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御靈天道再次出手時，方乾元瞬間察覺。

整個御靈世界，浩瀚凡俗，億萬生靈，剎那間就被這股來自混沌的天道意志所催眠。

他們的靈魂，神識和意志之中，都充滿了對外來敵人的厭憎之情。

因為他們生於斯長於斯，而且沒有能力跳出世界，始終都是御靈世界的一部分。

便是地階御靈師，也在持續受到其影響，短時間內，不會改變自己的性情，但潛移默化之下，難說會產生什麼後果。

倒是天階大能們，已然觸及法則之力，能夠洞悉幾分世界的真實，很快便警覺過來，封閉自己的心靈。

「類似我的天意立心術嗎？」

方乾元察覺到這一點，浩瀚氣息再度擴張，但卻並未產生任何的氣勢，反而徹底平息下來。

這正如天地自然，浩瀚到了一定的層次，無所不在之後，反而無從感受了。

只有凡人無法察見的虛空間，無數法則和元氣交纏戰鬥，形成漫天大雪，磅礴而下，復又在兩界各處，生成中和交匯的雪域和靈域。

雙方都已知曉，不可能快速消滅對方，只能通過一點一滴的水磨工夫達成目的了。

他們就要通過法則和元氣的交鋒，逐漸吞噬對方的世界本源。

這有可能是數年，數十年，乃至成千上萬年的長久戰爭！

「這樣下去，我必輸無疑！」

方乾元頓時明白了御靈天道的用意，祂雖無自主意志，但卻擁有著豐富的吞噬的經驗，通過這一近乎無限催眠的手段，栽培源源不斷的後續大軍，等到他們意志交匯，形成信仰香火，天道的意志更加強烈，或能加大吞噬的力度。

如此蓄勢，必能席捲天下，徹底侵吞本源和靈蘊。

甚至於，如同此前諸天盟所做一般，發動異域遠征，直接對洞天世界進行破壞！

一旦被攻上本土，破壞地脈龍氣，整個世界的本源和靈蘊便危在旦夕，方乾元曾經親手毀滅林山洞天，也曾破壞建木世界，對此深有體會。

好在眼下形勢雖然不利，於他而言，卻也不再緊急。

御靈天道的力量已經被趕出雪原，萬眾生靈的厭憎之情也尚未完全凝聚，而且無法直接干涉此間，仍有補救的餘地。

短時間內，御靈世界之人是絕不可能發動什麼遠征，尋到天晶雪原來攻打自己的。

「原來如此，一方洞天的生靈意志，是運用本源的重要力量！」

方乾元若有所悟。

若把世界本身看做身軀，本源之力是法力或者靈元，這些生靈意志便是元神的念頭。

沒有本源和靈蘊的世界是孱弱的，但有了本源和靈蘊，沒有靈性，同樣是一具空殼！

這也是御靈天道遠勝方乾元的地方，祂統御此方世界多年，早已孕育出無數的生靈，這些生靈的意志匯聚一處，終將成為駕馭本源的決定力量。

方乾元如今絕大部分的自主意志，都消耗在了抗衡御靈天道上，原本能夠分出來恢復自我的餘力，幾乎喪失殆盡。

這怕是得花費許長時間了。

他略作沉吟，便停止了解封冰層，他不想讓別人靠近，為天道戰爭的餘波所傷。

之後，他傳音道：「清翡，你近前來。」

文清翡依言走前幾步，問道：「夫君，剛才什麼狀況？」

方乾元道：「最後一步出了點小意外，封關時日，怕是要延長許久了，你把瑜兒召回，好好栽培，然後與天衡他們商量一下分封界主之事。」

文清翡驚訝道：「你要讓瑜兒這麼快就接手方家？」

方乾元道：「不錯，他晉陞天階之前，你先看著辦。」

方瑜正是方乾元與文清翡之子，也是方玥的弟弟，性情能力，資質悟性，恰如方乾元如今所在的宮殿之名「守中」，堪為中人之姿。

讓其沒有背景靠山自行打拚，在凡俗多半是小富即安，宗門之內，也只有內門弟子的格局。

但這絕對不是方乾元無法栽培出絕頂優秀的後人，而是有意為之。

因為方乾元深深明白一個道理，過猶不及。

作為方家開創者的自己，已經是御靈世界萬年一出的絕頂天才，莫說方家後人，便是全天下的英才，歷經千百年，都無法超越，再優秀的後人，還不是一般模樣？

反而普通尋常的子弟，能夠少些野心，少些慾望，也少些外界之人的忌憚。

只有方家沒落，無力回天之時，才需要傑出英才來引領其復興。

不過等到那時，子孫後輩自有其福，方乾元也不打算多管了。

他此前安排的後事之中，就包括了讓方瑜晉陞地階，晉陞天階，乃至成為一界之主的打算。

這是頂尖豪門的格局，也是適合方乾元不在之時，傳下家業的格局，但是方瑜必定無法完全守住，數代逐漸衰落，起起伏伏之間，斬去所有遺澤。

方乾元不必為此多做什麼，方家底子已經打下，只要緊跟宗門，融入世家，完全可以享盡多代富貴，但沒有必要佔著資源不放，方乾元也不認為他們是什麼天潢貴胄，非得永世居於人上。

若真如此，方乾元完全可以後宮三千，生出無數英才後人，然後奪盡天才資糧，建立起一個堪比帝國的超級豪門。

由於方乾元開始晉陞之前就已經安排好這些，如今執行，只不過是提前，文清翡雖然驚訝，也沒有多說什麼。

安排好此事之後，方乾元又召來白傲雪：「最近諸天盟那邊如何？」

白傲雪道：「都在忙著征戰雙陽世界呢。」

方乾元道：「我本可以晉陞大成，但最後一步出了意外，只能全力以赴，盟內之事，就交託於你了。」

「這些年我有意壓著你的修為，不讓你晉陞天階，也是希望你能夯實根基，不至於留下後患，但如今時機成熟，形勢也迫人，那就晉陞吧。」

晉陞天階，本是艱難無比的事情，但以方家的底蘊，還有時代發展所帶來的機遇，同時供養數位天階，簡直易如反掌，就看是否願意耗盡底蘊，提前享用後人的福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