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飛得是什麼？

鳥兒……還是雲朵？

聽拂玥說侵入城內的三個金仙級天蝠，都因為飛淵的出其不意，相繼隕落後，盧悅就望著天空，好像要把它盯出一朵花來。

霉鬼之名，陰尊應該可以坐實了。

不過，只這還不夠。

拂玥見她收回目光時，那一閃而逝的殺氣，心下一頓，「此事過後，慈航齋面臨的壓力，可能就會少很多。」

一下子見到那麼多金仙級的天蝠，她也是嚇了一大跳，好在這裡是天裕關，否則，她根本不敢想。

拂霞師姐和九命在明面上，可是跟青塵一起的。

「……師叔，天蝠已經瘋了。」

盧悅回頭，朝拂玥幽幽道：「他們秘密計劃了這麼久，培養出來那麼多人，還沒到應該翻牌的時候，被人提前發現，錯了一切步驟，現在心慌的同時，肯定還抱有孤注一擲，死中求活的念頭。

我們不能以常理去想瘋子。

更何況，還有陰尊在旁虎視眈眈，他能放大『心』的陰暗面，再利用臭蟲定然也不會太難。」

「……」拂玥蹙了蹙眉頭，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以陰尊的本事，讓天蝠再到慈航齋鬧，似乎只是時間問題。

「我們得讓他們各自為戰，至少現在不能聯合到一起。」現在的天蝠太勢大，任何單一勢力遇到他們，都是血隕一途。

「師妹……有什麼好辦法嗎？」

青羽目光閃了閃，她等於看著這小師妹長大，小丫頭雖然受得是道門正統教育，可是做事，卻常劍走偏鋒。

「霉鬼！陰尊是個超級大霉鬼，誰沾誰倒霉。」

盧悅站起來，「從獅吽人開始，到元狩，到天蝠……，他們才有的刻骨之痛，更會心有凄凄，我們要把陰尊是霉鬼的事，完完全全地坐實了。」

只要坐實了，以後輕易誰也不敢沾他。

「好！」青羽眉稍一挑，眼中帶笑，「不過，師妹也不會在家坐著吧？」

哪怕青塵之名這小丫頭才用沒多久，可是人脈方面，都比她刻意結交來得多。

「自然！」

二人相視一笑，齊出上思院各奔東西，獨留在後忍不住微笑宣佛的拂玥。

……

申屠欣沒想到，連散發流言這種事，青塵這個厚臉皮，都能求到她頭上，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給這丫頭長舌婦的錯覺了？

