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回移落到了夏君馭那張堅定的小臉上,身子微微偏轉摸了摸他的頭。
夏君馭的脾氣,靈兒是最了解的。護短的性格比起靈兒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於夏君馭而言,他的娘親就是他的禁忌,不可觸碰。
每次想到這裡,靈兒心裡就感覺甜滋滋的,很感謝老天爺,賜給自己一個這麼伶俐乖巧的兒子。
感覺到靈兒的觸碰,夏君馭炸的毛瞬間被撫平了下來。
回頭看向靈兒的瞬間,小嘴上揚露出了甜甜的笑。
「娘親。」
靈兒笑著點點頭,「馭兒乖,娘親永遠不會離開你的,這位老爺爺只是在跟你開玩笑。老爺爺剛才救了我們馭兒,你應該跟爺爺說謝謝。」
「爺爺謝謝,馭兒喜歡爺爺。」
這後面的一句,到時讓靈兒很是吃驚。
自己這個兒子,她非常的了解,很少會喜歡誰。
即便是在雲海城,也只跟青嵐哥哥比較親近而已,其他三位護法,雖然他都叫舅舅,可是因為他們相處時間短的緣故,並沒有太過親昵。
沒想到,馭兒今天會對這個剛剛認識,還沒有超過半個時辰的老人家,如此有好感。
那位老人家也很喜歡馭兒呢。
也許,這真的是一種緣分吧。
「寶貝孫子,爺爺的寶貝孫子。」老人家聽了這句話很是激動,笑的鬍子一顫一顫的,眼眶裡都溢出水霧了。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立刻低頭,在自己身上尋找。
「咦,酒葫蘆呢。」轉身抬頭朝著酒葫蘆躺著的位置喊了一句,「老傢伙,還不回來,你躺屍呢。」
「……」酒葫蘆瞬間化作一道白光,轉眼就回到了老人家的手裡。
真沒想到啊,這個酒葫蘆還是個厲害的神器呢。
「寶貝孫子,爺爺第一次見你,沒什麼準備,這些糖果都給你吧。」老頭說著,搖了搖手上的酒葫蘆,另一隻手掌上出現了一個白色的罐子,遞到了夏君馭的面前。
夏君馭盯著那個罐子看了一會,然後又回頭看了看自家娘親,靈兒點頭。
「謝謝爺爺。」小手伸出,接過老人家手上的罐子,打開之後,瞬間出現了七彩的光芒。待光芒散去,只見白色的罐子里靜靜的躺著七顆顏色各異的小圓球。樣子很漂亮,很像七色糖果,也難怪這老人家會將起稱之為糖果。
不過靈兒卻知道,這不是普通的糖果。
這七種顏色分別對應了不同的元素,黃色為金,綠色為木,藍色為水,紅色為火,橙色為土。另外還有黑白兩色,應該是傳說中的光元素和暗元素。
這七色糖果中,都流動著濃濃的元素之力,而且這種元素之力很奇怪,一般的元素之力需要修鍊之人本身覺醒該元素,比如修鍊之人覺醒了水元素,他就只能吸收水元素,別的元素如果強行吸收,就會導致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而這個糖果的元素之力,卻很溫和,即便是沒有覺醒該種元素之人,也可以服用。而且她如果猜的沒錯的話,這個糖果服用下之後,在一定的時間之內,服用者會擁有該元素體質,並且使用該元素技能。
所以這根本不是什麼糖果,而是逆天的靈藥。
即便是靈兒自己是個出色的煉藥師,她現在也沒有把握制出這樣的逆天靈藥。
「老人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您。」
「哈哈哈,小姑娘叫我葯老即可,當然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跟隨我徒弟尊我一聲師父…」想到了啥可怕的事,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後訕訕的笑著朝著夏君馭的小臉看去。「爺爺啥都沒說,啥都沒說…」
「……」這老人家的性格還挺活潑的,可是卻說有個冰塊臉徒弟,那他們相處的畫面,可想而知多無聊。
默默的心疼這個老人家三秒鐘…
葯老,一般大家族的煉藥長老都會被尊稱為葯老。
難不成這位老人家,是某個大家族的煉藥長老不成。
不過也對,如果不是煉藥長老的話,又怎麼能拿出如此逆天的靈藥。而且毫不猶豫的,就贈與了馭兒。
「不知道葯老是因何經過此地,可需要什麼幫助嗎?」畢竟自家兒子收了人家這麼貴重的禮品,總不好什麼也不說轉頭就走了。
「哎,老頭子我命苦啊,收了一個不孝的徒弟。天天不陪我老人家玩就算了,還不讓我出門,你不知道啊,他就將我關在一個空蕩蕩的屋子裡,特別陰森,特別恐怖。老頭子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於是我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就偷偷溜了出來。沒想到還是被他發現了,所以我就逃,他就追。然後然後……」就發生了意外,掉下來了。
