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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寵之萌后無雙 - 第379章 【208】戰火不熄字體大小: A+
     

    經過那一日的耽擱,獨孤影城帶領的援軍已經順利抵達。雖然一路上不算太平,不過總算是有驚無險。

    跪在帝弒天身前,感受著這熟悉的威嚴,獨孤影城卻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喜悅。這一路上他有多麼害怕,害怕聯軍喪心病狂,害怕王上抵擋不住。

    在他的心中,王上就是一個神。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深知王上的厲害。可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況且這次的事情,擺明了就是這些小國藉機挑事而已,如若是平常時候,就算借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斷不敢公然與王上做對,壞就壞在這次王上陷入了一個泥潭之中。奈何聯軍之力過於強大,不然何至於將天澤逼迫到此境地。

    「王上,微臣這次把能調動的不能調動的兵力全部帶來了,不過聯軍之力過於強大,如果真的是硬碰硬,結局恐怕…」之後的話他並沒有勇氣說出來,因為那個結局是他無法面對的。

    帝弒天正襟危坐,冷峻的面容一如往昔,無論什麼時候,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局面,似乎他的神色,都不會產生些許的變化,也正因為這樣,才猜不透他的心思。

    話落,獨孤影城徑直起身,站到了一旁。

    「影城,孤的人生,沒有輸。」寡薄的唇瓣上下翻動,吐出幾個輕飄飄的字眼兒,看似雲淡風氣,實則重如泰山。

    看著這樣的王上,獨孤影城是心痛的。這麼多年來,這個男人一直如此,不管遇上什麼樣的問題,不管他頂著多大的壓力,他都會一個人默默的承擔。作為他的手下,他卻總有一種輕鬆的感覺。王上似乎從來不會將任何重擔放在他們的身上。

    王上看似是一個冷不可親的神,可是他卻知道,那只是他不善於而已,就像現在說的這句話不就是為了讓自己安心嗎。

    「微臣知道,微臣…」獨孤影城還想說什麼,卻被一個急匆匆進來奏報的將軍打斷了。「

    那位將軍還沒說話,就聽到了緊促的號角聲。

    不用猜也知道,對方又開始進攻了。

    其實即便是對方不來,他也要出戰。雙方力量懸殊,一直拖下去的會動搖軍心。所以,只能速戰速決。

    絕望的哀嚎響徹天際,哭泣聲夾雜著血淚,遍布城外的每一個角落。那些士兵剛剛包紮還未結痂的傷口,因為敵人的攻擊而再次裂開。為了保衛他們的家園,他們顧不得自己的傷痛,任由傷口再度撕裂,化膿,甚至因為感染而腐爛。

    痛,真的很痛,可是他們的臉上卻只有剛毅,許是痛到麻木了,便也就不覺得痛了。

    城內,剛剛從前線退下來的士兵傷痕纍纍,每走一步,腳下都是血跡斑斑。那滿地的斷臂殘肢散發著血腥和霉爛的味道,讓忍不住作嘔。

    這天底下,再也沒有什麼比戰爭更加殘酷的事了。

    七國聯軍,將帝弒天留在了這個小小的楊林十三州,不過這對於百姓而言,確是福澤庇佑。若是這場戰爭爆發之際,帝弒天遠在帝都,那麼此刻哪裡還會有楊林十三州。

    站在城牆之上,目之所及,屍橫遍野,那些被戰火波及垂死掙扎的百姓,那些不絕於耳的哭喊聲,猶如夢魘一般侵入他的腦子,一遍遍的回放。那種看著成千上萬無辜的人在眼前倒下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比千刀萬剮更加的難以忍受。

    已是秋天,往年的這個時候,城外都是累累的碩果。金燦燦的小面玉米,綠油油的青菜青果,百姓忙進忙出,為了一年的豐收喜悅。那其樂融融的畫面還似昨天的事情,可是此刻卻已然面目全非。

    這場戰役,不知道何時才會結束,也不知道,會以怎樣的結局謝幕。不管如何,他都要盡自己最大的力量,來保護這片土地。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柳民生立刻回眸。一看是來者是王上和丞相大人,立刻跪在的地上。