「說起來，天蝠這次真的損失慘重！」

想到飛淵出去后，那短短二十息的翻轉，申屠欣可以想見現在城外的情形，「你怕他們將來再到慈航齋找晦氣，我覺得吧，那完全是杞人憂天。

城外的地點雖然大，可是有……飛淵在，他們想安生逃脫，還真的挺難。」

說到飛淵，她真好奇青塵的俗家名姓，好奇飛淵口中的義父，大哥二哥，好奇他們的過往，好像到底是什麼樣的勢力，培養了他們。

「……」盧悅頂著她的八封眼神，扯了扯嘴角，「什麼叫我杞人憂天？堂堂城主千金的腦子呢？拜託，別老盯著我的八卦。」

申屠欣無語，「行行行，誰讓我是這裡的地頭蛇，流言我馬上幫你弄，不過嘛……，做為朋友，你總不能讓我，連你到底是誰都不知道吧？」

眼見盧悅要開口，她又迅速止住，「別……別跟我說你叫青塵。你只是拂梧大師的俗家弟子，這個俗家……，咳，你到底姓什麼呀？」

只要知道姓，仙界真正有名的頂級世家和隱世家族，就那麼幾個，她或許就能自己猜出來了。

「這麼好奇？」盧悅牙疼，「可是我說了，你能永遠幫我保住秘密嗎？」

「當然！」申屠欣拍著胸口誇海口，「我拿我的命，幫你保著成吧？」

「要是泄露出去，我真會死路一條。」

盧悅苦臉的樣子，讓申屠欣好奇之餘，又有些擰眉。

「其實申屠關主知道我是誰？」盧悅拿筆，在紙上寫了一個盧字，「現在你猜猜我是誰？要是猜不到，回頭，你把流言坐實了，我親口告訴你，我是誰？」

盧？

申屠欣愕然，不要說她所知的頂級世家，就是二流世家裡，也沒姓盧的。

「行，我這就去給你弄。」

「那我回上思院，等你好消息。」

二人互擊一掌，只是才出城主府，她們就一齊愣了下，不遠處，飛淵正緩步走來。

「嘿嘿，你們慢談，我先去做事。」申屠欣一看就知道某人所為何來，自動避開。

「我殺了破岳，這是他的精血，你……」

飛淵摸出玉瓶，盡量用平常的語氣，「你看九命用不用得上？」

「……」盧悅接過玉瓶，沉默了一會，「城外的天蝠，死了幾個？」

「五個。他們……似乎知道城內發生的事了，我去之後，已有戒備。」飛淵很遺憾，「縛龍前輩等去追殺了，我想……，其中一個受傷的，應該保不住命。」

「那……他們還要幾天才能回來了？」

「應該是！」

這樣啊？

盧悅蹙眉，「你……還能遠距離撕裂空間嗎？」

什麼？

飛淵怔了怔，「能！你要幹什麼？」

「看看！」盧悅把元狩給她的玉簡，拿給他，「既然你已經出手了，那就幫人幫到底吧！」

「這……是什麼？」飛淵非常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

記憶中，好像這人的膽子非常大，就沒她不敢惹的事。

「那個標著紅點的地方，據說是天蝠的秘密基地。」盧悅望了望四周，傳音道：「你帶我過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

