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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穿之教你做人 - 186.農家子的榮華路字體大小: A+
     

    報農學專業的時候,喬越就想或早或晚他總能用上,沒想到,這天來得比他原先設想的還要快。

    只不過在旅社歇了一晚,閉眼前還有衛浴空調網路吊燈席夢思床墊,醒來就變成硬板床配青磚大瓦房。

    喬越盯著頂上的大木房梁看了好一會兒,他還在回味剛才接收來巨大的信息量,感覺消化掉了,才伸手去掀被子,剛伸出手,發現手背上青筋可見,喬越凝望片刻,才咳嗽著坐起身來。

    只不過低咳兩聲,就招了人來,那是個十三四歲的姑娘,做奴僕打扮,手上捧著個有點發舊的紅木托盤,托盤上有葯一碗,粥一碗,小菜一碟。

    她原想招呼說吃藥了,看喬越已經坐到床沿邊,身上僅著白色裡衣,她趕緊將托盤擱旁邊桌上,拿棉衣迎上前去,準備伺候主家少爺更衣。

    看得出來,這丫鬟伺候原身已久,她從架子上取衣裳過來,嘴裡還嘟噥著抱怨說:「少爺醒了也不叫我,您身子骨弱,哪禁得住這麼涼著?」

    喬越皺眉,伸手一攔。

    他又感覺嗓子里癢,不受控制咳了兩聲,平復過來才瞥丫鬟一眼:「東西放下,你出去。」

    「香桃得伺候您!」

    這回喬越都沒看她,他伸手拿過棉衣,披在肩上,趿著鞋走到桌邊,端起黑乎乎的葯湯看了一眼,又放回去,再看看熬得粘稠的米粥以及粥碗旁邊翠綠鮮嫩的蔬菜,感覺沒什麼胃口。

    喬越就坐在桌邊,慢條斯理將棉衣套好,扣上盤扣,又準備彎腰去穿棉褲,結果又是一陣猛咳。

    感覺肺都要咳出來了,那丫鬟急得想哭,讓他喝葯,喬越好像沒聽見,她沒法子,只得一跺腳快步走出房門,找太太去。

    到這邊來,喬越的身份是鄉間地主的兒子,並且是獨子。他爹名叫喬福來,在陳鄉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喬家有良田二百畝旱地百畝,住的是青磚大瓦砌成的院落,那院落看起來體面且寬敞,不比鎮上的房屋差什麼。

    喬福來同髮妻王貞娘生下喬越,喬越模樣俊,人也聰慧,偏胎中帶毒,他身子骨弱,春秋兩季稍稍好些,寒暑天極是難熬,一年三百六十日他天天都在喝葯,喬福來一面心疼病懨懨的兒子一面心疼自己,他唯恐兒子走在前面,也怕兒子這身體承不起家業反而拖垮自己,有心想再生一個,不管怎麼努力,就是沒有。

    王貞娘從生下喬越之後再沒懷過,喬福來納過兩房妾,生的都是閨女,算命先生說,他命里只得這一子。喬福來納妾就是想添丁,他先後請幾個先生批命,都說生不出了,遂收了心,把體貼全放在兒子身上。

    喬家雖然說是地主,也就是鄉間地主,家裡伺候的奴僕不多,本來是阿壽叔看院子,劉嬸忙灶間事,其他雜事則是巧姑在做,因為喬越跟前離不開人,他爹又去買了個丫鬟,就是剛才端葯湯進來的香桃,香桃是單獨撥給喬越使的。

    喬家是那種半土半洋的古怪家族,他家院子起在鄉間,是鄉下人,又講點大戶排場,平常稱呼都是老爺太太之類,可要是計較起來,也就是個地主富戶。

    這年頭,一畝良田值十餘兩,旱地值七八兩,再把別的加一加,喬家就是幾千兩銀子的家底,都不往遠了看,放去鎮上也不算極富,在陳鄉倒是頂頂的體面人家。

    不過喬家最能耐還不是攢起了這個家底,而在於喬福來同縣尉萬榮是連襟。

    縣尉只是個地方上的小官,級別比縣丞低,卻是個辦實事的人。衙門宣布了個什麼事情,要落到實處就離不開縣尉。在地方上就是這樣,你在衙內占人,還是手握實權的那種,要做什麼都比別人平順。

    尤其喬福來的妻子王貞娘是大姐,她先嫁人,出嫁后對娘家姐妹幫助不少,她二妹芸娘家底薄點,如今還是秀才娘子;三妹錦娘就是氣運最強的那個,成親之後沒兩年,萬榮就當上縣尉,同年她還給老萬家添了個大胖兒子,兒子才學會跑,她又懷上了……

