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奇幻 都市言情 武俠仙俠 軍事歷史 網游競技 科幻靈異 二次元 收藏夾
  • 放肆文學 » 都市言情 » 碎玉投珠» 43.第 43 章
  • 熱門作品最新上架全本小說閱讀紀錄

    碎玉投珠 - 43.第 43 章字體大小: A+
     

    購買比例不足,此為防盜章,48小時後撤銷。

    紀慎語接過,坦蕩蕩地說:「喜歡,秀氣。」

    丁漢白心中覺得有趣,哪怕是罵人也得挑揀好看的,挺講究,對他的脾氣。

    吃完趁早出門,書包還掛在車把上,鈴鐺捏響騎出去幾米,丁漢白手抬高點就能抓住路旁的垂柳,指甲一掐弄斷一條,反手向後亂揮。紀慎語躲不過,況且柳條拂在身上發癢,於是揪住另一頭,以防丁漢白找事兒。

    丁漢白左手攥著車把,右手抻抻拽拽不得其法,乾脆蛇吃豆子似的,用指甲掐著柳條一厘厘前進,一寸寸攻擊,越挨越近,忽地蹭到紀慎語的指尖。

    飛快的一下,丁漢白的手背挨了一巴掌。

    柳條掉落,捲入車胎的軸承里飽受一番蹂躪,落地后又被風吹動,左右都是命途不濟。丁漢白頑皮這一下沒什麼意義,結束后還有點尷尬,低頭看見橫樑上的字,故意感嘆:「力道那麼足,刻的時候得多恨我啊。」

    紀慎語不吭聲,從出門到眼下,每條經過的街道都默默記住,路口有什麼顯眼的地標也都囊括腦中。他在兜里揣著一支筆,時不時拿出往手心畫一道,到六中門口時拼湊出巴掌大的地圖。

    丁漢白單腿撐著地,漫不經心地做保證:「我六點半下班,四十五準時到,你在教室寫會兒作業再出來。」

    不料紀慎語背好書包說:「不用了,我已經記住路了。」

    丁漢白似乎不信:「遠著呢,你記清了?」

    「嗯。」紀慎語挺篤定,「我知道你不願意接送我,這是最後一趟,以後就不用麻煩了。」

    他一早就是這麼想的,儘快記住路,那就再也不麻煩對方,要是昨晚丁漢白沒忘,他昨晚就能記住原路。丁漢白卻好像沒反應過來,攥緊車把沉默片刻,然後什麼都沒說就掉頭走了。

    丁漢白去上班,但凡看見個擋路的就捏緊鈴鐺,超英趕美,到文物局的時候辦公室還沒人。他孤零零地坐在位子上,盯著指甲上一點淡綠色出神。

    不用再接送紀慎語,這無疑是件可喜可賀的事兒,但他處於被動,感覺被拋棄了一樣。也不太對,像被紀慎語辭退了一樣。

    紀慎語還在他自行車上刻「渾蛋王八蛋」,這也成了筆爛賬。

    丁漢白人生中第一次這麼憋屈,虧他昨晚良心發現內疚小半宿,那堆殘損文物都沒顧得上欣賞。「什麼狗屁。」他低罵,聲兒不敞亮,悶著不高興。

    而後又拔高,掀了層浪:「老子還不伺候了!看你期末考幾分兒!」

    其實除了丁漢白以外,家裡其他人也都等著看,他們兄弟幾個雖然主業已定,但讀書都不算差,就姜廷恩貪玩差一些。

    紀慎語還不知道自己的成績如此招人惦記,只管心無旁騖地用功學習。況且他志不在交友,期末氛圍又緊張,獨自安靜一天都不曾吭聲。

    放學后,班長忽然過來:「下周考試那兩天你打掃衛生吧。」

    紀慎語應下,索性今天也留下一起打掃,省的到時候慌亂。他幫忙掃地擦桌,等離開時學校里已經沒多少人了,校門口自然沒有丁漢白的影子,他不必等,對方也不用嫌麻煩。

    紀慎語沿街往回走,停在公交站仰頭看站牌,正好過來一輛,默念著目的地上了車。真的挺遠,最後車廂將近走空,他在「池王府站」下車,還要繼續步行幾百米。

    清風拂柳,紀慎語蹦起來揪住一截掐斷,甩著柳條往回走。他離開揚州這些時日頭一回覺得恣意,走走左邊,走走右邊,踢個石子或哼句小曲,沒有長輩看見,沒有不待見他的師哥們取笑,只暴露給天邊一輪活生生的夕陽。

