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因為靈兒失血暈厥,仍舊一片愁雲慘淡。
蘭香裊裊的寢宮之中,帝弒天面色凝重。
狹長的丹鳳眼失去了往日睿智的色彩,陰暗低沉。
靈兒自上午暈倒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好幾個時辰了,可是仍舊沒有絲毫要蘇醒的跡象。
「小東西,你是不是在責怪孤,所以不肯醒過來?」絕美的面容,上面雖然傷痕遍布,卻絲毫不影響他的美觀。
靈兒暈厥之後,帝弒天立刻將她抱回了寢宮。
因為靈兒曾經跟他說過,她的體質特殊,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絕對不能讓御醫碰她。
因而,帝弒天並沒有召集御醫過來。
他就這樣,一直的,一動不動的守著她。
第一次,他為自己不懂醫術感到萬分後悔。
「王上,您先讓奴才幫您處理一下傷口吧。」白天頭頂茶杯,腰背挺直的跪在地上。
從靈兒暈厥以後,他一直跪到現在。
都是因為他的疏忽大意,才讓小公主知道了王上的病情,最後,還導致小公主暈厥。
對於王上的處罰,他接受,而且心甘情願。
不過已經幾個時辰過去了,王上就這樣不吃不喝,也不處理傷口,這樣怎麼行呢。
「王上,小公主那麼愛您,如果她醒了,看到您這幅樣子,她一定會很難過的。」
小公主就是王上的命,所以想要勸王上,只能從小公主身上下手。
果然,白天的話音一落,帝弒天一片灰濛的眸光立即染上了光彩。
「愛孤嗎?」語氣淡淡的,彷彿是在自言自語。語氣中那明顯的不確定,連白天都能聽出來。
王上一向自信傲然,從不打沒把握之戰,何時有過這般彷徨畏懼。
看來,他真是愛慘了小公主。
「小公主當然愛您了,王上您不知道,小公主看到您毒發的時候,哭的有多傷心。」
如果那都不算愛,他真不知道什麼叫愛了。
「所以,王上還是處理一下傷口,換一身乾淨的衣服。說不準,小公主就會蘇醒過來。」
「好!」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一聽到小東西能蘇醒過來,他立刻就答應了。
白天起身,將茶杯放到一邊,隨後取來了藥品和乾淨的袍子,給帝弒天打理。
「不用了,孤自己來,爾退下吧。」
白天剛剛伸手,就響起了帝弒天的聲音,「是,王上。」
彎身行禮,隨即退出了殿外。
華美的大殿里,煙霧繚繞,那裊裊塵煙勾勒出了一層朦朧的影像。
挺拔修長的身姿,遺世獨立,恍如高貴的神諦誤入凡塵,世俗中的一切,都顯得和他格格不入。
墨密的眉,狹長的眼,高挺的鼻,性感的唇,全身上下的每一點,無不精雕細琢,完美到極致。
解開玉帶,將上身的衣袍褪下,胸膛盡露。
清風拂過,銀絲飛舞,幾抹散落在胸前,給他平添了幾抹魅惑。
骨節分明的大手,拿起藥瓶,上藥的動作很是熟練。
畢竟這麼多年了,怎會不熟練呢……
這是哪裡?
感覺她置身在一個黑暗的世界里,到處都是陰沉沉的,沒有一絲生氣。
該死的,她不是應該在帝宮嗎。
「你愛我嗎?」聲音冷酷而又霸道,卻不同於帝弒天的輕柔。
誰在說話?
「你不愛我就得死!」暴虐的,生氣的,近乎嘶吼的,迴音裊裊,不絕於耳。
該死的,究竟是誰在說話?
靈兒掙扎著,迫切的想要看清楚,可是她的視線彷彿被什麼蒙上了,除了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你必須愛我,必須愛我!」
「不……不要……我不愛你……我不要愛你……」
靈兒閉著眼睛,似乎夢見了什麼可怕的事。
光潔的額頭,不停的滲出晶瑩的汗漬,小腦袋一直搖晃,就連身體都出現了細微的掙扎跡象。
「不……不要……」
聽到床上的動靜,帝弒天臉色微凝,立刻轉身過來。
「小東西?小東西?你醒醒,你是不是做惡夢了!」
看著她這副痛苦的模樣,帝弒天動作輕柔的搖晃著她的身體。
「不要……不要……」
「小東西?」
最後,靈兒還是睜開了眼睛。
這次蘇醒,紫眸中沒有迷茫,沒有警惕,而是,噙滿了淚水。
水霧朦朧,在眼眶中打轉,好像一眨眼,就會掉落下來。
適才那個夢境,給她的感覺太過於真實。
那個冰冷的聲音,她總覺得似曾相識。
奇怪,她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雖然醒了,可那心痛的感覺還在。
「小東西,你怎麼了?」
靈兒的異樣,帝弒天都看在眼裡,這小東西不是一個脆弱的人,不會輕易的流淚。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靈兒才漸漸回過神來。
空靈的眸光收攏,定格在這張熟悉的容顏之上。
「天天……」小手,不自覺的伸出,撫上了他的容顏。
唇上的傷痕依舊,因為他一直守著靈兒,不吃不喝,所以唇瓣乾裂的溢著血漬。
衣衫半解,上半身幾乎裸著,八塊腹肌稜角分明,上面傷痕遍布。
有新添的,也有已經結痂的,還有很久以前的,只有淡淡的痕迹。
小手,不由自主的觸摸著他身上的每一道傷痕。
這些,都是他過往最疼痛的記憶,從小開始,一點一點的熬過來的。
淚水無聲滑落,打濕了綉枕。
「小東西,別哭。都是孤不好,孤不該那樣凶你!」
靈兒猛地伸手,環住了帝弒天的脖子。
這個傻瓜,她以為她會不懂嗎。
他會那麼吼她,是因為他太在乎她了。
寧願自己流血,自己痛,也不願意讓她擔心一分一秒。
這個男人怎麼能這般寵她,這般保護她。
如今,他還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