    說起來,王家這三個女兒都是頂頂好命,不信你回頭看看王老爹,也就是鎮上一秀才。

    總之,喬越現在這個家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他家有田有地有銀有糧,不缺口吃,又有個做縣尉的姨父,縣尉拿去外面屁都不算,在陳鄉老百姓眼裡卻是頂頂的大官老爺。

    這個世界說起來和喬越關係不大,他是個劇情外的病秧子。至於說小黑屋給的故事,其實特別老套,講的是話本小說里常有的青雲直上的負心漢。

    這個負心漢就是男主角,名字叫曹耀祖,他爹是縣丞,在康平縣當著二把手,家裡有錢有權有人伺候,風光得很。地方官就是富,因為他們比京官更好盤剝百姓,但是吧,你就只是在地方上算個人物。

    曹耀祖很對得起他的名字,他有大志向,做夢都想光宗耀祖,這人正好也不是那種只會白日做夢的廢物,他有天分,並且肯下苦工,心計城府樣樣不缺。他不滿於腳踏實地慢慢往上走,想快點從康平縣這個小地方掙脫出去,又想到當官這條路不容易,要看派系比人脈。他爹給不了他什麼人脈,他就想給自己找個能在前面引路的岳父。

    曹耀祖他娘房氏有個妹妹,嫁給了府學里的先生,這個妹妹命短已經蹬腿兒了,幸而妹夫還在。

    府學其實就是府一級的官辦學校,在這裡教書社會地位很高的,這個妹夫要說多有錢談不上,但他有毒,他帶的學生回回都有人能考中舉人,還有繼續往上考中進士的,不管你怎麼搶人怎麼攔截都截不住。

    妹夫名叫郁文白,字子孝,就是郁夏她爹。

    府學裡頭,郁文白帶的那個班就跟錦鯉班似的,總有人飛黃騰達,哪怕他只是個官學先生,不是人家下重禮拜的恩師,人家起運之後也覺得是借了他的勢沾了他的光,年年不忘送禮,孝敬從來不斷,時常還修書來慰問關心。

    郁文白人在臨州,他手有人脈,雖然從來沒用過。

    郁文白之於曹耀祖就好像萬榮之於喬越,他是做姨父的,但是吧,他不贊同外甥急功近利,覺得曹耀祖資質和天分都有,就是人太年輕,性子還要磨,得再沉下去一些。

    這麼說就是不準備替他牽線搭橋,至少眼下不準備。郁文白讓曹耀祖再讀幾年,等時候到了自然青雲直上,曹耀祖覺得自己讀夠了,不想等,就讓他娘找了個由頭請表妹郁夏來玩,把郁夏給攻略了。

    表哥表妹湊成一對,放在這時是喜上加喜的事,兩家自然而然談及婚事,婚事辦妥以後,曹耀祖把妻子哄得平平順順,用妻子去洗腦岳父,讓岳父借人脈給他鋪路。

    他有本事,爬得很快,沒幾年就當了官,後來官職越來越大。

    本來到這裡,故事也還圓滿喜慶,但曹耀祖不是一般人,他對妻子好,那是有目的的好,第一借勢,第二為自己經營名聲。等他官做大了,岳父幫不上他什麼,曹耀祖就想換個岳父,他做了個什麼事呢?他在朝堂形式詭譎不明的時候設套害死了結髮妻子,暫退,裝了波深情,等風頭過去就搞上了尚書大人愛女。

    這人臉皮是真的厚,人設從來不崩,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抹黑髮妻,還經常追憶早年與妻子相互扶持的舊事,郁文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婿兼外甥白麵皮下是個黑透底的黑芯子。