    」起吧。「柳民生剛剛跪下,就聽到了帝弒天的的聲音。

    獨孤影城上前幾步言道:」柳大人起來吧,現在這般情況,柳大人無需太多禮節了。』

    就在這時,原本明亮的天空突然變了顏色,狂風驟起,吹散了純凈的白雲。烏雲漸漸爬上來,大地漸漸暗了下來。不一會兒,滴滴細雨從天而降,散落在這片土地的每一個角落,打濕了所有人的衣裳,與流淌在地上的鮮血融匯,變成了血河,向著低洼之處流動,細密的分支,不一會兒就遍布每一塊兒土地,宛如鮮血織就的大網,將成千上萬人的性命,籠罩其中。

    「王上,下雨了。」

    細密的雨幕中,敵軍集結而至,在城門外,萬軍中,高頭大馬之上,眼神輕蔑的朝著城樓上的帝弒天叫囂著。

    東西入口。敵軍早已發起攻擊。正門之所以還在等,就是為了激帝弒天主動出戰。這場戰爭的主導,看似七國,實則早已變了性質。兵力的調遣,進攻的目的,決策權全都掌握在了那名黑衣人的手上。這場戰役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簡單的爭奪地盤。只是,那些被利益沖昏頭腦的小國君主,卻看不到這些。

    儘管隔著濃密的雨簾,可是帝弒天仍然能感覺到一道陰冷的目光。那種感覺,就好像在漆黑的寒夜被毒蛇盯上一般,明明已經四面楚歌,還要時刻防備著,不知何時就會被毒蛇狠狠的咬上一口。

    帝弒天的直覺向來是準確的,他可以肯定的說,那個男人在這場戰爭中一定有著特殊的地位。而且那個男人身上,給他一種與常人不同,卻又熟悉的感覺。

    東西入口節節敗退,城牆被敵軍大範圍的摧毀,戰報隔幾分鐘就傳來一次,獨孤影城和柳民生的眉頭,逐漸緊湊,直到,可以夾死一隻蚊子。

    城外,黑衣人目不轉睛的盯著城樓上的一舉一動,手中,拿著一個奇怪的飾物,隨行之人都不知道這位大人拿著的是什麼。

    這個東西名為窺鏡,球形的,外觀看起來跟人的眼球類似,使用特殊的材料製作而成,原理其實和咱們現在的望遠鏡差不多,只不過沒有現在這般精良而已,而且這個東西,需要注入靈力才可以驅動,是下屆沒有的寶物。

    藉助窺鏡,可以清楚的看清楚帝弒天等人的一舉一動,甚至精確到每一個表情和細微的動作。

    對於人界,在黑衣人眼中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如今,他唯一有興趣的,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帝弒天這個人。

    雖然帝弒天只是一個人界的帝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想在他的臉上看見被挫敗的痛苦表情。

    兩側明明已經節節敗退,眼下也是百萬大軍,可是那個男人的臉卻依舊那般俊美。冷硬的線條,好似鬼斧神工,這樣的樣貌,即使是上屆,都是少見的。還有那周身的氣場,天地之間,遺世獨立。如果不是身處的環境不對,他一定會以為自己是遇上了上神級別的大人物。

    看著帝弒天那始終不曾變化過的臉色,黑衣人漸漸的失去了耐心。不應該這樣的,他應該是慌亂的,畏懼的,害怕的,卑微求饒的,可是為什麼,沒有,統統沒有。

    握著窺鏡的手指漸漸收緊,心中的輕蔑不屑逐漸不怒氣取代。猛地一甩手,將窺鏡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一旁跟隨的師爺見狀,臉色一緊,立刻上前去。

    「大人,這又是哪個不要命的招惹您了?」明明適才還得意洋洋的,這一轉眼的功夫,就又生氣了。這位大人的脾氣,還真是陰晴不定啊。師爺一邊笑眯眯的詢問,一邊心中嘀咕道。

    「傳令下去,立刻向城門發起強攻。天黑之前,本官要見到帝弒天的項上人頭!」語氣凌厲,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面色褪去之前的高傲,變得異常猙獰。掩與袍袖下面的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那樣子恨不得立刻將帝弒天大卸八塊,千刀萬剮。

    他兵臨城下卻不進攻,就是為了給帝弒天施加壓力,兩側突襲也是為此。兵法有雲,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像帝弒天這樣的人物,用武力讓他屈服看起來並不好玩,他本想一點點的擊破他的心理防線,讓他徹底崩潰,可是如今看來,這個目的一時半會兒達不到了,而且他也沒有耐心繼續等下去了。

