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賈蓉遣散了軍隊，那就證明他沒有打算和大殷那樣，給大乾也來一下。

這是好事。

千餘騎兵入皇城的時候，各種夾道歡迎，不過很多人心心念念的無上宗師不在，領頭的是林黛玉和薛寶釵兩人。

沒有戴著哭臉和笑臉面具，再加上落後一馬的賈家太保。

大家突然覺得，去-他-大-爺-的無上宗師，沒來真好。

來了他們也不看。

唐洛在哪？這個時候唐洛已經在御書房了。

陪著他的是皇族宗師以及招攬的供奉，還有大宗師梅慶生，那一天大家都在演武場上有一面之緣。

顧凌暫時不在，他去迎接賈家軍了，要表現得和賈家毫無隔膜，親如一家。

所以待會才會過來，現在只有幾個宗師作陪。

諾大的御書房內，只有梅慶生和唐洛的聲音。

梅慶生講話小心翼翼，其餘宗師則是連大氣都不敢隨便喘，直接轉成呼吸內循環，能憋上好幾個小時。

無上宗師啊！傳說中的無上宗師，終於見到活的了。

別看幾個宗師臉上盡量沒什麼表情，實際上他們心裡已經樂開花了。

「我跟無上宗師交過手」。

我就問你厲不厲害？

而且，他們想著，自己以後說不定還能請教賈蓉，對外宣稱便是「坐而論道」。我就問你，厲不厲害？

因此表現得跟好學的小學生似的，規規矩矩。

倒不是因為害怕。

唐洛展現出來的是天人高手的形象，又不是血手人屠，殺人無算。

換成不哭死神、笑面閻羅成為了無上宗師在這些人面前，他們才會因為害怕大氣都不敢喘。

「鎮國公到。」外面傳來喊聲。

鎮國公李林道趕到，幾個人都站了起來，包括梅慶生。

只有唐洛穩如泰山。

李林道進來，稍微朝其他人示意一下，抱拳躬身道：「見過玄尊。」臉上表情略微有些尷尬。

其實，他是不想來的，但開元帝親自給他寫了一封信，哭爺爺告姥姥一定要他來。

李林道沒辦法，也只能來了。

作為自行決定跟賈家打擂台讓開元帝放心的「大聰明」角色，李林道看到唐洛有些尷尬，加上唐洛十二道金牌后直入大殷。

李林道前往邊境后，就更尷尬了。

除了防備大鼎外，他也在防備「賈蓉」。

結果人現在成了無上宗師。林道還打什麼擂台，不要命啊？

打算現在外面呆在一年半載，可惜他沒有唐洛魄力，開元帝一封真情實意的書信就把他召回來了。

其實這樣也好，大家坐下來，攤開了說，不用每天提心弔膽，睡不著覺。

同時，進行利益再分配。

只要唐洛不踩著他們的底線，那就沒事。

唐洛沒有站起來，只是對李林道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配合那張年輕清秀面孔，給人的感覺有點違和，好像他才是長輩一樣。

可事實上，他不就是長輩嗎？

達者為師，無上宗師，到了這個境界，長相年紀其實都不重要了。

世上絕大多數人看唐洛，都是在看長輩，不自覺就會挨了一頭。

幾個人就隨意閑聊著，聊著都是武道上的內容。

大家聊著聊著，發現「玄尊」在武道的理解上，似乎不是厲害，但是「戰鬥有道」，翻譯一下就是打架特別有心得。

過了一會兒，臉上帶著燦爛笑容的開元帝趕到：「恭迎玄尊回歸！有玄尊在我大乾，真是天佑大乾啊……」

還沒見面，一堆漂亮話無腦往外狂丟，把唐洛的存在，吹成了大乾建立以來最大的幸事。

「陛下不用擔心，我打算走了。」

唐洛的話打斷了開元帝的吹破蒼穹之路。

開元帝停下來，嘴巴張了張，有點沒過癮。說實話，當了皇帝這麼多年，向來都是別人吹他，他很少誇獎別人。

今天放開了使勁吹，突然有一種找回當年的感覺。

第一次發覺，原本拍馬屁也是挺爽的。

他很想和唐洛來一句：別，別打斷，我還能吹。

「那個……玄尊要走？」開元帝表情有些奇怪，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心裡的大石頭頓時落下，輕鬆的同時又覺得空蕩蕩的。

