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雷霆，凝鍊真罡，耀目的光芒交相輝映，連橫一片。

這般的聲勢，可比昔王只得一股法罡浩大多了。

而且和昔王那沾染了血氣，意圖憑藉本身精血元氣，維持生機運轉的殘破法罡不同，方乾元所擁有的，是純粹，無暇，精純無比的雷霆法罡。

若非它在此處，而是轉移到天穹之上，自然界中，常人必定以為，它是天地所生的雷霆，而不會聯想到，那竟是人為操控的力量。

原本雷霆之屬剛猛迅捷，一閃即逝，但在此間，卻似化作了有形之物，如同馴服的靈物一般溫馴無比。

當然，它畢竟不是真正的雷霆，而是方乾元結合陽性變化，把自身靈元轉化而成的法罡。

「法罡和法力，竟然和自然界中的雷霆如此相似？這當中雖然有同屬陰陽遁，結合陰陽變化所生的緣故，但是否也昭示著，人體和天地自然，有什麼共通之處？」

方乾元成功煉就法罡之後，面上似乎帶著一絲困惑，看向昔王。

他雖然憑藉著破析昔王的力量奧秘，掌握了其法罡的本質，但對這股力量本身，仍然還是非常陌生，更不知曉應該如何更進一步煉就法力，還原其本來面目。

昔王卻似被嚇壞了，一動不動，整個人都僵立在那裡。

「融……融掉了！」

「竟然把本座的法罡都融掉了！」

他滿心驚愕，懾於周圍法罡密布，不敢跨越雷池一步，同時也在飛快思索，意圖探究出為何方乾元能夠做到這一步的原因。

但很快，他就彷彿明白了什麼，聲音之中都帶著一絲顫動：「你……已經合道！」

「嗯？」方乾元目光微動，「那又如何？」

「哈哈哈哈，本座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昔王大笑起來，笑聲之中，卻似帶著幾分苦澀。

「難怪當今時代，還能有你這般的高手，原來也跟那些瘋子一樣，走上了以身合道這條路！」

「不錯，人身和天地大道的確有頗多共通之處，天人感應，更是古往今來，直至末法都無法斬斷的聯繫，這也就是煉就法力，性質接近於雷霆的原因所在。」

昔王在見到方乾元竟然如此簡單就看破其力量奧秘，甚至自身也推演出來之後，似乎就徹底喪失了心氣，變得毫無鬥志。

但在這同時，他卻也同樣面露嘲諷，變得肆意起來。

他看著方乾元，目光充滿著難言的複雜之色。

「不知你可有聽說過一句話，叫做『人為天之蟲』？」

「『人為天之蟲』，什麼意思？」方乾元微微皺眉。

昔王的話語，本意是「人是天地的蟲子」，可以引申成為人類萬物，智慧之靈，本是寄居於天地之間的一種微小之物。

但若深究其意，卻是把天地大道，又比作了另外一種根植於其他層次的虛空，其他層次的宇宙的生靈！

只有那等生靈，才會身上生蟲，誕生出繁複的群落！

「難不成……」

忽然，方乾元心中一動。

他有些明白昔王的意思了。

這句話恰好解釋了方乾元之前的疑問。

若說為何，人體所產生的法罡和法力，與自然界中的雷霆如此相似，以至於外在的表現形式幾乎一模一樣，自然是因為，道法自然，一切種種，皆是由天地而來。

如果把天地大道也比作一個巨大無比的人體，或許，雷霆，天劫，諸般力量，也是其所修鍊出來。

昔王看著方乾元，卻並不深究這一問題，只是嘆息道：「『人為天之蟲』，以區區人類，渺小之身，妄圖以身合道，掌控天地，是何等的可笑？」

「而且即便你掌握了這一方天地，成功成就天道之境，也無從掌握更高層次的大道。」

「到頭來，你所追尋的一切，仍然還是鏡花水月。」

他忽然就像是取得了平衡：「本座認栽了，輸在你這樣的小輩手中，似乎也不算什麼，既然本座無力對付你，那就束手就擒，悉聽尊便好了。不過，本座會親眼看著你是如何失敗的。」

他說完，竟然真的垂下雙手，不再一副負隅頑抗的模樣。

看得出來，方乾元片刻厚積薄發，煉就法罡，給了他極大的觸動，而本身以身合道的狀態，更是擊敗其自傲的最後一擊。

方乾元深深看了他一眼。

這昔王，好像有些奇怪啊！

但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召來雪狼衛，輔以多種禁制和秘寶，將其帶了下去。

……

昔王的到來，還有他的束手就擒，並沒有在諸天盟內引起太大的波瀾。

因為方乾元從始至終，都是親自出手，甚至將其轉移到了自己的地盤，天晶雪原之內進行擒獵。

但方乾元明白，他既已經頂替柳傳璽身份，那就必然對玄陽宗有所交代。

於是他一面指示宗內欽天院，向玄陽宗發起知會，一面提審昔王，意圖從他口中得知其來歷，好儘快與柳傳璽割裂開來。

出乎意料之外，昔王竟然異常配合，很快便吐露，自己是來自於玄黃曆八十餘萬年，也即是距今不到二十年萬年的近末之世的古修大能。

「當時靈尊早已成道，踏入永生之門，縹緲無蹤，仙盟經過多番內耗，幾近分崩離析，但由於盤氏太上教同樣凋零，這般的內耗，倒是沒有引發太大變故，因而數十萬年間，一直得以維持。」

「也就是在那時候，預言之中的末法之世不斷顯現徵兆，從上層界域開始，絕域蔓延，法力消失。」

「如果把整個諸天萬界比作一個人體，那就是這一人體，正在失去靈魂和生機，逐漸趨於衰亡……」

三日之後，守中宮內，方乾元麾下白傲雪，正在親自向其轉述昔王的交代。

這份交代之中，不但講明了他自己的來歷，更涉及到一段貫穿玄黃曆六十五萬年間，靈尊活躍的世代，一直延續至今的失落歷史。

「仙盟之人無法抗衡這種衰亡，只能進行大遷移。」

說到這裡，白傲雪的目光閃了閃，講述出了一個此前已在太上諸天二教之中有所記載的結論。

「芝靈世界，就是仙盟之人所選定的其中一個中轉之地，而他們的目的地，正是我等所在的御靈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