    「是是是,小得馬上傳達大人的命令,即刻攻城。」

    狂風怒吼,夾雜著暴雨,擊打在這片土地上。戰旗緩緩升起,在風雨中飄搖著。

    「王上,看來敵人要進攻了。」

    「柳民生。」

    「臣在。」

    「你回城中,組織百姓撤離。」

    「王上!」柳民生知道如今情況惡劣,十有八九楊林十三州是守不住了。他明白王上做出這樣的決定實屬無奈。如果不是擔心這一城的百姓,也許還不至於這麼快就撤離。他並不是質疑王上的決定,也不是指著王上這般放棄楊林十三州,而是他不願意退出前線。組織撤離這種事情,派任何一個文官就可以搞定,不一定非得他啊。

    他寧願戰死,也不遠在敵後憂國憂民。

    帝弒天沒再說話,他做出的決定,向來是不會更改的。

    柳民生還想求求情,不過被獨孤影城阻止了。

    按著柳民生的肩膀,朝著他搖了搖頭。

    「柳城主的心意,王上明白。不過保護百姓撤離,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出不地半點差池。先不說路上恐遇敵軍偷襲,莫非柳城主忘了這次戰役的導火索不成?」

    人口失蹤案主謀尚在逍遙法外,所以保護百姓撤離,並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情。不過既然暗處的人已經把事件的矛頭指向了自家王上,那麼人口失蹤的事情,應當暫時不會再發生了才對。只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幕後真兇真的喪心病狂,說不定還會來殘害百姓。

    左思右想,柳民生決定聽從帝弒天的安排,立刻去組織百姓撤離之事。

    柳民生走後,帝弒天看了一眼朝著城門發起進攻的敵軍,然後抬手示意。獨孤影城見狀,眉頭皺了皺,「王上,真要如此嗎?」其實今天敵軍會攻城之事,王上早就料到,並且做了詳盡的安排,只是…

    「微臣遵旨。」話落,獨孤影城朝著帝弒天一拜,然後決然離去。

    希望,王上能保重自己吧。

    面對敵軍的猛烈進攻,守城的士兵卻沒有一人後退半步,他們依舊堅定的守在自己的崗位上。身上的傷口不算什麼,強大的敵人也不算什麼,他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有國才有家,天澤不可滅。

    「兄弟們,大家堅持住,我們定要與國家共存亡,即便是戰到最後一刻,我們也不能言敗,要用自己的血肉,築起堅固的壁壘,保護我們的國家,我們的妻兒,為王上爭取時間。只要王上還在,天澤就不會輸,不會滅!」

    士兵們的臉上異常的堅定,他們之中,年輕者居多,甚至有些才剛剛成年,臉龐略顯稚嫩。可是在百萬大軍面前,在國難當頭之時,他們卻沒有一絲想要苟且偷生的念頭。

    有國才有家,若是他們守不住了,天澤亡了,那麼他們的下場,簡直要比戰死沙場還有難受。

    「寧願站著死,不做亡國奴。」不知說喊了一聲,卻也喊出了所有士兵此刻心中所想。

    「對,寧願站著死,不做亡國奴。寧願站著死,不做亡國奴…」一句口號,不,這並不是口號,而是一種信念,萬眾一心的信念。

    就在這激烈的戰火中,在流血犧牲中,戰士們微笑著,嘴角還帶著泥土和鮮血,一遍一遍的吶喊著。彷彿是一首戰地的凱歌,儘管沒有旋律,可是卻無比的動聽。就這樣默默地,激勵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好兵,好男兒,你們都是好樣的。」帶隊的將軍見了這般場景,也忍不住熱淚盈眶。彷彿回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個時候也是這樣的信念,一次又一次的支撐著他們,從慘烈的戰役中爬起來。為了那些逝去的戰友,也為了那些活著的親人,讓他們不能後退一步。

    這就是他們天澤的兵,好樣的,沒有給他們天澤丟臉。能看到這樣的畫面,即便下一刻就戰死,他也感覺這輩子值了,他驕傲!