至於是什麼意外呢,就是看到了夏君馭這張讓他『一見鍾情』的臉啊。然後他一激動,就翻車掉下來了。
太丟人了,就不細說了。
「所以,所以,現在我老人家是流落街頭,無家可歸,真的特別可憐…」一撇嘴,用力揉了揉雙眼,擠出一些水霧,一臉悲慘的望著靈兒。
意思很明顯,求收留,求收留,求收留。
「……」
「既然如此,那葯老就跟我們暫時同行吧。待日後您想起來想去哪裡了,再自行離去。」對於葯老語言的真實信,靈兒保持懷疑。不過她能感覺得出來,他沒有什麼壞心眼。畢竟跟幫了他們,既然想要跟著,那便跟著吧。
「小姑娘你真是個好人,如此老頭子我就卻之不恭了。」話音還沒落下,適才可憐兮兮的模樣就一掃而空,轉而換上了笑意,然後湊到了夏君馭面前。
……
這個轉變也太快了,實在是看不出來他有一點可憐的樣子啊。
不愉快的鬧劇算是暫時結束了,馬車又再次開始移動,不過車上的每個人,心情都發生了一定的變化,尤其是,趕車的小哥。
本來只是一趟趕車的差事而已,可是如今,身上卻多了一份責任。
「既然是朋友了,我該怎麼稱呼你呢?」靈兒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來,語氣很輕快,像是普通朋友之間的交談。
「季節。」
「看你似乎比我年長几歲,那我就稱一聲季大哥,你叫我靈兒就好了。這是我的兒子,他叫夏君馭。」轉頭看了看閉目凝神,正在修鍊的自家兒子。
馭兒最近,修鍊的時間越發的長。她知道,她是在害怕,害怕他保護不了自己這個娘親。
這孩子啊,總是懂事的讓人心疼。
「還有我還有我,叫我葯老就行了,都是一家人不要太拘束。」
「……」
靈兒不露痕迹的笑了笑,真不知道葯老者自來熟的本事是跟誰學的,這麼地道……
季節聽著葯老這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語氣,也是略帶笑意的搖了搖頭。
看來這一路上,又要多不少的趣事兒了。
……
植被清脆,雲霧繚繞,穿過被大霧瀰漫的竹林,看到了一道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
往下望去,目之所及都是霧氣,兩側懸崖陡峭,不知隱藏著怎樣的危險。
身著黑衣的影衛也是第一次來這裡,見前路無路,眉頭緊鎖片刻之後,便立刻跪在了懸崖邊上。
「屬下乃花家三小姐之影衛,三小姐有急事命屬下轉告,需要求見君輕公子。」
俯首垂目雙手抱拳,一臉懇切的跪在地上,聲音高亢有力的回蕩在峽谷之中。
片刻之後,耳旁傳來一個空靈的老者聲音。
「往前走吧。」
影衛眉頭皺了皺,然後起身,對著那萬丈深淵凝視了片刻之後,雙拳緊握,狠下心來,朝著前面走去。
就在影衛以為自己要掉進深淵摔成肉餅的時候,腳下竟然伸出了一塊岩石,剛好撐在了他落腳的位置。再邁出第二步,再度出現一塊岩石,每走一步皆如此。
就那樣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了好久。終於,度過了那讓人心驚膽戰的深淵。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雄壯巍峨的山門。
清灰的岩石堆砌而成,還不曾靠近就感覺到了寒意逼人。
山門前面有一座人像,雕刻著一名年輕的少年,嘴角勾笑,眼神邪魅,一身不知道什麼顏色的衣袍飛舞著。腰間還掛著一隻精緻的武器。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關於武器的部分根本看不清楚,一看到那個地方,就好似被一團白霧遮住了眼睛一般,看不真切。
隱世君家不似尋常家族,能在山門前面被做成塑像的人物,想來應該就是他們的開山老祖了。
不過關於君家這名開山老祖,傳說極少,但是即便如此,也絲毫不影響這位老祖在世人心中的影響力。
這座山門設計的很是獨特,不像別的家族都有手書雕刻的匾額,而是要順著這個雕塑的目光看過去。看過去的一瞬間,空氣中會逐漸浮動出現『君臨天下』四個泛著紫光的大字。不過也只是那麼幾秒鐘,就會再度消失不見。
君臨天下,單憑這幾個字眼,就可以看出這位君家老祖的不凡與氣度。
不知怎的,突然一種強大的壓力迎面而來,好似自上而來,不斷地壓迫。
最後,影衛「彭」的一聲,跪在了地上。
「來者何人,敢闖我君家府門?還不速速報上名號。」
這個聲音跟適才他聽到的老者聲音一模一樣,難不成剛才只是一種記錄聲音的回放嗎?
