這一招程宗揚已經純熟無比,此時又是在追殺中出招,刀勢迅猛,比平常威

    勢又高出數籌。眼看那胖子一雙腿就要不保,他身形忽然一縮,整個人攏成一隻

    肉球,接著撞在坊牆上,借著巨大的衝擊力高高彈起。

      程宗揚收勢不及,一刀劈在牆上,坊牆是用夯土壘成,又寬又厚,他這一刀

    又用力過猛,刀鋒斫進牆身,一時間無法拔出。那肉球翻滾從空中降下,速度越

    來越快,眼看他就要滾到坊牆的另一邊,程宗揚棄刀握拳,躍上牆頭的同時,一

    拳朝肉球轟去。

      離拳風還有尺許,胖子四肢猛然一張,像隻蝙蝠般繞過程宗揚拳頭,他肥胖

    的臉上呆意全失,一雙眼睛帶著凶殘狠鷙的寒光,雙手猶如鷹爪般朝程宗揚麵門

    抓來,竟然是在亡命的逃奔中突然回身,反過頭狠狠咬了程宗揚一口。

      胖子陰沉地盯著那個年輕人,雙手骨節不時發出輕微的爆響,隻要能抓住他

    的脖頸,就算他的脖頸是镔鐵鑄成,胖子也有把握一把拗斷。至於那頭獵物,更

    是毫無威脅,隻要他伸出一根小手指,就能將她輕易拿下。

      那個年輕人一手伸到懷裏,似乎想拿出什麼兵刃,但他的匕首和佩刀先後脫

    手,身上還能用的,頂多是一把不過寸鐵的刻刀……

      胖子看到他臉上的驚惶和懊惱,顯然沒有找到什麼能用的兵器,接著他拿出

    一件東西,慌慌張張地舉了起來。胖子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一隻銀色的筒子能

    有什麼用?

      這在這時,一道光柱亮起,一瞬間就直直射進他眼中。那胖子雙眼一痛,視

    野已經被刺眼的白光所占據。他大吼一聲,雙拳雨點般朝四周攻出,拼命護住要

    害。

      但程宗揚已經搶到他身後,接著一拳攻出,重重落在胖子頸後。胖子頸中的

    肥肉一顫,終於沒能擋住這一拳的力道,頸骨碎裂,一股血沫從他口鼻中噴出,

    同時截斷了他的慘叫聲。

      程宗揚呼了口氣,自己剛才拿出手電筒射中胖子的眼睛,並不是什麼神來之

    筆,而是一個純粹的失誤。自己的珊瑚匕首掉在屋內,本來想從腰包中取出雷射

    戰刀迎敵,誰知道一時著急,竟然摸出一支手電筒。

      這胖子的修為起碼比自己差了一籌,結果自己一時大意,占盡上風的局麵之

    下,差點被他翻盤。看他爪上幽藍的寒光,多半還練過什麼歹毒的邪功,被他抓

    中,自己少不了要吃個大苦頭。幸好那支手電筒雖然沒有什麼戰鬥力,但程宗揚

    直接把亮度開到最大,足以使人瞬間失明,才抓住機會扳回局麵。

      方才胖子一路疾奔,想必驚動了不少人,再耽誤片刻,引來坊中的裏正和巡

    夜,又是一場麻煩。程宗揚不敢多待,收起手電,從牆上拔出佩刀,然後提起胖

    子的屍身——就在這時,耳後突然傳來一聲冷哼。

      “在天子腳下殺人越貨,好大的膽子。”

      一名男子出現在牆頭,他穿著一襲粗布黑衣,佩戴著水牛皮製成的胸甲,方

    片狀的甲片用朱紅色的麻繩打結係緊,頭上戴著一頂三寸高的弁冠,右手握著刀

    柄,刀柄頂端呈環形,正是漢國軍方製式的環首刀。在他握刀的虎口處有一層厚

    厚的老繭,顯然在刀法上下過苦功。

      程宗揚一眼掃過,就知道麻煩大了。漢國沒有警察這種行業,城市治安是由

    裏坊的丁壯,官府差役和軍隊的士卒共同維持。夜間巡察屬於執金吾的職責,而

    執金吾又屬於北軍,不僅是正規軍,而且是軍中精銳。

      程宗揚對軍方的冠製不熟,但看他的弁冠高度,起碼也是個什長以上的低級

    軍官。也就是說,他身後至少還有十名軍士。

      程宗揚哈哈一笑,“原來是軍中同袍。”說著把屍體一丟,拿出一麵腰牌晃

    了晃,然後拋了過去,笑道:“我也是軍中的。”