    狼煙四起,哀鴻遍野,那些跟隨柳民生即將離開他們家園的百姓眼中含淚戀戀不捨的眺望著他們曾經生活的家園。他們不想離開,可是身後的廝殺,敵人的叫囂讓他們心中畏懼,他們只想生存而已。那種求生的慾望逼迫著他們,不得不離開。

    「娘親,我們要去哪裡啊,什麼時候才能回家?」一個穿花衣裳的小姑娘拉著她娘親的手,一臉憧憬的問著。遠傳戰鬥的聲響並沒有影響她的世界。因為大人告訴她,那只是城外有野獸。只要她不亂跑,野獸就不會傷害到她。

    懵懂無知的孩童,被大人保護著。她以為是為了躲避野獸,才暫時搬去外面居住。臉上,甚至還有些喬遷的喜悅和對新居地的好奇。

    「小花兒乖,我們去一個很美麗的地方。等城外的野獸走了,我們就回家。」母親蹲下身子,柔聲細語的給自己的女兒解釋著。她年紀還小,她不想嚇著她,也不想給她的童年留下陰影,所以並沒有告訴她這些事情。

    看著女兒一臉天真的模樣,她突然想起了女兒的父親。身穿輕甲,高大威猛,猶如她心中戰無不勝的神。朝著城外眺望,她心中的擔憂更濃。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有見面之日。此刻,她能做的就是祈禱上天,保佑她的男人。

    就在這時,側翼被攻破,一隊敵軍沖了進來,原本有序的百姓,嚇得四處逃竄。

    「啊,敵軍殺進來了。」

    女人們的尖叫聲,孩童們的哭喊聲,老人們緊張的護著家人喊著快跑,不要傷害他們,所有的聲音一時間交錯在了一起,場面變得極其混亂。

    柳民生見狀,立刻上前殺敵,掩護百姓。一邊砍殺敵軍,一邊回頭大喊著:「大家不要亂,都往東邊聚集,只是一小股敵軍進來了,大家別亂,小心誤傷到,男人們保護好老人和孩子!」

    「隨行的人聽著,一定要保護好這些百姓,完成撤離任務。」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側翼會這麼快被攻破,所以這次組織撤離,只帶了他手下的衙役。他們雖然也是當差的,可是跟這上過戰場的士兵比不得。他們並沒有太多的實戰經驗,所以面對這樣的場面,一時之間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好在衝進來的士兵人數比較少,應對起來不會太棘手。

    柳民生的武功不低,一個人對付幾個綽綽有餘,不過因為要顧及百姓,所以出招兒有些畏手畏腳。對方似乎也看出了他這個弱點,更是故意攻擊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不過即便如此,沒用多久的功夫,敵軍都被剿滅,只是他們的頭頭,功夫好像不弱,一直與柳民生糾纏不下。

    「該死的!」

    「娘親,娘親,我怕,我要爹爹,嗚嗚嗚…」那些面目猙獰的士兵,嚇得孩童哭鬧了起來。其中一個孩子,被人群衝散,站在那裡嚶嚶哭泣。

    「娘親,娘親,你在哪裡,寶兒害怕…」得不到母親的回應,惶恐的孩童只能無助的哭泣著。一雙眼睛在紛亂的人群中茫然的亂竄,卻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與柳民生糾纏在一起的兩個敵軍頭頭,明顯處於下風。急中生智,竟然猛地跑向那個哭喊著找娘的孩子。

    「孩子快跑!」

    柳民生著急的朝著那個孩子大喊,可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哪裡能逃過大人的追捕。況且,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找不到親人的恐懼,已經讓他不知所措了,別說跑了,他幾乎感覺自己都不敢動一下。

    下一刻,他就被一個不知名的男人用胳膊夾在了身上。用力太大,都將他弄疼了。緊接著,細嫩的脖子上抵上了一把冰冷的鋼刀。

    「別亂動,如果你再敢上前一步,我立刻就殺了這個小鬼。」說話的語調聽起來有些怪怪的,加上他的服飾,不難辨別。

    「你是大月人。」柳民生顧忌那個孩子的性命,於是停止了所有動作,眼神沉重的直視著那個以小孩作為要挾的士兵。「英勇正直,不欺弱小是所有軍人的德行。如果你還承認自己是個勇士的話,就放下手裡的孩子。軍人之間的事情卻以孩子作為要挾,未免失了軍人的氣度。」

    鋼刀就抵著那個孩子纖細的脖子,只要那個男人稍微用力,就會結束這個脆弱的生命。柳民生此刻的心情是緊張的,他每說一句話,每做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生怕激怒了那個男人進而傷到那個小孩子。

