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尊，堅持住！」

就在葉天鳴陷入苦戰之時，銀魚仙舟內部，寧林，燕小乙，張大餅等幾名伐天盟的兵人高手奮力衝來。

他們也察覺到了最後危局的到來，對保住銀魚仙舟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只想著救走葉天鳴，以圖後續。

他們甚至都不再去思考，這麼做究竟還有沒有意義。

「為何如此？你們為何還要負隅頑抗？」孫卓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似乎在發出疑問，似乎又是在呢喃自語。

「嗯？這人不是寧林和燕小乙嗎？」蒼雲宗內，有人認出了其中的兩人。

寧林修為高深，已然臻至天階帝級兵人的境界，蒼雲宗此前的情報之中也有關於他的詳細記載，反倒燕小乙，只有地階後期修為，較為不為人所知。

當下有人便問道：「此人是誰？」

「沒什麼，一個十餘年前崛起的草莽散修而已。」認出燕小乙的那人渾不在意的回答道。

「又是一名草莽散修嗎？」孫卓嘖嘖稱奇。

雷翁正色道：「伐天盟素來以栽培草莽修士而著稱，這些年傳道諸天，的確頗有幾分成效。」

邢老亦道：「若非有如此籠絡人心的手段，他們也段不可能做到一直都在發展壯大，其實就算我們如今斬殺了葉天鳴，收繳銀魚仙舟，也只相當於剿滅他們的總舵而已，正如數十年前，斬殺吳連義那樣。」

這個時候，葉天鳴的頭顱再度開口了：「不錯，就像是四十年前，你們斬殺吳尊那樣……」

「當時的我，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偶得機緣，最終崛起，這是草莽與時勢給我的機會！」

「這些奮戰的兵人們亦然，他們非只為我，更多也是在為自己謀取前程和出路！」

孫卓聞言，不由得默然點頭。

是啊，就像是四十年前，斬殺吳連義那樣……

吳連義死了，五魔將死了，還有葉天鳴，葉天鳴死了，接著又還會有誰？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殺來殺去，草莽英雄，總是殺不完的。

真正導致他們的崛起的，是修鍊上進的門路，而這又是修士們與生俱來的本能和渴望……

如何斬殺得了？

但他旋即又笑：「葉天鳴，你也不用把我們想象得反派魔頭一般，本座知道，你是想要尋找自身奮鬥的意義，但卻不知，我等的事業，何等宏偉神聖？」

「通過建立天庭，封禪諸天，平定四方，建立起自上而下的統治秩序，這便是所謂的太上之道！」

「師弟曾言，祂欲以自我化身天道，求取逆轉末法，重建修真盛世的機會！」

「這等雄心與壯志，豈不勝過你等只為自身前程與命運許多？」

「除此之外，你等所求的求道諸己，人人如龍，也失卻了求真務實的本意。」

「原本人人生而平等，不願束縛，不甘人下，都是正常不過的本能，但大道之下，氣分陰陽，人分男女，復又演化五行六合，繁雜無比，豈有人人偕同，一概而論之說？」

「師弟他自數十年前領軍而戰，看破這塵世虛妄，便早已明白，許多人求而不得的道理了。」

「他之所以化身天道，更要建立天庭，斬出天帝化身，所為不過是順應這天地自然的規律而已。」

「你道他要欺壓天下修士，蓋在他們頭上，令他們不得超脫，但實際上，何嘗又不是以一己之力鎮壓天下，以太上之尊，杜絕大能凌駕於眾生之上？」

「天道之下皆螻蟻，這其實才是真正的平等啊！」

葉天鳴怔了一下，這當中的道理，他也不是從來沒有想過。

事實上，自從在吳連義處繼承魔化兵人之道，求取上進以來，他也曾經屢番思索自己的道途，想要得出最為合理的答案，以支撐自己的信念。

但一直以來，他都未曾從方乾元的角度思考過。

最初之時，只是少年意氣的不甘與不服，支撐著他與方乾元和世家門閥，宗門大派之間的爭鬥。

到後來，是涉及到切身利益的生存和發展。

再後來，更是萬千草莽散修的前途與命運。

而如今，孫卓告訴他的，卻是方乾元化身天道，選擇太上道途的原因。

對此，葉天鳴明顯慎重許多，因為這是涉及到道途和信念的爭鋒，喪失了性命，還可有繼承之人，喪失了心志，卻是身死道消，就連道統都沒有人傳承了。

但他思索良久，也沒有找到孫卓所言的破綻。

方乾元的確不是為一己之私而化身天道。

倘若他願意，早就可以成就至尊，登臨人間帝皇之位，等閑的私慾，支撐不了他走這麼遠。

倘若他願意，也可以把天晶雪原的方家化身第六大世家，甚至凌駕於五大世家之上，成就千秋萬代的基業。

但事實上，直至如今，方乾元也只不過是安排了些許福澤給予後人，令他們生活無憂，但卻始終遠避塵世，甚至連蒼雲宗的政局都不如何參與。

更甚的是，方乾元麾下最為強大的力量之一，蟬部兵人，也交還給了蒼雲宗，並未死死抓住不放。

從始至終，他就沒有必要冒著身死道消的危險去追尋天道，大可以像如今的許多天階大能一般，卡在天階巔峰，半步天道的境界之間，既享受到了御靈借法，接引天道的奧妙，又得以保全自我，逍遙自在。

這一切，都只能說明，他的確是有著別樣的雄心與壯志，要去完成某個偉大的使命。

「所以……你明白了嗎？」

「這個世界，終究還是現實的。」

在葉天鳴苦苦思索之中，孫卓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似乎要印證他所言，另外一邊，怒吼嘶嘯著，奮力苦戰的寧林與燕小乙等人，最終還是沒有創造奇迹，很快就被接連擊敗。

當中寧林被斬成了兩半，連遺體都被擊飛，落入虛空，消失不見，燕小乙也被一束雷光打得魂飛魄散，張大餅更是被直接生擒，被捆龍索緊緊纏住，絲毫動彈不得。

隨著這幾人的失敗，其他一些零星的反抗之火相繼熄滅。

經此一役，伐天盟正式宣告敗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