      那名軍士接住腰牌,“羽林天軍,右營騎射……”

      程宗揚笑道:“大家都是軍中兄弟,我這次是出任務,沒想到遇上老兄。任

    務很緊,還望兄弟高抬貴手。”

      “原來是軍中的人,”那軍士收起腰牌,遺憾地搖頭道:“可惜我不是。”

      程宗揚笑容僵在臉上,“那閣下是……”

      “司隸校尉屬下,中都官徒。”

      程宗揚大吃一驚,“司隸校尉?什麼時候設的?”

      “剛設立不及旬日。我從軍中轉為中都官徒,今天也是我第一次出任務。”

      程宗揚很想告訴他,你們整個司隸校尉,都是拿我的錢建的,怎麼第一趟出

    任務,就把我給堵上了?

      程宗揚幹笑道:“還真是巧。”

      “既然是軍務,我就不給你戴手枷了。”那名新任的官徒道:“煩請你跟我

    們走一趟,隻要羽林軍來人把事情說清楚,稟明董校尉,我們就立刻放人。”

      還要稟明董宣?這是送自己去死啊。程宗揚殺心大起,一邊笑著走過去,一

    邊道:“好說好說,我跟你們走一趟便是。先把腰牌還給我……”

      程宗揚拔身而起,一邊往牆頭躍去,一邊拔出佩刀,結果他一瞥之下,牆後

    竟然還站著四名軍卒打扮的漢子,看來司隸校尉新設不久,下屬的官徒還沒有來

    得及換裝。

      程宗揚這下騎虎難下,結果他略一遲疑,對麵的官徒已經覺出不對,長刀霍

    然出鞘,橫在胸前。

      程宗揚暗吸一口氣,接著刀光暴起,宛如一團雪亮的光球,劈在對手的環首

    刀上。

      那名軍士退役前也是軍中好手,但論修為,還比不上敖潤。程宗揚躍升五級

    巔峰之後,麵對這樣普通的好手,實力足以碾壓。問題是幹掉一名對手容易,想

    把五個人全留下來,可沒那麼簡單。

      果然,那名官徒一招之下,長刀便脫手飛出,胸甲上瞬間多了兩條刀痕,險

    些開膛破肚。他腳下一沉,從牆頭重傷跌落,下麵的軍士連忙湧上前去,拔刀指

    向牆上的凶徒。

      程宗揚不言聲地飛掠下來,刀光疾閃,來了個二連斬,先將一名軍士的長刀

    蕩開,接著劈在他鎖骨下方。

      那名官徒好不容易吐出一口鮮血,叫道:“快走!”說著搶過同伴的佩刀,

    拼死往對手腰間斬去。

      另一名軍士用了同樣一招橫劈,刀但勢略緩了一線。程宗揚心下暗凜,這個

    時間差極為微小,卻保證了兩人攻勢的配合能夠持續,讓他應付起來更加吃力。

    單從這個細節就能看出,董宣的司隸校尉雖然是草創,調集的人手卻都是精銳,

    至少戰鬥經驗十分豐富。

      程宗揚刀勢暴漲,五虎斷門刀再沒有任何留手,僅僅三招,就破開兩人的刀

    光,將兩人先後斬殺。但他到底晚了一步,後麵兩名軍士早已分開,一左一右往

    巷子兩頭跑去,無論程宗揚去追哪一個,另一個人都有機會逃出生天。

      程宗揚抄起佩刀,奮力一擲,刀身飛龍般射出,正中一人後心,將那人刺斃

    當場,隨即毫不遲疑地轉身,赤手空拳往另一名軍士追去。

      略一耽擱,那名軍士已經跑出十幾步遠,巷口就是金市南麵的大街。金市離

    上津門不遠,一旦他奔上大街,很容易就會驚動守衛城門的駐軍。城門駐軍不是

    衛尉,就是金吾衛的部隊,若是驚動他們,自己立刻就可以開始逃亡了。

      程宗揚奮力狂追,與那人的距離不斷拉近。十步,七步,五步,三步……

      “幹!”