    「哈,狗屁軍人氣度,如果命都沒了,要什麼軍人氣度有何用?你不要跟老子廢話,要想這個小鬼活命,你立刻讓你的人都退後,讓老子離開。最好別耍什麼花樣,否則老子這把刀可不是吃素的!」

    這個男人已經知道了他們要撤退,以及撤退的方向,如果就這樣放他離開,那麼他一定會將這件事稟告他們的主子。屆時,這些百姓很有可能…他現在可以拿一個小孩子作為要挾,要是這些百姓都落入敵軍之手,用來威脅王上,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拿著劍的手,鬆了緊,緊了松,一時間他有些猶豫不決。

    「寶兒,我的寶兒。」忽然人群中衝出來一個婦女,看見敵軍手中的孩子泣不成聲。她哭著跪在柳民生的腳下,布滿老繭的雙手抓著他的衣袍,「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您救救他,他才剛滿六歲,他什麼都不懂,求求您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嗚嗚嗚…」

    眉頭鬆開,眼睛緩緩的閉上,握著劍柄的手漸漸鬆開,然後只聽「咣當」一聲,手中的長劍掉落在地上。

    「讓開,讓他走。」

    「大人!」一旁的衙役聽到柳民生的話,眉頭緊皺的朝著他言道。意思很明顯,他是想說絕對不能放這個男人離開。

    可是眼下,又有什麼辦法呢?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那個孩子死吧。

    「讓開!本官的命令都沒人聽了嗎!」他們的想法,他又何嘗不知,可是誰又能理解他的無可奈何。語氣加重,嚴厲的重複了一遍后,衙役很不情願的讓開了一條路。

    挾持那名孩子的男人朝著另一名士兵使了個眼色,兩個人背靠著背,一前一後,步子緩慢的朝著外面走去。眼看就要走出包圍圈的時候,意外情況發生了。

    那名被挾持的孩子竟然對著敵軍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後趁著這個空檔,推開她的手,朝著她娘親所在的位置跑了過去。

    被咬的敵軍吃痛,怒火中燒,揮刀朝著那個小孩子砍了過去。

    「寶兒,小心啊!」

    「孩子,小心!」

    此刻所有人的心都懸到了喉嚨上,畫面似乎放慢了。小孩奔跑的身姿,敵軍猙獰的面孔,朝著小孩落下來的鋼刀。一切,映在在場所有人的眼中,都那麼的清晰。

    他們是這場戰爭中最無辜的受害者,這是戰爭帶來的災難。既然無法抗拒,為何不奮起反抗。

    柳民生眼疾手快,飛身而上,一把將那個小孩護在了懷裡。

    「嘶1」鋼刀從他的胳膊上劃過,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傷口,疼的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麼用力砍下來的一道,要是落在這個孩子身上,他恐怕就活不成了。

    「大人您沒事吧,這兩個敵軍已經被拿下了,您的傷要趕緊包紮一下啊。」在這個空檔,衙役一擁而上,將兩名敵軍抓了起來,這件事也算是圓滿落幕了。

    柳民生朝著衙役擺了擺手,「本官沒事,小傷而已,不要緊的。」說完立刻回頭,打量懷中的孩子。只見他一雙小眼珠子眼溜溜的,淚水在裡面打轉,可是又好像在強忍著所以並沒有掉下來。

    看著一隻胳膊摟著他的柳民生,他一動不動,只是那樣直視著他。總覺得,這個伯伯的手很暖和,而且他剛才還救了自己,所以他是好人。

    「寶兒,寶兒,我的寶兒,你沒事吧,快讓娘看看。」寶兒娘片刻后也沖了過來,慌亂的檢查著寶兒的身體。

    「娘親,寶兒沒事,可是好人伯伯流血了。」伸出下手,指著柳民生受傷的地方,一臉天真的說道。

    寶兒娘也反應過來,急忙跪在地上,不停地給柳民生磕頭,「謝謝大人救了小婦人的寶兒,謝謝大人,謝謝大人,大人的恩情,小婦人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好人伯伯,你是不是很疼啊,寶兒給你呼呼。娘親說,受傷了呼呼就不疼了。」寶兒靠近柳民生,然後小腦袋伸過去,要給柳民生傷口呼氣,一把被她娘拽住,來回來,跟她一塊跪在地上。

    「城主大人息怒,小孩子不懂事,希望城主大人不要怪罪,小婦人在這裡給您磕頭了。」

    看著寶兒柳民生笑了笑,「你起來吧,寶兒這麼可愛,本官怎麼會怪罪他,快帶著孩子撤離吧,這麼一鬧,寶兒也受到了驚嚇,你回去好好安慰安慰他。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來找本官。」

