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疑問可以具象化，那麼這個時候，山海關上空應該全是問號。

問號裡面，還有一個人形的空洞。

唐洛腳步一錯，差點從天空中掉下來。

「御弟」這個稱呼，很少會有人喊，就算有，前面也會添加上「大唐」的前綴。

山海界中，唐洛同樣有個御弟身份。

也有一個唐朝，名為大唐，這個唐朝和地球歷史上的唐朝，硬要說聯繫的話，就是都以「唐」為國號，同時天子也姓李。

唐洛名義上的皇兄不叫李世民。

但大唐的確是一個非常強盛的國家。

西行途中，對不少凡人國度來說，反而更加看重大唐御弟的身份。

西梁女國算是其中之一。

而「御弟哥哥」，則是獨屬於女兒國國王，絕無僅有的一種稱呼。

至於御弟爹爹……

唐洛從天而降，落到地上。

被一群士兵團團圍住，最前面是一圈盾牌兵，鋒利的長槍從盾的空隙之間伸出，往外是弩手，各種高處則是弓箭手。

圍住唐洛的士兵，氣息完全形成一個整體。

單獨對一人的攻擊，會擴散到所有成陣的士兵身上。

由面代點，最大限度地發揮出所有士兵的力量。

士兵們盯著唐洛，疑惑歸疑惑，沒有絲毫放鬆警惕。

儘管對方跟女王似乎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儘管這是一個身高只到這群長腿御姐胸膛的半大少年。

可對方一身金紋血衣，一頭白髮，隱約流露出來的氣息浩瀚沉穩，絕對不是常人。

修士！

記錄在女兒國史書中的危險入侵者！

還有這聲「阿彌陀佛」，那聲「佛法無邊」，透露著他的強大。

對這種危險分子，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收，不必警戒，這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和尚。」

女兒國國王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怎麼聽都有一種咬牙的感覺。

令行禁止，士兵們收起武器，讓開一條道路。

女王走過來，看到唐洛，突然笑了。

變化挺大。

原本光溜溜的腦袋上，還多出了一頭瀟洒的白髮。

年紀介於少年和孩童之間，已經有幾分俊逸的面孔，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笑了不到半秒鐘，女王臉色又沉了下去。

這個混蛋花和尚！

唐洛抬手，開光治療她右臂上傷勢。

在唐洛白髮上停留了一會兒，女王國國王突然轉身：「回防，防止宵小之輩偷襲。」

「是！」

一群士兵散去，各司其職。

至於女王則是在護衛們的保護下，走向堡壘似的房間。

山海關這樣的房間不少，還有地下密道跟國都相連。

唐洛慢慢踱步，眉頭皺起，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那些護衛熾熱無比的八卦目光，自然被他無視了。

堂堂斗戰勝佛，自然是泰山崩於前而不驚，區區八卦目光而已。

我唐玄奘會怕？

「陛下在裡面等您。」

護衛打開房間精鋼鑄成的門，提醒一句后關上。

關上門后，她用目光詢問周圍同僚：「你們有沒有發現，陛下的王袍，跟這小和尚衣服一比，看上去跟嫁衣似的……」

「對啊，對啊，我們發現了！」

鳳冠霞衣？

只是，王袍歷代，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這又是什麼情況？

一群護衛眼神交流，八卦之心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唐洛走進，打量房間。

房間不如何華麗，但各種傢具、裝飾精緻得體，又恰到好處，看上去就無比舒適。

給人一種溫暖避風港的感覺，前提是要忽略各處隨手可以拿到的各種長短，十八般兵器。

外間是一個書房，一個大沙盤放在中間，後面是書桌。

穿過幕簾，走入內間，這裡才是真正休息的地方。

雕龍木床，青紗帳垂下，裡面曼妙的身姿若隱若現。

「御弟哥哥……」

女兒國國王的聲音傳來，像是一隻柔軟的小手在撥弄心弦。

「咳咳。」唐洛咳嗽一聲，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別鬧。」

「怎麼……」

青紗帳掀開，女兒國國王卸下戎裝，一頭青絲披散下來。

被鮮血撕裂的內襯衣服沒有換下，破爛的右邊袖子隨著動作飄蕩了一下。

「我娘可以這麼叫，我叫就是在胡鬧？還是說……你喜歡我叫你御弟爹爹？」

前面半句還是怨氣衝天，後面又勾人起來。

「……」

唐洛端起旁邊的茶水喝了一口。

「我喝過的。」女兒國國王提醒道。

「切，小丫頭。」唐洛哼了一聲。

「我現在哪裡小了！」

女兒國國王湊到唐洛面前，挺起胸膛生氣道。

「好，好。」唐洛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女人……好麻煩啊！

「又是這樣！」

女兒國國王彎下腰，用力抬起唐洛的下巴，看著他的眼睛，「你一直把我當小孩子，在騙我。」

「現在，你是小孩子了！」

「咳。」

唐洛輕輕咳嗽一聲，雙手合十閉目道，「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好！這話你怎麼不對我娘說！」女兒國國王怒道。