「嗯，陛下知道我在大殷承包了一塊地。」唐洛說著，笑了笑搖頭，「不能這麼說，現在長安郡屬於我，那個地方，乃是三國要衝。」

「對。」開元帝正經起來，「我們都在那裡下過不少功夫。」

這裡的我們，指是的大乾、大鼎、大殷這三國。

那個地方，是草莽、英雄、小人、還有國家探子博弈鬥爭的戰場。

瞬息萬變，混亂不堪。

現在，那個地方名義上的主人，從大殷換成了無上宗師，天人賈蓉。

這個消息，和呂布禿了一樣，長了翅膀在天下瘋傳。

開元帝自然一清二楚。

「在那裡的人，我已經傳令下去撤回來了。」開元帝說道，釋放善意。

「嗯。」唐洛點點頭，「我打算在那裡建立一座天下第一城。」

「天下第一城？」

「對，天下第一城。那座城池，就叫做『天下第一』。」唐洛笑著說道。

大家覺得——嗯，好吧，還挺正常的。

天下第一高手，無上宗師，建立一座天下第一城，有什麼奇怪嗎？

名字雖然霸道了一點，放肆了一點，可別人身份實力擺在那裡。

總不能要求大家都很謙虛吧。

「所以，不用擔心我會損害你們的利益。」唐洛繼續道。

此話一出，李林道和開元帝都有些尷尬，明人不說暗話。

他們當然擔心唐洛的崛起損害他們的利益。

蛋糕就這麼大，多一個分，原本的人都要少吃一口。

每一次的利益變幻，都伴隨著鮮血——這次不一定會，因為「賈蓉」太強，除非踩著他們絕對無法容忍的底線，否則他們都會滿足他。

「我也沒有興趣爭霸天下。」唐洛說道。

「那是，那是。」開元帝連連點頭。

如果要爭霸天下的話，接管大殷是最好的選擇。對方沒這麼做，那就證明真的不會。

「當皇帝太累太無聊了。」唐洛說道。

「咳咳。」這話開元帝就不好接了，他就是那個又累但不無聊的皇帝。

「但人生在世走一趟，總要做出一番事業才對。」唐洛繼續對著幾人訴說自己的「理想」，「什麼都不做，就太可惜了。」

開元帝等人沒說話，不太清楚唐洛話中的意思。

你既不要爭霸天下，逐鹿中原，又要做一番事業，是要做什麼？

難不成，是建立一座天下第一城就是一番事業了？

身為無上宗師，眼皮子不會這麼淺才對。

「所以，我打算制定規則，當裁判。」唐洛笑著說道，「我要讓所有人都按照我定下的規則行事。」

「……」你還不如當個皇帝呢。

就算皇帝，也沒有辦法讓所有人按照他定下的規矩做事。

「放心吧，新的規則，對大家有好處。」唐洛說道，「可以不用死那麼多人，在這裡提前給你們透露一下，以後記得支持擁護。」

開元帝等人笑得很尷尬，你連什麼規則都沒有說，就讓我們支持？

萬一你要全天下收稅，難道我也支持？

「說正事。」唐洛手一揮，「陛下，你想要和我，和賈家徹底割裂，還是保留一份香火情。」

「有什麼不一樣嗎？」開元帝問道。

「徹底割裂嘛，就是我帶著全部的賈家人走。」唐洛說道，「哦，金陵那邊的不算，其實也就是寧榮兩府的人，其他『賈』隨意。大家從此分道揚鑣，我會宣布賈家自立，不再是大乾子民。」

「那香火情？」開元帝問道。

「香火情，就是我把榮國府那一脈的人留下來，這樣大家都知道，我和大乾還有一份情誼在。」唐洛說道，「作為回報，我打算帶一萬人走。」

開元帝眨了眨眼睛，怎麼感覺有點不對？

徹底割裂就算了。香火情，難道不應該是隱藏留下幾個賈家人，付出一些代價，讓大乾偷摸著照顧，當做是後路嗎？

感情你把人放在這裡，還要我們承你的情？

並且還要帶一萬人走？

開元帝沒有生氣，只是疑惑。

「有這份香火情在，我就不會來打大乾了，挺好的。」唐洛說道。

「打大乾？」這下，開元帝不疑惑，而是驚訝了。

唐洛語氣透著理所當然：「是的，你看，我要定下規則，當裁判，讓人遵守。憑什麼？」

對啊，憑什麼？

「肯定要先把人打一頓，大家才肯聽我的嘛。」唐洛說道，「大殷已經打了一頓，接下來一邊建天下第一城，一邊去打大鼎，把大鼎也打一頓，最後再打大乾。」

「把你們都打一頓，大家就都聽我的了。」

「有香火情在，大乾不用打，你們直接支持我就行。」

哦，原來香火情是這麼用的。

可以豁免一頓痛打。

要不改個名字叫做「挨打豁免權」吧。

開元帝看向李林道，李林道看向梅慶生。

梅慶生看著橫樑，你們聊你們的，我只是一個武夫，不懂這些。

他要打你們，我也攔不住。

「這個，能不打嗎？」開元帝問道，「打得過嗎？而且，我們可以先坐下來商量一下。」

「打得過，不能不打。」唐洛搖頭，「別說大鼎，就算是你們，我這樣說，你們肯聽？人啊，不見棺材是不會掉眼淚的。一開始就商量，商量不出什麼結果，既然這樣，還不如跳過這個步驟，讓我們直接從最有用的那一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