    說罷,目光轉到了寶兒身上,和藹的說道:「寶兒,你很勇敢,以後長大了,肯定是個能夠保家衛國的男子漢,你要好好聽你娘親的話,這樣才能快點長大。最近外面很亂,你不要出來亂跑,乖乖的在家陪你的娘親,好嗎?」

    「好,好人伯伯寶兒聽話,不亂跑,寶兒要快點兒長大,才能保護娘親,保護好人伯伯。」

    寶兒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到他的話。原本打算撤離的男人們,此刻,突然感覺很羞愧。連一個小孩子都知道要保護娘親,保護百姓,而他們,堂堂七尺男兒,竟然在這戰火連天的時候,跟老弱婦孺一塊撤離,尋求官兵的保護。

    「當家的,你要去哪裡?」忽然傳來了一個女子的喊聲。

    聞聲,男人略帶沉重的步子稍作停頓,然後轉身對著他的媳婦說道:「俺沒啥本事,可好歹俺是個男人。現在敵軍都快要打進來了,俺應該去支援軍隊。雖然俺沒有當過兵,可是俺有力氣,有傢伙事。俺就不信了,打不死一個敵人。」

    說罷,就毅然決然的轉身,朝著城門的方向走去。這一走,帶動了在場所有男人的情緒。正如那名男子所言,他們雖然沒有當過兵,可是他們還有力氣,還有他們自己的武器。

    即便無法擊退敵人,可是也能延緩敵人進攻的腳步,為自己的親人的撤離,爭取更多的時間。哪怕是以命換命,也算是為這個國家,做出了貢獻。

    熱血在每一個人的心中沸騰著,他們看了一眼自己的親人,毅然決然的做出了決定。

    「娘,俺也要去。」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也走了出來。

    「還有我,雖然我只是一個老不死的,可我懂得不少醫理,就算我不能上前線殺敵,可是我能用我所學的,在後方救治傷病。我相信,只要我們天澤上下團結一致,就沒有敵人可以將我們打倒!」

    「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

    「還有俺。」

    「算我一個。」

    ……

    就這樣,原本已經準備要撤離的百姓,一個一個的都決定留下來,其中還有不少女人,她們自發的留下來幫助救援傷兵。

    大勢所趨,人心所向,面對這樣的場面,柳民生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這是他的城民,這樣英勇,毫不畏懼,可是他們這一去,生死難料。

    無奈,最後柳民生只能帶著剩下來的老弱病殘撤退。

    百萬大軍猛烈的進攻,讓楊林十三州幾乎陷入了絕境,三面被圍,天澤軍隊奮勇殺敵,不過面對百萬敵軍,還是處於了下風,還是雙拳難敵四手,很難敵得過七國聯軍的打壓。

    獨孤影城下達指令,命令他帶領的大軍兵分六路,三路增員兩翼,城門,換下一線的兵力。剩下的一半兵力執行秘密任務,等待和聯軍最後一戰。

    楊林十三州將近三萬的兵力,死傷過半,撤下來的寥寥無幾,上萬將士埋骨於此。

    傷兵回來之時,見到了多數的百姓。煎藥包紮,跑前跑后。百姓撤離的命令他們是知道的,可是沒想到,還有這麼多自願留下協助他們的。雖然傷口還在流血,可是看見那一張張樸素而又為他們憂心忡忡的臉,他們突然覺得,有一股暖風吹進了心裡。

    看著回城的將士疲憊不堪,看著他們為了保衛家園被血染紅的衣袍,百姓們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悲傷,痛哭出聲。

    他們中,也有不少人的丈夫,兒子,兄弟在前線打仗。不知道他們是否,也像這般。或者,他們連回來的這份幸運都沒有了。

    只要這場戰爭不結束,這樣的日子就不會停止。所以為了勝利,他們要盡最大的努力。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更加致命的打擊還在後面。

    天澤的兵力雖然少,可是因為士氣高漲,所以對戰的時候出奇的厲害,幾乎每個人都能以一擋十,而且打起仗來完全不要命。光是這股勁頭就讓敵軍的心理產生了畏懼。

    俗話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即便是士兵,他們打仗也不希望戰死。所以遇上這種不要命的打法,著實讓他們有些害怕。