      程宗揚心下大罵,眼看就能追上,那人卻已經奔到巷口,隻差一步就能衝上

    大街。這會兒深更半夜,街上連個鬼影都沒有,隻要他大喊一聲,保證能讓城門

    上聽得清清楚楚。

      那名軍士一腳已經踏出巷口,他張開嘴巴,正要叫喊,忽然一條紫色的纖影

    從黑暗中飛出,像柔軟的絲帶一樣,輕輕巧巧纏在他脖頸中,然後猛然繃緊。

      那名軍士沉重的身體被拖得橫飛起來,剛在巷口一露臉,就又沒入黑暗。巷

    內,一個穿著紫衫的少女一手挽著長鞭,一手抱著一隻雪白的小狗。

      程宗揚露出驚喜交加的表情,“死丫頭!你怎麼會在這兒!”

      小紫皺了皺鼻子,“你不來找我,人家隻好來找你了。”

      小紫收起紫鱗鞭,那名軍士重重掉在地上,他頸骨已經被鞭子勒斷,死得不

    能再死。

      “大笨瓜,還不快走?”

      “這些屍體?”

      “我來處理好了。”

      程宗揚二話不說,以最快的速度掠回租來的住處。驚理已經將屋內的血跡清

    理幹淨。那矮子躺在地上,瞪著一雙無神的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程宗揚收起匕首,吩咐道:“所有的東西都帶上,立刻走人。”

      驚理將地上遺留的刻刀、木牌,還有孫壽的衣飾都收拾起來,收進包裹。

      孫壽抱著衣物,赤身裸體地瑟縮在牆角,充滿畏懼地盯著案上,顯然還沒有

    從驚恐中恢複過來。那隻海螺狀的法寶靜靜躺在案上,赤紅的螺殼又恢複成鐵青

    色。程宗揚拿起來試了試,那件法寶份量頗為不輕,但沒有感覺到任何波動或者

    威脅。

      他一把收起海螺,接著扯過麻袋,把矮子的屍體塞了進去。然後拿起燈盞,

    將燈油潑到席上,隨手一丟。火光在席上跳動幾下,然後猛然騰起。

      程宗揚道:“你紫媽媽來了,一會兒去金市的店鋪,你先在這裏看著,別讓

    火燒得太大,傷到人。”

      驚理笑著應道:“是。”

      小紫抱著雪雪立在巷口,笑吟吟看著他,周圍空無一人。

      程宗揚往四周看了一圈,“這麼快?屍體扔哪兒了?”

      小紫笑道:“你問雪雪好了。”

      小賤狗恰到好處地伸出舌頭舔了舔鼻尖,一臉愜意地打了個飽嗝。

      程宗揚臉一黑,“幹!”

      …………………………………………………………………………………

      金市一隅,誠慶綢緞行。

      店鋪四壁各貼著一張禁音禁光的符籙,從外麵看來,整間店鋪黑沉沉,仿佛

    空無一人。然而店鋪二樓,此時正燈火通明。

      一支類似手電的燈具豎在案上,亮度調到最大,雪亮的光柱射上室頂,然後

    反射過來,將室內照得如同白晝。

      那名矮子的屍體平躺在地上,他額上的血跡已經被抹拭幹淨,隻露出雙眉間

    一個狹長的刀口。另一具胖子的屍體放在旁邊,他喉骨碎裂,脖頸扭到一邊,雙

    眼還殘留著驚駭的神情。

      一隻血跡斑斕的玉瓶放在屍體胸前,旁邊的蒲團上坐著一個珠玉般精致的少

    女,她左手抱著一隻白絨絨的小狗,右手三指相扣,捏著一個法訣。隨著她的呼

    吸,仿佛有一股邪異的氣息在她身體周圍湧動。

      良久,小紫鬆開手指,“不行,他的魂魄也消散了。”

      程宗揚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讓小紫試著搜魂,沒有得到線索,也沒

    有什麼好失望的。

      “他們兩個修為都在三級左右,那個矮子厲害一點,但也有限。不過他們有

    一件法寶,”程宗揚取出那隻海螺狀的物體放在案上,“專門用來克製狐族的,

    挺有意思。”

      “這是幽海螺,但這麼細長的很少見……咦?”

