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莊的人全死了。

除了高翠蘭。

他們的不死不滅不是真正的不死不滅，說白就是特殊的縛地靈，依憑在高老莊地界，再加上滿天神佛的手段。

吸取豬八戒的生命力，才能夠不斷復活。

而且就算如此，因為自身不足的關係，也會逐漸淪為沒有神智的惡鬼。

現在距離高老莊的人變成惡鬼，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除了被點燃的高員外之外，其餘的高老莊眾人，一個個復活，茫然地看著四周。

沒等他們弄清楚，高老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一個骨瘦如柴的男子出現。

那個男子，高老莊的人都很熟悉，他以前是一個肥胖中帶著壯碩的傢伙，長得有幾分醜陋，但幹活是一把好手。

幫高員外幹活，有一次無意間救了高翠蘭，被高員外賞識。

乾脆就收了當贅婿。

高員外的一子一女，兒子著實不成器，有個贅婿姐夫幫著，高員外百年後也不至於讓那個混賬揮霍家產後流落街頭而死。

後來，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出現，直言此人為妖。

令其現出了原型，驚駭高家莊的所有人。

那豬妖被關押在高老莊，觀音菩薩說日後自會有人帶他走。

果然，沒過多久，就有高僧自東土大唐而來，帶走豬妖。

高老莊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直到那豬妖被天兵天將、佛門羅漢押著再度出現。

那一天之後，一切就都變了。

他們這些人從人變成了醜陋的豬，一步都不能踏出高老莊地界。

好在，至少他們有一個發泄的對象，就是那隻豬妖……後來，又多了一個高翠蘭。

聽說那個女人對那豬妖念及舊情，而且，她還是唯一一個不會變成豬的人。

高員外大義滅親，既然你不會變成豬，那就讓你變得像豬。

看豬妖被割肉放血，看高翠蘭被養成一頭豬，算是高老莊的保留項目。

時間就這麼過去，經歷過痛苦之後，高老莊的人逐漸適應了改變后的生活。

又滿天神佛另類的「幫助」，高老莊被他們經營成了一個「紅紅火火」的魔窟。

這一切，所有的起源，都在這個叫做「朱剛鬣」的主要身上。

無論他跟以前的反差有多大，變得什麼模樣，哪怕化成灰，高老莊的人都可以一眼認出來。

「豬妖出來了！」

「打他！」

「高老爺呢！豬妖，我們的家是不是你毀掉的！」

高老莊的人群情激奮，朝著豬八戒沖了過去，就要痛揍這豬妖。

這些年，他們早就習慣從他身上發泄憤怒，甚至獲得快-感。

豬八戒咧開嘴笑了起來，獠牙從嘴邊長出，身形開始膨脹，變成了站立的青面獠牙野豬。

這模樣倒是和豬八戒本尊差不多。

他一拳將沖在最前面的豬面人砸成肉泥。

殺戮就此展開。

逃跑和求饒都沒有意義。

高老莊的人全死了。

豬八戒坐在血泊中，輕輕喘息著。

腳步聲響起，他轉頭，看到唐洛：「什麼時候出發西行？」

「不著急，人還沒齊，你可以在這裡再呆一段時間，人齊了我找你一塊上路。」唐洛說道，聽上去很奇怪。

豬八戒點點頭：「你帶高翠蘭走。」

「咦，我以為你會跟她再續前緣？」唐洛說道。

豬八戒不答。

「不用弄個什麼人質。」唐洛說道，「你既然答應了，我就相信。」

「你為什麼相信我？」

「不，我是相信我自己。」唐洛笑道。

相信自己，也叫做自信。

豬八戒臉龐抽搐了一下：「我要睡覺了，到時候再叫醒我，只要我沒被那些神佛殺掉的話。」

「他們不敢，要守規矩。」

「什麼規矩？」豬八戒忍不住問道。

「我定的一切規矩。」

「……」你自信過頭了啊！

唐洛其實不清楚如來圓寂的事情，可大雷音寺、天庭的反應擺在那裡，管中窺豹。

可以發現他們現在也不敢隨意招惹唐洛。

唐洛重新收集取經人的行為，落在大雷音寺、天庭眼中，甚至還是一件好事。

至少他們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大天魔攜擊退佛祖之威，大肆屠戮。

大天魔玄奘收集取經人，似乎要跟滿天神佛來一場「鬥法」。

眾神佛自然樂得接受。

他們執掌乾坤，以眾生為棋，不知道都多少年了。

還會怕了你一個天魔不成？

無論是天庭還是大雷音寺，都不會主動破壞如今的「大好局面」。

不過該做的姿態還是要做的，比如那個炮灰羅漢。

不然主動大開門戶，把人拱手相讓，太過丟人。

同時也是試探一下天魔，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一切在西行路上解決。

這是雙方的默契。

唐洛因為有著自己的目的，暫時不打算破壞。

天庭、大雷音寺則是不想、不願，好吧，再來一個不太敢。

就算豬八戒現在打上南天門，天庭估計也頂多把他重新丟到高老莊，捏著鼻子當做無事發生過。

「走了，走了，去找沙悟凈。」唐洛說道，「你打算去哪裡？」

後半句問的是高翠蘭。

「我不能留在這裡嗎？」高翠蘭問道。

唐洛搖頭：「他覺得不安全。」

「哦。」高翠蘭點點頭，「那我跟在你身邊？」

「隨便。」唐洛不置可否，「走吧。」

敖玉化作白龍載起兩人，飛往流沙河。

高老莊之上，豬八戒如雷的鼾聲停頓了兩秒鐘，接著又重新響起。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

