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在基地待了兩日， 楚千尋運用自己的異能和手中的魔種，協助隊伍中已經達到臨界的馮婆婆和戚永春提升了等級。
成為二階聖徒的馮婆婆， 不僅能夠在一定範圍內製造濃霧， 甚至可以在潮濕的天氣局部降下雨水，在下小雨的時候使天氣轉晴。總而言之， 她逐漸開發出了小範圍內控制天氣的能力。
二階的戚永春依舊沒有什麼攻擊能力，但他並不沮喪，甚至很滿意自己能夠開出大大小小成片的花朵，每天以此為樂，樂此不彼。
基地內時常有從事農作物生產的人來請他們兩人幫忙，並付於豐厚的報酬。這幾日屋子內甚至堆滿了別人送來的各種食物，大大改善了大家的伙食。
只有江小傑不太高興。
「我想快一點升到三階， 千尋姐。你和裴天哥哥越來越厲害了，我都幾乎幫不上忙。」
「這種事不能急，小傑。」楚千尋摸了摸他的腦袋，「千萬不能勉強。」
這一日，辛自明帶著設計好的圖紙來找楚千尋。
「辛隊，你怎麼親自來了？你的傷不是還沒好嗎？應該喊我過去就好。」楚千尋把他讓到客廳的沙發上。
辛自明沒有說多餘的話， 攤開了厚厚的一疊設計圖， 開始和楚千尋商討起各種數據和細節。
「我根據材料的形態，設計了這一對雙刀， 收入刀鞘之時， 雙刀正好契合。整個設計最重要的是這裡， 」辛自明指著主手黑刀刀柄上的一個鑲嵌處， 看了楚千尋一眼，「如果你需要，在這裡可以嵌入一顆魔種。」
楚千尋一下站了起來，張圓了嘴。
在武器上鑲嵌魔種的概念，是在幾年後才逐漸普及。即便到了末日十年之後，也不是人人都使用得起契合著魔種的神兵利器。
這種武器不僅堅固鋒利，還自帶一定的攻擊屬性，並且隨著不斷的戰鬥，還有自我提升的可能。
但想要煉製這種武器，不僅對材料和魔種要求很高，更是對設計者和鍛造者都有著極高的要求。
想在魔物的軀殼上鑲嵌魔種，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並不是所有魔物身上取下的材料都可以鑲嵌魔種。
能夠合適此要求的材質大多取自於某些特殊的墮落者。
鑒於每一隻墮落者的外形都不太相同，就必須針對性地做出獨一無二的設計。
到了後期，想要請出一位設計師單獨設計一件武器，可是十分昂貴的事情，楚千尋完全想不到自己現在就能擁有一柄鑲嵌過魔種的武器。不由發自內心地欣喜起來。
辛自明看見楚千尋這樣認可自己的設計，心中也感到一陣欣慰。
當時在車上，考慮到楚千尋的性別，他提議過免費為楚千尋在刀柄刀鞘上鑲嵌一些昂貴的寶石，以增加美觀。被楚千尋用十分鄙視的眼神謝絕了。
他曾經多次在自己的隊伍內部提出把魔種鑲嵌進武器的概念，並且用低階魔物驗證過可行，但並沒有得到過多少人的認同，甚至連自己最好的兄弟封成鈺也同樣覺得此舉過於浪費。
想不到，在大部分人都還不捨得使用魔種製作武器的時候，楚千尋會這樣贊同自己的設計。辛自明有點找到知己的感覺。
「但是，以這樣四階的墮落者，最好是鑲嵌四階以上的魔種吧？」楚千尋依依不捨地看著那幾張精心設計的圖紙。目前四階魔物幾乎是可遇不可求，她去了幾次信息交易中心，出再高的價格也買不到相關的信息。
辛自明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布帶，慎重地放在了桌上，抽開拉繩，露出內裡一顆綠瑩瑩的魔種。
楚千尋這次是真的吃驚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有三階魔種嗎？五個換一個。」辛自明開口，「四階魔種我們還一時用不到，就先便宜你了。」
之前，他從昏迷中醒來，隻淡淡地對楚千尋說了一句：我就不和你說謝謝了。
他確實沒有把謝謝說出口，但他在用行動還這個人情。
五個低階魔種換一個高階魔種，確實是魔種稅換的市場價。但那只限於低階魔種間的稅換。那些市場上緊缺的高階魔種，不要說一比五的比例，就算一比十，一比二十，都未必有人會換給你。更不用說是如今目前市場上根本見不到的四階魔種。
楚千尋知道，辛自明對自己的好意，除了有一份感激之情，更有一份想要交好她這樣一位高階祈禱者的意思。
人的能力越大，得到的尊敬和善意也就會越多。越軟弱無能，遭遇的惡意和欺壓也加倍。這樣的準則，在末日中更加的明顯。
「有，剛好有五個。」楚千尋興奮地取出五個三階魔種，撒在桌上，但想了想，又伸手罩住了。
「老辛，我不會在這裡常住，武器做好我們就要離開。」楚千尋不想欺瞞他。
「離開？你們要去哪裡？」