    「師父啊。」紀慎語小聲嘀咕,「老紀啊,我忽然想不起你長什麼樣了。」

    他小跑起來:「你保佑師母就行了,不用惦記我啦。」

    十幾米開外,丁漢白推著自行車慢走,眼看著紀慎語消失於拐角處。他以早到為由,早退了一刻鐘,紀慎語磨蹭著從學校出來時,他已經在小賣部喝光三瓶汽水,一路跟著公交車猛騎,等紀慎語下車他才喘口氣。

    他既操心小南蠻子會走丟,又不樂意被辭退還露面,只好默默跟了一路。可紀慎語的活潑背影有些惱人,什麼意思?不用看見他就那麼美滋滋?

    丁漢白回家后拉著臉,晚飯也沒吃,攤著那一包海洋出水的殘片研究。本子平放於手邊,鑒定筆記寫了滿滿三頁,他都沒發覺白襯衫上沾了污垢。

    紀慎語進小院時明顯一愣,他知道丁漢白不可能守著破爛兒欣賞,忍不住走近一點觀摩,又忍不住問:「師哥,這些是什麼?」

    丁漢白輕拿一陶片,充耳不聞,眼裡只有漂泊百年的器物,沒有眼前生動的活人。

    紀慎語不確定地問:「像海洋出水的文物,是真的還是造的?」

    丁漢白這下抬起目光:「你還認識文物?」

    紀慎語說:「我在書上看過。」就是那本《如山如海》。

    不提還好,丁漢白借書不得,一提就慪氣,斂上東西就回了書房。紀慎語還沒看夠,走到書房窗外悄悄地偏腦袋,目光也在那堆「破爛兒」上流連。

    他想,丁漢白喜歡古玩文物?也對,紈絝子弟什麼糟錢愛什麼。

    他又想,丁漢白奮筆疾書在寫什麼?難不成能看出門道?

    紀慎語腦袋偏著,目光也不禁偏移,移到丁漢白骨節分明的大手上。那隻手很有力量,捏著筆桿搖晃,又寫滿一頁,手背綳起的青色血管如斯鮮活,交錯著,透著生命力。

    丁漢白握過他的手腕,也攥過他的手,他倏地想起這些。

    筆桿停止晃動,丁漢白放下筆拿起一片碗底,試圖清除鈣質看看落款,結果弄髒了手。紀慎語眼看對方皺起眉毛,接著挺如陡峰的鼻樑還縱了縱,他想,這面相不好招惹,英俊也沖不淡刻薄。

    他靜觀半晌,文物沒看見多少,反將丁漢白的手臉窺探一遍,終於回屋挑燈複習去了。

    兩人隔著一道牆,各自伏案,十點多前院熄燈了,十一點東院也沒了光,只有他們這方小院亮著。凌晨一到,機器房裡沒修好的古董西洋鐘響起來,刺啦刺啦又戛然而止。

    紀慎語合上書,摸出一塊平滑的玉石畫起來,邊畫邊背課文,背完收工,下次接著來。他去洗澡的時候見書房還亮著燈,洗完澡出來燈滅了,丁漢白竟然坐在廊下。

    他過去問:「師哥,你坐這兒幹什麼?」

    丁漢白打個哈欠:「還能幹什麼,等著洗澡。」

    對方的襯衫上都是泥垢,沒準兒還沾了蟲屍,紀慎語弄不清那堆文物上都有什麼生物臟污,總歸不幹凈。他又走開一點,叮囑道:「那你脫了衣服別往筐里放。」

    丁漢白聽出了嫌棄:「不放,我一會兒扔你床上。」

    三兩句不咸不淡的對話講完,紀慎語回卧室睡覺,自從紀芳許生病開始他就沒睡好過,無論多累,總要很長時間才能睡著。平躺半天沒踏入夢鄉,先空虛了肚腹。

    紀慎語起來吃桃酥,一手托著接渣渣,沒浪費丁點。

    人影由遠及近,停在門外抬手一推,又由虛變實,丁漢白一臉嚴肅地進來,渾不拿自己當外人:「餓死了,給我吃一塊。」

    他沒吃晚飯,早就後背貼前胸,沒等紀慎語首肯就拿起一塊。「難吃。」一口下去又放下,可以餓死,但不能糟踐自己的嘴和胃,「潮了,不酥。」

    紀慎語有些急地申明:「這是小姨給我的。」所以他省著吃,不能吃半口浪費。

    丁漢白莫名其妙,誤會道:「給你盒桃酥就捨不得吃了?怎麼說揚州的點心也挺多種吧,別這麼不開眼。」他想起對方是私生子,還招紀芳許的老婆恨,「估計你也沒吃過什麼好的。」