飛淵非常不想帶她，可是……一旦拒絕，那後果……

他嚴重懷疑，要是敢拒絕，真的就要斷絕一切關係了。雖然他還沒想好，要以什麼身份面對她，可是……，斷絕一切的可能，他肯定自己不想要。

「就我們兩個？太不安全了。」他也傳音給她，希望做最後的努力。

「來了這麼多金仙級天蝠，你認為這基地里，還會有嗎？」盧悅跟他擺事實，「他們敢在這時攻打天裕關，怎麼可能不帶足人手？玉仙級的，或許全都隱身某處，等著接應呢。」

這個……，很有可能。

飛淵攏眉，之所這麼快回來，就是因為獴葦長老和人族的縛龍等，也有此懷疑。他們修為高絕，遭遇那些東西，可以脫身，他的實力未到，一旦被禁空……

「想好了嗎？」盧悅看著他，「你能撕裂空間，我……有隱身斗篷，我只是想確認那裡，是不是基地。」

隱身斗篷？

飛淵的眼睛眨了眨，「三門灘那三個小青點是怎麼回事？」

「據說是傳送陣。」

「也沒確定？」飛淵的聲音里，帶了一絲輕鬆，果然是單純的想看看地圖玉簡的真假吧？

「是！」

「那我們先去看傳送陣是不是真的，然後再去基地。」

「……」盧悅想了想，打量他，「到時你還有本事，再撕空間嗎？」這傢伙今天應該撕了不少，萬一最後撕不回來，那樂子可就大了。

「自然！」

似乎曾經有好幾次，是因為他撕不動，最後由她想辦法，飛淵咧了咧嘴，「我現在……，其實挺厲害的了。」

「那……」盧悅指了指旁邊的小巷子，「我們從那裡走。」

有些『緣』，不是她想避便能避開的。

今日對天蝠動手，飛淵就已經在那些蟲怪面前掛了號。事後，他們怎麼可能放過他？

盧悅想不出萬全的辦法，只能在有限的範圍內，打擊天蝠的同時，看情況提點。

三門灘人煙渺渺，不知是不是錯覺，二人站在一片密林之中，覺得這裡的空氣，都滿是壓抑。

「靠你了。」

傳送陣具體在什麼地方，盧悅只能靠飛淵對空間的特殊感應。

飛淵點頭，微閉雙目后，捕捉四方任一點的空間波動。只要是傳送陣，只要傳送陣還能用，身為常撕空間的鯤鵬大妖，他就能感應到。

果然……

「隨我來。」

盧悅跟著他，很快來到密林靠北的位置，停在幾株大樹下。

已經西沉的陽光，根本無法從厚厚的枝葉中透進來，空氣中有股霉爛的味道。

「就是這裡，似乎……似乎在地底百米處，你打算怎麼破壞？」

叮！

飛淵的話音剛落，盧悅的閃瞎人眼劍，已經不由分說，直沒地底。

劍氣果然感應到下面的空間，她一把拉住飛淵，帶著他順著諸樹根須，木遁下去。

地底空間不到兩百平方，四四方方空空蕩蕩，只有正中的傳送陣，上面還可以看到很多新鮮的腳印，似乎這裡，才被用過未久。

「你不是……準備把人家的傳送陣都搬走吧？」

飛淵看到她圍著傳送陣兩眼亮晶晶的樣子，忍不住好笑。

「這些都是好材料呢。」

仙界的靈氣充足，傳送的阻力相對來說，會比三千界域大上幾倍甚至十幾倍，所以布置傳送陣的材料，視遠近和壽命長短，越極品越好。

「我幫你！」

看到她已經在扳陷空玉，飛淵也忙幫忙。

「小心點，不要弄壞了。」

盧悅不擔心有天蝠過來，三門灘離天裕關雖然近，卻也不是馬上就能到的，哪怕縛龍那個大羅金仙，也得兩三天才成。

這便是鯤鵬的厲害之處啊！

盧悅一邊收東西，一邊努力想，怎麼把鯤鵬與功德修士曾經的恩怨說清楚。

雖然那與他們好像沒多大關係，可師弟到底不是曾經的師弟，哪怕他還念著一些，到底鯤鵬的意願更強些。

「咔！」

「呀！」

一個分心下，巴掌大的一塊陷空玉，就那麼被她弄斷了，盧悅懊惱，「算了，反正已經壞了，他們也不可能傳送到我的乾坤屋裡，整個搬吧！」

就算要說，她覺得，也要等她把地圖玉簡中，標下來的地方，全廢了的好。

飛淵看著她連傳送陣的地基，都整個搬走的時候，目光閃了閃。

他總覺得她的煩躁中，帶了無數心事。

可惜她以前可以跟他說，現在……

「這次往東南角的，西北那處，應該已經被縛龍前輩他們端了。」

「好！」

飛淵目視東南方向，估算距離后，兩手朝前輕輕一撕，抓住盧悅，帶著她就那麼跨步而往。

「地點好像不對吧？」

站在一片被大火燒塌的灰燼中，盧悅感覺這裡曾經應該是修士的住家，這跟地圖上標的，好像不太一樣。

飛淵瞄瞄地圖，又看看四周的環境，「就是這裡，隨我來。」

萬米之外，他指著河灘，「你看，那裡有兩個新鮮的腳印。傳送陣……就在這小河下面。」

河啊？

「你帶我進。」盧悅摸出一張土遁符遞給他。

飛淵也沒瞎話，一把拉住她柔軟中略帶薄繭的手，直往感應的地方去。

……

天裕關

劫後餘生的人們，終於相聚酒樓，大談特談這一次的城內大戰。

三個金仙級天蝠出來時，可把他們驚得不行，可是自家這邊，居然還有四位大能能阻，實是大出所料。

說到李掌柜，說到彭老頭，慢慢地，大家自然談到了隕命於此的天蝠，也不知誰引導，陰尊是霉鬼的事，先是被三門灘數人大談特談，后又被晁開寧等支持。

等到所有人都加入細數，陰尊坑的那些曾經厲害的人物時，一個加進談話的修士，默默地打開了腰間的萬里傳訊符。

……

有過一次經驗之後，盧悅和飛淵搬第二個傳送陣時都不知有多快。

「你的隱身斗篷呢？」

要走之前，飛淵被她逼著換了一身黑袍。

「這呢。」盧悅把斗篷摸出，「這一次，你撕遠一點，我自己過去查。」

「……好！」飛淵看了她一眼，非常想說，兩個傳送陣都是真的，秘密基地，應該不會有假了。

只是，他說不出來。

師兄師姐送了不少東西給他，可……他們自己花錢時的樣子，顯然都不寬裕，再加上那日二師兄，陰橫唐魚鱗……

飛淵知道，三千城曾經的艱難，知道師兄師姐，能提前一步飛升，付出了多少努力，知道為什麼盧悅那麼有錢，還……

空間再開，看著對面帶著薄霧的安靜世界，盧悅的心定了定。

天，就快要黑了。

秘密基地，只要沒有金仙級大能，她要讓它，永遠成為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