    喬越是道道地地的理科生,讀這個故事他費了點勁,裡頭很多東西都看得一知半解,不過有一點他知道,老婆現在就是案板上一塊大肥肉,被偽裝成忠犬的惡狼給盯上了。

    他氣啊,尤其在弄明白現在是幾年幾月之後,就更生氣。

    比對劇情,曹耀祖他娘已經使人傳信到臨州府,請外甥女過來康平縣小住,說不準人都已經在路上了。

    低頭看看自己——

    是個地主家的病秧子,走幾步路都得緩一緩,不注意就咳咳咳個不停。

    想到這裡,喬越又壓著胸口咳了兩聲,蒼白的臉上都咳出血色來,這時去搬救兵的香桃回來了,她跟在太太身後進屋。

    王貞娘心裡著急,就沒顧著放緩腳步,她快步走到兒子身邊:「聽香桃說你又使氣,不讓人伺候,也不肯喝葯……說吧,鬧什麼呢?」

    喬越剛一張嘴,喉嚨里又有癢意,他勉強壓下,道:「葯不好喝,喝那麼多也不見有用。」

    王貞娘最聽不得這個,聽了眼眶就泛紅,又準備去翻那些陳年老黃曆,說她當初怎麼不當心,怎麼沒照顧好自己,讓喬越剛出生就體弱平白遭這麼多罪。

    「別說了,聽著頭疼。」

    「要我喝葯也行,娘你給我換個伺候的人。」

    一聽這話,王貞娘扭頭去看香桃,眼中滿是審視。

    香桃噗通跪下,作勢準備磕頭,她帶著哭腔問自己哪裡做得不好惹少爺不高興了?「少爺您說,奴婢一定記得,奴婢能改。」

    喬越端起剛才答應要喝的葯湯,咕咚幾口灌下,湯汁的味道很怪,稱不上苦,但也絕不好喝,他皺著眉將葯碗放下,感覺嘴裡味道輕點了,才說:「別沖我磕頭,怕折壽,你哪兒都好可惜是女的,我今早睜開眼就不想要女人伺候,想改?那恐怕不容易。」

    別說香桃傻眼,王貞娘也沒想到她兒子能說出這一番話。

    還沒完呢,喬越又道:「今後別在我跟前晃悠,找個話少能幹活的過來伺候。」男人有了老婆就得避嫌,不僅得避嫌,後面育種制肥開試驗田都要力氣,十三四歲的小丫鬟能幹啥?只能幫倒忙。

    香桃眼淚都出來了,不敢相信自己遇上這種事,這是晴天霹靂啊!雖然她以前也羨慕過高門大宅的丫鬟,但要說起來,對於現在這個活,香桃還是挺滿意的。

    少爺因為生來帶病,他脾氣比正常人古怪一些,個性沉悶,眉間時有鬱氣,可總體來說不難伺候,不是那種會折磨人的主子。

    在喬家,伺候喬越可以說是最輕省的活,同她相較,劉嬸和巧姑就累多了,累不說,領的錢還沒她多。

    現在喬越不讓她伺候了,那她以後做什麼?

    幫著燒火做飯洗衣裳?

    那多累呢。

    香桃還想求一把,喬越已經端起粥碗,他拿調羹攪了兩下,然後舀起一勺,喂進嘴裡之前說了聲好吵。

    王貞娘立刻使眼色給香桃。

    香桃趴跪在地上沒看見。

    她低斥一聲說:「我兒說不要你伺候,還不出去?」

    香桃抹著眼淚退出去了,王貞娘坐到另一側,她盯著喬越看了好一會兒,看他臉色有點紅潤,這會兒也沒再咳嗽,才稍稍放心,試探道:「香桃伺候你有幾年了,平常你也嫌她啰嗦,要把人趕走還是頭一遭……」

    王貞娘說到這裡,喬越不接,非但不接,他邊喝粥邊在想自己的事。王貞娘滿心無奈,問:「我兒在想什麼?」

    喬越用了半碗粥,感覺暖和點了,他放下粥碗,拿手帕擦了擦嘴說:「在想昨晚做的夢。」

    「夢見什麼了?」

    「……夢見別人在種薯。」

    王貞娘還笑呢,說夢過就過了,還想它做什麼?「我們家雖不是高門大戶,也不缺吃的,何須你琢磨這個?」

    喬越搖頭,說:「別人的種法與我們不同,收成也很不同。」

    他講到這兒,王貞娘來興趣了,問他當真見過老農種薯?說說看有什麼不同?

    「夢裡的人用的薯種少,收成多,比我們多幾倍還要多。」

    王貞娘是秀才女兒,可她嫁了地主,季季聽人說收成,比起縣裡兩個妹妹她好歹懂些農事。臨州有三種薯,紅薯、山薯以及馬鈴薯,同稻麥相比,薯類好種,收成也高,哪怕滋味差點,對貧農來說能果腹就成。

    山薯多入葯,姑且不說。其餘兩薯那產量,增幾倍不得嚇死個人???

    「天早亮了,我兒別說夢話,今兒個晨起有大霧,這會兒外頭比昨天還涼,我兒想出去走走記得多披件衣裳,不然就待在屋裡別處去了。你不想要香桃伺候,娘另外買個人回來。」

    科學種地這個事,喬越沒急在一時,他點點頭,將要求重申一遍。王貞娘說記住了,讓他把剩下那小半碗粥喝掉,還勸他吃了兩口菜,這才放心出去,吩咐巧姑來拿托盤。

    王貞娘從房裡出去,就看見香桃紅著眼立在外頭。

    雖然覺得兒子今天有古怪,想來不過是小事,她沒道理不應,這麼想著,王貞娘就吩咐香桃說以後不用在少爺房裡伺候,回頭給另外安排活。

    「太太……」

    她眼淚飆得更凶,還要懇求,就挨了呵斥。

    「不管我兒為什麼要換你,左右他不用你了,你去做別的,月錢照給,是不滿意?」

    「不是……」

    王貞娘點點頭:「不是就好,把眼淚擦擦給巧姑幫忙去,哭什麼哭?」大清早的真是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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