    紀慎語一聽立即問:「今晚師母買了九茂齋的扒雞,那是好的嗎?」

    丁漢白說:「百年老字號,一直改良,當然是好的。」

    紀慎語擦擦手:「我以為你吃過什麼好的呢,也就這樣唄。」

    兩分鐘后,前院廚房亮起燈,丁漢白和紀慎語誰也不服誰,還想一決高下。紀慎語不敢吭聲,怕和丁漢白嚷起來吵醒別人,他把丁漢白推到一邊,轉身從冰箱里拿出剩下的半隻扒雞。

    丁漢白問:「你幹什麼?」

    紀慎語不回答,把裝著香料的粗麻布包掏空,然後撕爛扒雞塞進去,再加一截蔥白一勺麻椒。布包沒入冷水,水沸之後煮一把細面,面熟之後丟一顆菜心。

    一碗雞湯麵出鍋,丁漢白在熱氣中失神,一筷子入口后目光徹底柔和起來。無油無鹽,全靠扒雞出味道,還有蔥香和麻意,他大快朵頤,不是吝於誇獎,實在是顧不上。

    紀慎語撈出布包:「扒雞現成,但味道差一點,雞肉煮久也不嫩了。」

    丁漢白餓勁兒緩解:「那就扔。」

    紀慎語把布包扔進垃圾桶,扭臉遇上丁漢白的視線,忽然也懶得再較勁。「師哥,」他盯著碗沿兒,「我也餓了。」

    丁漢白夾起那顆嫩生生的菜心:「張嘴。」

    口中一熱,紀慎語滿足得眯了眯眼睛,再睜開時丁漢白連湯帶面都吃凈了。夜已極深,肚子一飽翻上來成倍的困意,丁漢白說:「坐公交得早點出門。」

    紀慎語知道,丁漢白又說:「那你能起來么?」

    紀慎語不知道,丁漢白又又說:「還是我送你。」

    紀慎語躊躇不前:「我、我來看看你。」

    梁鶴乘說:「我等著你呢。」和出院那天說的一樣,我等著你呢。

    紀慎語問:「我要是不來,你不就白等了嗎?」

    梁鶴乘答非所問:「不來說明緣分不夠,來了,說明咱爺倆有緣。」

    眼看雨又要下起來,紀慎語跟隨對方進屋,進去卻無處下腳。一張皮沙發,一面雕花立櫃,滿地的古董珍玩。他頭暈眼暈,後退靠住門板,目光不知落在白瓷上好,還是落在青瓷上好。