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

一頭紮下去，感覺沒問題。

把高翠蘭放在岸邊，敖玉和唐洛兩人入河，都跟回家一樣輕鬆。

入河后，他們很快就找到了沙悟凈。

比起敖玉、豬八戒的處境，沙悟凈的情況看上去好很多。

他只是被埋進了河底，露出一個腦袋，在那裡吐著泡泡。

是的，吐著泡泡，這就不太正常了。

到底是有多無聊，才會吐著泡泡？

「這是什麼情況？」

「不知道。」敖玉茫然地搖頭，和唐洛大眼瞪小眼。

兩人來到沙悟凈腦袋附近蹲下：「沙悟凈。」

「噗嚕噗嚕。」

「沙悟凈？」

「噗嚕噗嚕。」

「看來他不願意理我，換你來。」唐洛對敖玉說道，「你是熟人，熟馬，不對，是熟龍。」

敖玉白了唐洛一眼：「老沙，吐什麼泡泡，要出來嗎？」

「噗嚕噗嚕。」

「喂？」

「噗嚕噗嚕。」

唐洛和敖玉對視一眼：「什麼情況，不會傻了吧？」

「能把他弄出來嗎？」

「這到沒什麼問題。」唐洛伸手一抓，沙悟凈就被他從河床中挖出。

沒有出現什麼意外，比如只挖出個腦袋這樣的情況。

沙悟凈完好無損，身上甚至連傷勢都沒有。

「老沙，醒醒！」敖玉伸手在沙悟凈眼前亂晃。

沙悟凈紋絲不動，連眼珠子都沒有轉一下，執著地吐著泡泡。

「先帶他出去。」唐洛抓起沙悟凈，帶著他出流沙河。

「這是……」岸邊的高翠蘭好奇地湊過來，這個女人膽子挺大的，也不怕生。

不過想想她當年願意嫁給豬八戒，估計也是個狠角色。

上岸之後，沙悟凈沒有辦法吐泡泡了，噗嚕噗嚕了兩下。

發現沒有泡泡后，沙悟凈終於皺起眉頭，意識到事情並不對勁。

他看了周圍的環境一眼，右手捏動法決，水氣凝聚，形成一個水球，套住他的腦袋。

「噗嚕噗嚕。」

這下，沙悟凈又可以吐泡泡了。

「你能治嗎？」敖玉問道。

唐洛搖搖頭，他剛才帶出沙悟凈的時候，就消耗功德之力，稍微開光治療了一下。

這些損耗他倒是不在意。

很可惜，沙悟凈的情況不能算是受傷，而是自我封閉。

不是開光可以治療的範圍內。

「這怎麼辦嗎？」敖玉看著唐洛。

「我也不知道，這怎麼辦啊？」兩人同時陷入沉思。

砍人我們可以，開導人，就不是強項了。

「算了，至少人到齊，現在我們去找你們大師兄和師父。」唐洛對敖玉說道，「他們或許有辦法。」

敖玉點點頭。

幾人帶上持續噗嚕噗嚕吐泡泡的沙悟凈，繼續上路。

「小武，你這樣不對。」

「第一，不要叫我小武，第二，不帶我娘子，我哪裡都不會去！」孫武轉頭看著唐僧。

唐洛忽悠唐僧成功，唐僧忽悠孫悟空成功，讓他和他一塊去所謂的西天取經。

當然，真正讓孫悟空答應下來的，是這個唐僧拿出了一點好東西，讓他娘子的病有所好轉。

那東西，其實就是唐洛的治療符籙。

效果是有一些的。

為了治病，痴情男兒孫武做了一個背在背上的小轎子，把白古晶放進去，一塊去西天取經。

這種虐狗的行為，遭到了出家人唐僧的反對。

西行之路何其艱難，而且他又是個出家人，和女施主同行不方便。

於是就有了以上的對話。

「就不能找人照顧嗎？」

「我們沒有親人朋友。」

「好吧。」唐僧說道，「可你這樣背著，就算是個武人，也走不了太遠。你看，我這裡有一本《七十二變》，是傳說中的修仙功法，你要不要學？」

孫武覺得這個場面有點似曾相識。

但聽到《七十二變》后，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接過唐僧給的那本破爛小冊子。

這本小冊子，自然也是唐洛給唐僧的。

裡面是《七十二變》總綱——七十二變也就一個總綱，寥寥幾千字，每個人修鍊都會有所不同。

楊戩那個叫做《八玖玄功》，孫悟空這個叫《七十二變》。

唐洛練了，也沒起新的名字，反正都是個總綱，屬於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的情況。

名字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