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氣息與地面圖騰遙相感應，赫然顯現出一尊九頭怪蛇的龐大虛影。

地面諸多魔人卻似乎對其視而未見，因為天空之中並未呈現任何的異狀，只是血光瀰漫，層雲堆疊，看起來彷彿天色漸黑，變得更加陰沉可怕。

地階魔將亦然，他們能夠感受到四方天地的元氣急劇翻湧，熟悉的災劫之感撲面而來，令人不寒而慄，但卻又凝而不發，始終籠罩在上空。

只有修為達至天階的天樞等人法眼加持，方才看破虛妄，直面對方。

祂長著九隻猙獰恐怖的巨蟒頭顱，脖頸修長，但身軀卻似一團亂麻，隱藏在漆黑的虛空背後。

難以言述的晦澀之感從中傳出，似無極，似無始，似無名，似無狀，玄之又玄。

這一尊，正是天樞聖使口中所曾提及的幽天化身，「相柳大聖」。

祂已和幽天融合，成為天道之境的存在，甚至將此一道途推演至大成之境，遙遙領先於古往今來，無數追尋逆轉末法，尋找出路的傑出英豪們。

「此等存在，真身早已不可名狀，不可思議，即便出現在人前，亦是希夷混沌，幾近道真，不過其亦有化身，而且數量繁多。」

「這尊過去因緣顯化的『相柳大聖』便是其核心化身之一，能召喚出這一化身，足以說明，我等的血祭大獲成功。」

天樞聖使抬頭看了一眼，嘴角微揚，終於露出一絲滿意之色。

「魔血祭天，九幽通靈！」

連山大長老肅然揚起自己的手臂，掐成劍指，朝虛空之中某處遙遙一指。

……

天晶雪原，守中宮內。

方乾元正坐在大殿上首的寶座上，通過星圖投射神念，與遠在中州的諸天盟眾商談遠征之事。

台階之下，數名雪狼衛以及來自於宗門總舵的使者肅然而立。

「下一輪遠征目標選取之事，不可操之過急，需知我等之前在炎獄世界等十二個世界花費了不少時間，但卻並無相關的長生靈藥收穫。」

「終究還是要有長生不朽道途的線索，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離大長老所言極是，不過，有關長生不朽道途的線索，即便是在這諸天宇宙間，也堪稱罕見，我等在此前發現百餘世界，俱皆擁有靈蘊存在，但卻似乎並未發現相關的寶材……」

「那就繼續探尋……暫且把它們當做備選的目標。」

這一段時期，諸天盟內，諸人在制定下一輪征戰計劃一事上，產生了些微的分歧。

以方乾元等人為首的巨擘們，傾向於尋找建木世界那般的成熟世界，只有如此的世界，才能有更大機會發現長生不朽道途的相關線索。

他們在凡塵之間，早已別無所求，這般選擇，最為有利。

但其他各方，諸多地階御靈師，甚至人階御靈師的群體，卻對征戰目標毫無要求，只需要擁有一定靈蘊，能夠切實得到好處就行。

長生不朽之事，對他們而言太過遙遠，倒不如那些靈物，寶材，征戰功勛更為實在。

他們同樣熱衷於遠征異域世界，但相對而言，顯得較為短視，只要求儘快進行。

兩者無分對錯，只是各自的訴求不一而已。

盟中已經開始有大能不耐煩爭執，意圖通過鐵腕手段來強行通過，但亦有人積極催動探哨搜尋世界，打算以拖字為上。

說不定袞袞諸公爭論著爭論著，這個問題就自己解決了。

上次發現建木世界，所得好處仍然讓他們深感意猶未盡，相信無論上層下層，對這般的目標都會滿意。

到時候，自然也就不會再有爭端。

方乾元自然也是希望尋得成熟世界，尋求長生不朽道果的。

但和其他大能相比，他更注重於下層的力量，因為他深切明白，自己如今的權勢力量，大多來自於各方的鼎力支持，只有能夠調和矛盾，方才不愧領袖之名。

當然，作為巨擘大能，他也不可能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總要有自己的主張才行。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暫且拖延，這種爭論，他並不願意過多參與，任憑別人去爭論就是了。

因此方乾元最終還是選擇了模稜兩可的態度，既不支持，也不反對，只是暗中加緊探尋進展。

這時候盟里已經有人開始談及開放一二普通的小世界，供有志之士自由出入了，天下間那麼多的散修和普通弟子，總要有可供他們獲取利益的獵場，才能維持遠征的規模。

「嗯？」

突然，方乾元的意識從會談之中抽離出來，本能的察覺到了虛空深處傳來的一絲擾動。

「轟！」

宛若巨雷炸響，天晶雪原的上空，一個巨大黑洞打開，大至數百丈的裂縫之中，不可名狀的九頭怪蛇猛然探出了頭。

祂甫一出現，便攪亂四方元氣，使得大半個天晶雪原都如同被魔雲籠罩了起來。

方乾元反應迅速，身軀一動，立刻出現在大殿之外，如同實體的鎖鏈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的網住了整個天穹。

九頭怪蛇如同被擋在了鐵柵欄外的猛獸，立刻就被阻在外面，但卻仍然嘶吼一聲，劇毒氣霧朝這邊噴了過來。

方乾元眉頭微皺，念動之間，立刻就催動黑風真意，數十道龐大的黑色龍捲襲了過去。

在狂風吹得毒霧倒卷而回，復又還歸在那尊九頭怪蛇的瞬間，方乾元伸出手臂，彷彿擎住了整個天地，猛然一掌轟了過去。

轟隆！

比之前九頭怪蛇出現之時還要更加猛烈震撼的巨響之中，那頭怪蛇被龐大的力量推了出去。

它所在的那一頭，是浩瀚無垠的混沌虛空，立刻捲入無盡時空，消失不見。

「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方乾元冷眼看著它消失，心中掠過一絲疑惑。

但就在這時，他突然又是微怔。

他隱約察覺，自己與遙遠時空之外，某處地方，某些人物的因果之線，似乎隨著方才的戰鬥而斷裂了。

「尊上，發生了什麼事？」

片刻之後，雪狼衛眾精銳終於趕至。

這倒不是他們不儘力，實在是事情發生得太快，他們畢竟修為不足，無從防備。

「沒什麼，有外敵試圖入侵此間，被本座趕走了。」

方乾元隨意擺手，示意他們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