    梁鶴乘笑眯眯的,一派慈祥:「就這兩間屋,你參觀參觀?」

    紀慎語雙腿灌鉛,挪一步能糾結半分鐘,生怕抬腿碰翻什麼。好不容易走到裡間門口,他輕輕掀開帘子,頓時倒吸一口酸氣。

    一張大桌,桌上盛水的是一對礬紅雲龍紋杯,咸豐年制;半塊燒餅擱在青花料彩八仙碗里,光緒年制;還有越窯素麵小蓋盒,白釉荷葉筆洗,各個都有門道。

    再一低頭,地面窗檯,明處角落,古玩器物密密麻麻地堆著,色彩斑斕,器型繁多。那股酸氣就來自床頭櫃,紀慎語走近嗅嗅,在那罐子中聞到了他不陌生的氣味兒。

    梁鶴乘在床邊坐下:「那百壽紋瓶怎麼樣了?」

    紀慎語猛地抬頭,終於想起來意。「爺爺,我就是為百壽紋瓶來的。」他退後站好,交代底細一般,「百壽紋瓶賣了……賣了十萬。」

    他原以為梁鶴乘會驚會悔,誰知對方穩如泰山,還滿意地點點頭。

    紀慎語繼續說道:「其實那百壽紋瓶是贗品,你知道嗎?」

    梁鶴乘聞言一怔,紀慎語以為對方果然蒙在鼓裡,不料梁鶴乘乍然笑起,捂著肺部說:「沒想到能被鑒定出真偽,我看就是瞎眼張也未必能看穿。」

    紀慎語剛想問誰是瞎眼張,梁鶴乘忽然問:「你做的青瓷瓶呢?」

    紀慎語脫下書包將青瓷瓶取出,他來時也不清楚在想什麼,竟把這瓶子帶來了。梁鶴乘接過,旋轉看一圈,卻沒評價。

    屋內頓時安靜,只有屋外的雨聲作響。

    六指忽然抓緊瓶口,揚起摔下,青瓷瓶碎裂飛濺,脆生生的,直扎人耳朵。

    紀慎語看著滿地瓷渣,驚駭得說不出話。

    而梁鶴乘開口:「祭藍釉象耳方瓶是假的,豆青釉墨彩百壽紋瓶是假的,這裡外兩間屋裡的東西都是假的。」

    也就是說,當日在巷中被搶的物件兒本就是贗品,還禮的百壽紋瓶也一早知道是贗品,這一地的古董珍玩更是沒一樣真東西。似乎都在情理之外,可紀慎語又覺得在意料之中。他看向床頭柜上的罐子,那裡面發酸的藥水,是作偽時刷在釉面上的。

    他挺直身板,說:「青瓷瓶也是假的,我做的。」

    梁鶴乘嘴角帶笑:「這些,都是我做的。」

    為什麼摔碎青瓷瓶?因為做得不夠好,不夠資格待在這破屋子裡。

    紀慎語毫不心疼,如果沒摔,他反而臊得慌。「爺爺,」他問,「你本事這麼大,怎麼蝸居在這兒,連病也不治?」

    梁鶴乘說:「絕症要死人,我孤寡無依的,治什麼病,長命百歲有什麼意思?」他始終捂著肺部,腫瘤就長在裡頭,「我收過徒弟,學不成七分就耐不住貪心,偷我的東西,壞我的名聲。我遇見你,你心善,還懂門道,我就想看看咱們有沒有緣分。」

    紀慎語什麼都懂了,老頭是有意收他為徒。他原以為紀芳許去世了,他這點手藝遲早荒廢,卻沒想到冥冥之中安排了貴人給他。

    不止是貴人,老頭生著病,言語姿態就像紀芳許最後那兩年。

    紀慎語頭腦發熱,俯視一地無法落腳的瓷渣,片刻,窗外雷電轟鳴,他扯了椅墊拋下,就著滂沱雨聲鄭重一跪。

    梁鶴乘說:「你得許諾。」

    紀慎語便許道:「虔心學藝,侍奉洒掃……生老病死我相陪,百年之後我安葬。」當初紀芳許將他接到身邊,他才幾歲,就跪著念了這一串。

    梁鶴乘拍拍膝頭:「該叫我了。」

    他扶住對方的膝蓋:「——師父。」

    雨線密集,絲絲縷縷落下來,化成一灘灘污水,紀慎語拜完師沒做別的,撐傘在院中收拾,把舊物裝斂,打算下次來買幾盆花草。

    梁鶴乘坐在門中,披著破襖叼著煙斗,全然一副享清福的姿態。可惜沒享受太久,紀慎語過來奪下煙斗,頗有氣勢地說:「肺癌還吸煙,今天開始戒了它。」

    梁鶴乘沒反抗,聽之任之,翹起二郎腿閉目養神。紀慎語裡外收拾完累得夠嗆,靠著門框陪梁鶴乘聽雨。半晌,他問:「師父,你不想了解我一下?」

    梁鶴乘說:「來日方長,著什麼急。」

    人嘛,德行都一樣,人家越不問,自己越想說,紀慎語主動道:「我家鄉是揚州,師父去世,我隨他的故友來到這兒,當徒弟也當養子。」



    上一頁 ←    → 下一頁

    蓋世帝尊海賊之最惡新星極品上門女婿我當道士那些年滄元圖
    大明帝國日不落帝道獨尊隨波逐流之一代軍師重生校園女神:明少,太最強仙府升級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