    這一現象,讓敵方的首領勃然大怒!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七國聯合,百萬雄師,攻打一個小小的楊林十三州竟然這麼久都拿不下來。現在還告訴本官,對方不要命的打法對我軍產生了影響!你們是軍人嗎?你們確定你們不是廢物?你們在跟本官說這些話的時候,有沒有你們一絲絲感到難以啟齒?啊!有嗎?有嗎!」

    聽著手下人的奏報,黑衣人的心情已經不能簡單地用怒來形容了。雙手按著桌子,下一刻只聽「轟隆」一聲,紫金木做的桌子瞬間散成碎片。

    看著跪在他面前這些瑟瑟發抖的廢物,他真的有一種想手起刀落的衝動。如果不是他們還有些用處的話,他早就將他們都弄死了。人界的人,果然都是百無一用。

    「廢物,一群廢物!」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身子忍不住的顫抖,後背感覺濕濕黏黏,很不舒服。這位大人的脾氣,實在是…早知道他如此難侍候,當初他說什麼也不來當這個差啊。

    「息怒息怒息怒,你們除了這句話,還會說別的嗎?你們除了跪地求饒以外,還有別的作用嗎?如果你們只會可憐兮兮的求饒,幹嘛還要打這場仗呢,你們繼續像螻蟻一般,活在帝弒天的腳下就可以了!那不是很好嘛!」

    「好了,使者大人。他們不過是一群只會紙上談兵的文官而已,您這樣的身份,和一群螻蟻計較作甚,消消氣,不就是想要對付帝弒天嗎。」一身錦衣,頭上的王冠顯示著他的身份。

    「你是哪個?敢在本官面前無禮。」眼神凌厲,宛如飛刀,筆直的落在來人身上。他雖然是這次的領導,可是人界大部分的人,他都沒有見過。就連皇帝,也只見過南宮天瀾和鳳仙兒而已。至於那些小國君王,他根本不屑去見。

    看著人的打扮,應該也是一個君主吧。

    「在下近江牧野,知道使者大人心情不好,所以特地過來為使者大人解憂。」

    一雙狐狸眼笑眯眯的,在黑人面前的態度極其謙卑。雖然南宮天瀾沒有告訴他這位使者大人的來歷,不過看他們對待他的態度就不難猜測。能讓南宮天瀾都卑躬屈膝的,除了上屆之人,他實在是想不出來還有誰能有這麼大的面子了。

    「近江…牧野,你是…」

    「在下是大月國的君王,小小島國,使者大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當然了,在下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能幫使者大人排解憂愁。」

    「你們先退下吧。」

    跪在地上的人聽到這話,如同得到了大赦一般,連滾帶爬的離開了營帳,只留下了黑衣人與近江牧野兩個人。

    「你幫本官排解憂愁?那你倒是說說,本官的憂愁是什麼?」

    「如果在下猜的沒錯的話,讓使者大人煩惱的是帝弒天對吧,使者大人想從帝弒天身上得到一件東西,不知道在下說的是不是正確?」

    聽到這裡,黑衣人瞳孔驟縮,一把掐住了近江牧野的脖子,眼神被陰鶩覆蓋,聲音低沉的問道:「說,你是誰?」

    「回使者大人的話,在下是大月君主,近江牧野。」

    「你怎麼知道本官想要帝弒天身上的一件東西?」凌天刀是上屆人才知曉的神物,也是屬於上屆的寶物,下屆的凡人不可能知道。如果他知道,你們只有一個可能,他是上屆的人。

    他們這次做的事情,有違天地法則,所以他才會一直隱忍,即便這些凡人無能,他也沒有殺了他們。因為他還得依靠他們行事。所以這次的事情,絕對不能讓上屆的其他人知曉,不然的話,一旦走露風聲,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近江牧野,竟然知道他想要帝弒天的凌天刀,那麼他是不是也知道凌天刀的來歷?

    「使者大人身份高貴,連南宮天瀾那般的大國君主都對您卑躬屈膝,在下自然也想與大人親近一二。故而,花重金向大人身邊的人打探了關於大人的消息,希望在恰當的時候,替大人鞍前馬後,效綿薄之力。在下只不過希望大人日後能對大月照料幾分,這點小心思,還望大人不要見怪才好。」

    說話間,頭顱始終下垂,眼神謙卑,不敢流露半分不軌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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