      小紫常年在海中嬉戲,對海中生物了如指掌,略一注目便覺出異樣。正要拿

    來細看,忽然她懷裏的雪雪拱起身,渾身雪白的絨毛都炸了起來,接著發出一聲

    狂吠。

      那隻海螺靜悄悄躺在案上,青黑色的螺殼仿佛一塊黑沉沉的鑄鐵,看上去毫

    無威脅,小賤狗卻如臨大敵,它體型迅速膨脹起來,雪白的絨毛變得蒼黑,接著

    脖頸兩側一聳,左右分別伸出一隻頭顱,現出三頭魔犬的本來麵目,然後左邊的

    頭顱張開嘴,噴出一股烈焰。

      海螺被烈焰裹住,下麵的木案一瞬間就發黑炭化,要不是小紫打出一隻光罩

    將火焰包裹起來,整座店鋪恐怕都會被一把火燒幹淨。可那隻海螺的外殼被燒得

    發紅,卻是紋絲未動。

      烈焰消失,雪雪另一隻頭顱昂起,吐出一股冰寒的氣息。剛被烈焰焚燒過的

    螺殼被寒氣一激,發出一陣玻璃碎裂般的響聲。眼看螺殼就要粉碎,殼上突然浮

    現出一串銀色的符文,仿佛一條極細的鎖鏈纏繞在螺殼周圍,將三頭魔犬吐出的

    烈焰和寒氣盡數化解,發紅的螺殼又重新恢複了鐵青色。

      小紫眼中異芒一閃而過,似乎透過螺殼看到裏麵寄居的魔物。三頭魔犬中間

    的頭顱張開嘴,還要再試,卻被小紫擋住。

      “好了。這裏麵是一隻妖海蝠,它外形有些像章魚,但觸手間有一層肉眼看

    不清的薄膜,像蝙蝠一樣。一般生存在海底深處,以螺類為食,非常罕見。”小

    紫道:“不過它和那隻幽海螺都已經被人用法術祭煉過,成了一件法器。”

      “法器?為什麼它能克製狐族?”

      小紫眼睛閃閃發亮,“我從來都沒想到,妖海蝠竟然是狐族的天敵。”

      “天敵?”程宗揚納悶地說道:“狐族的天敵怎麼會在海裏?而且孫壽當時

    那模樣,嚇得魂都沒有了,就算遇到天敵也不會嚇成這樣吧?”

      小紫撇了撇小嘴,“別笑話人家,你們人類遇到天敵的時候,也不會比她好

    多少呢。”

      “什麼叫‘你們人類’?”程宗揚不滿地說道:“難道你不是嗎?再說了,

    人類的天敵是什麼鬼?有這種東西嗎?”

      小紫抱起已經恢複原狀的雪雪,抬起它一條前爪,放在海螺上。小賤狗頓時

    興奮起來,起勁地抓撓著螺殼,發出一陣用利器刮撓玻璃,或者鐵勺刮不鏽鋼碗

    一樣尖銳的聲音。

      這聲音讓程宗揚本能地感到一陣惡寒,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身上一層層

    直起雞皮疙瘩。

      “幹!小賤狗!再撓我立馬掐死你!”

      雪雪白了他一眼,撓得更起勁了。眼看程宗揚就要抓狂,最後還是小紫把它

    抱到一邊,笑道:“聽到了吧?”

      “聽到什麼?”

      “人類天敵的叫聲就是這樣的。”

      程宗揚壓根不信,“瞎扯的吧。”

      小紫皺了皺鼻子,“不信就算了。”

      程宗揚情不自禁地捏了捏她的鼻尖,恨恨道:“死丫頭。”

      小紫閉上眼睛,舒服地靠在他臂彎裏,“大笨瓜。”

      看著她鮮花一樣的唇瓣,程宗揚心頭微蕩,不由俯下頭去。小紫閉著眼睛呢

    喃道:“臭嘴巴,不要親。”

      “你說不親就不親,那我多沒麵子啊!”程宗揚說著,用力親了下去。

      小紫的唇瓣涼涼的,帶著一絲迷人的幽香。程宗揚連日奔波,頭腦像繃緊的

    弓弦的一樣,沒有片刻停歇。直到此時,擁著小紫香軟的身體,他才真正放鬆下

    來。隔著薄薄的衣物,能感覺到小紫的心跳,離自己如此之近,又如此清晰。程

    宗揚隻覺滿心的疲倦都不翼而飛,所有的煩心事都變得像浮雲一樣,無足輕重。

      一放鬆下來,程宗揚的手就開始不安分起來,而且越來越不安分。正當他精

    神奕奕準備幹點什麼的時候,房門輕輕響了幾聲。程宗揚裝作沒聽到,雙手摟著

    小紫纖柔的腰身,越吻越深。

      忽然舌尖微微一疼,卻是被小紫輕輕咬了一下。

      程宗揚隻好抬起頭,沒好氣地說道:“誰!”