不然的話,這位老者又怎會再一次的詢問自己。自己進來之前,明明都已經說清楚了啊。
那種由上而下的壓力實在是太過於強大了,只是片刻功夫,跪著的影衛就已經滿頭大汗,有些撐不下去了。
「回…回稟…大人…屬下…乃…乃受人之託…前來給…君輕少爺送一封信…別無惡意…還請…大人通報…」
一句簡單的話語說得上氣不接下氣,看起來艱難異常。沒辦法啊,實在是他現在的狀態太糟糕了,那種感覺也許旁人不能體會,就好似身上壓了一座大山一般。
山門旁邊小山峰上,一名盤腿而坐閉目凝神的白鬍子老頭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伸手,朝著影衛跪著的位置揮了揮手。原本放在影衛空間口袋的的密信竟然直接飛了出來,落到了老者的手裡。
見信件不翼而飛,影衛很重很是著急,想要伸手去抓住,可是,他如今根本沒有那種伸手的能力,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信件落入別人之手。
「原以為小輕是個不拘小節不重名利的後輩,在君家這許多後輩之中,老夫我還挺看好他的。誰曾想,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老者看完信件之後,攤開手心,信件在瞬間化成了粉末,飄散在空氣中。
「既然你只是個送信的,而且又有幾分膽識,老夫就不追究你的單闖之罪。這信你不用送了,寫信的主人已經不需要你送了,你已經自由了,你這便下山去吧。」
花家改朝換代的消息,他已經收到了。如今的花家,應該不會再想攀附君家了才對。
不過小輕,還真是讓他失望啊。
他之所以選擇跟一個身為地位不與他匹配的女子定下婚約,想必是為了花家提升靈力的秘法吧。
哎,現在這些小輩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如果老祖看到君家現在的局面,不知道會不會後悔,當初創立這個家族。
大手朝著跪著的影衛輕輕一揮,便除去了他身上的威壓。
「年輕人,去吧。」
影衛在聽了老者的話之後,發獃了片刻,然後轉身離去。
就在影衛離開之後,兩名掛著長刀,穿著黑色勁裝的男子走了出來。
「奇怪了,我剛才明明聽到,有人說話來著。」男子一號站在山門前左右張望,可是別說人了,連蚊子都沒看見一隻。
「大哥,是不是你聽錯了啊,是不是被嫂子折騰的沒睡好,所以出現幻覺了?哈哈哈…」男子二號看著男子二號嚴肅的神情,一臉打趣的說道。
男子一號被他說得面紅耳赤的,乾咳一聲,「瞎說什麼呢,可能是其他地方的動靜吧。這幾天老爺子要出關了,得好好檢查,不能出一點紕漏。否則,你我只能在黃泉路上做兄弟了。」
「是是是,大哥說的是,那咱們再去別處看看吧。」
「走吧。」
……
被忠叔打暈抗走的靈心,在過了半個時辰之後,終於醒了過來。
「唔,脖子好疼啊。」剛醒過來思維還沒不清晰,只是下意識的覺得脖子有些疼,伸手摸了摸,然後輕輕的轉動了幾下。
思緒逐漸清明,記憶回籠。迷茫的眼眸逐漸染上厲色,然後猛地起身,撩開馬車的帘子。
該死的,她想起來了,她是被忠叔打暈了。
「忠叔!忠叔!你給本小姐滾過來!」該死的老傢伙,真是反了他了,不能幫自己出氣教訓那些不長眼的人就罷了,竟然還敢對自己出手!
雖然說他不同於府上一般的下人,可是主子就是主子,一個奴才,即便地位再怎麼高,他也還是奴才!
「忠叔!忠叔!該死的,跑哪兒去了!」
本以為忠叔在外面趕馬車,卻不曾想撩開帘子只見到了他那個不中用的表哥劉進京。
見靈心醒了,劉進京立刻換上了一副看起來溫和無害的笑容。
「表妹,你醒了。覺得哪裡不舒服嘛?如果覺得不舒服,就跟表哥說。表哥雖然不精通醫術,可是好歹也是葯盟的外門弟子,醫理還是比旁人多知道一些的。」儘管他心裡也不怎麼喜歡這個表妹,可是沒招兒啊,誰讓人家是靈家的小姐呢。
「表哥,忠叔呢?他敢打暈本小姐,本小姐想跟他要個說法。」不會是知道自己闖下大禍,趁著她還沒醒的時候,畏罪潛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