當初怎麼就沒看清這渣男和尚的真面目。

等到「醒悟」的時候，已經陷下去，遲了。

「……」

好難啊，當聖僧，真的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一路西行，各種饞他身子的妖怪，還有饞他身子的女妖精和女菩薩。

像白骨精這樣單純而不做作的女妖，不多。

「不一樣。」唐洛說道，「那個時候……」

他張了張嘴巴，又閉上。

女兒國國王看著唐洛，盯著他的眸子。

過了一會兒，她嘆息一聲，轉身將外衣披上，坐在床邊：「我現在跟我娘很像吧。」

「你們本就是母女，像很正常。」

八分相似，恍然隔世。

「呵，以前你可是說『我怎麼知道你是女兒國公主，也沒有人說女兒國還有個公主啊。』，那個時候，你怎麼不覺得我們像？」女兒國國王語氣幽怨。

「……以前，的確不太像。」唐洛說道。

十五六歲平坦的小丫頭和三十齣頭，胸懷寬廣的女兒國國王，真的不太像。

而且誰能料到，女兒國國王在十五六歲的時候就喝下子母河河水了。

關於唐洛和女兒國的糾葛……

在進入女兒國國境之前，他們師徒在一愚蠢作死妖怪手中救了一些人。

其中就有這個小丫頭——當年的小丫頭。

她說自己是女兒國的國民，於是唐洛他們就帶著她一塊上路了，反正順路要去女兒國。

通關文牒什麼的，都要蓋的，取經基本要求。

路上大家相處愉快，小丫頭迅速成為唐洛的小迷妹。

那個時候，玄奘大師英俊瀟洒，出手不凡，更有一群歪瓜裂棗（唯一在顏值上可以跟唐洛打的敖玉烈是一匹馬，剩下的三個，用丑來形容是誇獎他們）在旁襯托。

想要不俘獲沒有見過世面小姑娘的芳心都難。

身為聖僧，唐洛自然是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的目標是西天取經。

豈能兒女情長？

就算有，有個女兒國國王呢！

但為了照顧小姑娘脆弱的芳心，還是許下「等你長大了，有緣再見（娶你）」之類，略顯模糊，帶著安慰的承諾。

出謀劃策的情聖豬八戒和情帝敖玉烈表示，這樣做是最好的！

師父相信我們，沒錯！

追星嘛……

崇拜是距離理解最遙遠的距離。

過個幾年，自然也就遺忘了，那些喊著「我老婆、我老婆」的傢伙，一年要換好幾次老婆呢。

入女兒國后，大家分開。

唐洛等人入宮，換取通關文牒，逗留一段時日。

那個時候真正的女兒國國王饞唐洛的身份、身子，唐洛也——女妖精不行，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女兒國國王，可以行。

兩人花前月下……

因為偷摸出去玩鬧失蹤，差點舉國尋找，歸來就被關了禁閉懲罰的公主好不容易出來。

聽說聖僧正在宮中，與母親進行親切友好交流，興沖沖地趕了過去。

於是，車炸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唐洛等人匆忙離開女兒國，一路砍砍砍，砍到大雷音寺，準備跟假想敵如來決一死戰。

有什麼招，如來你放出來，我們接著！

如來微微一笑，你是我徒弟轉世，你我前緣未盡，我是你師父，也就是你爸爸，當個佛二代吧。

整個靈山，你都可以為所欲為。

「？？？」

那是誰也不信啊，肯定有陰謀。

唐洛繼續苦修，但也不是沒有去過女兒國。

跟說好的讓時間抹平一切，有點不太一樣。

母女倒是和睦，日常就是治理國家，吃飯睡覺罵唐洛。

女兒國偶爾外來的男性地位急速下降，和尚更是淪為食物鏈底端。

還好女兒國沒和尚，只有尼姑。

現在，已經連尼姑都沒有了。

房間內，安靜無比，兩人似乎在陷入到了回憶中。

「山海界破碎，你們女兒國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為什麼還……外面的修士，又是怎麼回事？」唐洛開口打破安靜。

女兒國滄海桑田，歲月變幻。

公主卻保持著「年輕」，其中肯定隱藏著諸多秘密。

如今的女兒國國王如夢初醒，看向唐洛。

眼神有愛，有怨，有恨，各種情感交織，複雜無比。

不過很快，這種情緒被她統統收斂起來，現在她是國家的國王，不是那個兒女情長的小丫頭。

「聖僧可知，子母河為何能讓我們女兒國國民懷孕生子？」

唐洛微微搖頭：「後來我倒也了解過，子母河似乎只對你們有效。其中似乎有一些隱秘在，知曉之人不多。」

「對，的確有隱秘，就算我和我娘，也是在天地巨變之後才知道的。」

「我們女兒國的子民，不是人。我們，是女媧後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