      驚理拉開門,“稟主子。火已經滅了,隻有周圍幾戶人家過了火,奴婢仔細

    看過,沒有傷到人。”

      那處租來的房子已經被龍宸的人發現,無法再用,程宗揚擔心房中留下什麼

    線索,索性一焚了之,但又怕火勢蔓延,造成傷亡,因此留下驚理看護。這會兒

    知道沒有傷人,程宗揚心情卻一點都不好,黑著臉喝斥道:“這點破事,天亮再

    說不行嗎?用得著這麼著急向我稟報嗎?沒看到我在忙嗎?”

      驚理沒敢說什麼,隻低下頭,悄悄看了小紫一眼。

      程宗揚道:“是你把她叫過來的?”

      小紫笑道:“你家老爺快要欲火焚身了,還不趕緊來給老爺泄火?”

      程宗揚冷哼道:“我的火氣大了去了,她可不行。”

      小紫眼珠一轉,“我去叫壽奴來。”

      “死丫頭,別想跑!”

      程宗揚一把將小紫壓到身下,雪雪張牙舞爪地撲上來,被他一腳踹了出去,

    頭也不回地吩咐道:“把門關上!誰都不許進來!”

      驚理連忙答應一聲,從外麵拉上門。

      小紫被他壓在席上,笑道:“好啦,好啦,不要鬧了。”

      “不行!今天必須要懲罰你!”程宗揚獰笑著伸出雙手,“死丫頭,今天晚

    上你無論如何也跑不掉了!”

      小紫看到他的手勢,頓時花容失色,“不要……真的不要……哎呀!”

      小紫像遊魚一樣扭動身體,拼命掙紮著,可是無論她怎麼躲,程宗揚的雙手

    都準確地撓到她腋下。

      小紫一邊驚叫,一邊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程宗揚一邊撓著她的癢癢,一

    邊惡狠狠道:“投不投降!”

      “投降……投降……不要……”

      等程宗揚鬆開手,小紫已經笑得幾乎癱倒。她一邊嬌喘,一邊握起粉拳,朝

    程宗揚胸口狠狠打了一下,“大壞蛋……”

      程宗揚厚著臉皮道:“這是我的新名兒?沒有大笨瓜好聽。”

      小紫啐了他一口,“大笨瓜。”

      程宗揚捏了捏她的鼻子,“死丫頭。”

      兩人相擁而臥,這一次程宗揚沒有再去不安分地挑逗小紫,隻安安靜靜地擁

    著她。小紫躺在他懷裏,用手指一根一根去數他下巴上的胡髭,指尖軟軟的,像

    玉石一樣,又涼又滑。

      夜色越來越深,忽然外麵傳來一聲低咳。程宗揚感覺就像睡得好端端的,突

    然被狗咬了一樣,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怎麼回事?”

      小紫坐起身,一邊挽著頭發,一邊用嗬哄的口氣道:“別生氣啊,人家要離

    開幾天。大笨瓜,你要乖乖的啊。”

      程宗揚叫道:“朱老頭!你跟我說清楚!你不是在舞都嗎?怎麼又跑洛都來

    了?這大半夜的,你要帶著我老婆去什麼鬼地方?”

      朱老頭搓著手進來,陪著笑臉道:“一點小事,一點小事,耽誤不了多少工

    夫。”

      “多久?”

      朱老頭眨巴著眼睛道:“五六七八……十來天吧。”

      程宗揚黑著臉道:“你怎麼不去死呢?”

      朱老頭一臉冤枉的表情,叫屈道:“小程子,你這話怎麼說呢?”

      小紫道:“是我要去的。”

      “到底什麼事?”

      朱老頭露出一絲罕見的鄭重,“我那個師弟,要親眼見她一麵。”

      “秘禦天王?那個老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如果他答應的話,紫丫頭可以先去參拜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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