「我的目的地是先去鷺島。那裡有我的家人。」
辛自明沉默了，他把四階魔種留給楚千尋，是有著一點自己的私心。
一方面他想還了楚千尋的人情，更主要的是他希望楚千尋的能力儘快提高，等到他們隊長封成鈺升級四階的時候，就能夠得到楚千尋的幫助。
對他們的隊伍來說，是承擔不起失去封成鈺的損失的。
他歎了口氣，還是收起了楚千尋那些三階魔種，坦白了自己的心思，「老封遲早要進階四級，說實話，我本來是指望著你到時候能夠幫忙。好在鷺島也不算太遠，將來我們或許可以過去找你。」
葉裴天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楚千尋和辛自明頭碰著頭，坐在沙發上，就著幾份圖紙討論。
辛自明穿著一件白襯衫，戴著眼鏡，拿著筆在茶几上的圖紙沙沙地寫著，楚千尋一手摸著下巴，雙眼放著光，不時加上幾句話。
期間辛自明下意識地摸了摸腹部的傷口，楚千尋還急忙殷勤地給人家端了杯熱水。
二人一直討論到夜色漸深，辛自明才收起圖紙告辭，並約定了明日一起去基地統一建造的冶煉中心製作兵刃。
楚千尋笑盈盈地將身體不適的辛自明一路護送回去。
回到家時，口中哼著小曲的楚千尋心情很是愉悅。
他們所住的複式樓，一樓是客廳，另有一個獨立的餐廳，餐廳挨著廚房，邊上還有一間小小的儲藏室。
葉裴天沉默著站在餐桌邊，垂著眼，慢慢轉著手中的一杯白水。
「看。這是我的了。」楚千尋在他身邊坐下，手指間轉著那枚四階魔種。
辛自明在她的記憶中，是一位刻薄而殘忍的大佬，他曾經為了搶奪一枚高階魔種，毫不猶豫地利用魔物害死了另外一整支同樣臭名昭著的傭兵團隊。
當時有人在遠處偷拍了這一幕。楚千尋還記得自己在報紙上看見的照片，這個男人站在屍山血海中，一身白衣染著汙血，脖頸掛著一片黑色的鱗片，半明半暗的面孔上，眼鏡反著光，只看得見一張陰測測裂開笑的嘴。
現在看起來，至少在早期，辛自明還是一位精明中透著不少人情味的男人。
楚千尋將手中的魔種對著燈光，把玩了片刻，喜滋滋地笑著道：「真是個好人啊。」
「沒有我好。」沉默了許久的葉裴天突然說出這句話。
楚千尋張了一下嘴，又驚訝又好笑地抬頭。
葉裴天已經別過臉去，抿緊了嘴不看她。
初時，楚千尋覺得葉裴天會是一個性格乖張暴戾的人，結果後來發現自己錯得厲害，這就是一個單純的傻白甜。
等她確定葉裴天身嬌體軟易推倒之後，這個男人卻又展露了自己那些尖尖的小刺。
楚千尋舔了一下嘴唇，站起身來，貼著葉裴天走去，
她向前走一步，葉裴天就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兩步之間，後背一涼，已經頂到牆壁，退無可退。
葉裴天的氣勢一下就沒了，無處安放的眼神都不知道要看哪裡。
楚千尋一手扶著牆，湊在他耳邊輕輕耳語，
「當然，你是最好的，沒人比得上你。」
嚴雪從二樓走了下來，她看見餐桌上放著一杯水，客廳和餐廳都空無一人。
「千尋還沒回來嗎？」她問剛從一樓臥室出來的高燕。
「沒有吧？她不是去送那個辛自明瞭嗎？」高燕走到餐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
「嘻嘻，那個辛自明其實長得還不錯，他對千尋那麼熱情，你說小葉會不會吃醋了？」
「那肯定的，」高燕看了看四處無人，靠近嚴雪耳邊，「說不定正躲在房間內咬被角呢。」
女孩們嘻嘻哈哈的話語，透過薄薄的房門，傳進和餐廳一牆之隔的儲藏間。
在那個狹窄而堆滿雜物的空間內，葉裴天繃緊身體，靠在牆上，和楚千尋擠在一起。
他聽見高燕推門出來，一時慌亂，不好意思被她們撞到，拉著千尋躲進儲藏室。
誰知那兩人就在餐廳聊了起來，一時還沒有離開的意思。如果這時候頂著嚴雪和高燕的目光走出去，自己就更解釋不清了。
葉裴天只能拼命克制自己，不放出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音。
偏偏千尋還要開始使壞，她像一隻靈巧的貓，用四肢把自己困在牆角，還伸出小小的舌頭，在他的脖子上舔了舔，順著他的脖頸一點點親上去。
這簡直是一種極致的酷刑，使他幸福又痛苦。
他別過臉，緊緊抿住嘴，希望千尋能夠放過他，又希望她就這樣永遠不放過自己。
楚千尋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側著臉靠在牆上，臉上的紅暈順著脖頸一路蔓延下去，在自己親吻他的時候，他緊閉著的雙眼上睫不住顫抖。
本來沒有打算欺負他，但他這個任君採擷的樣子，實在過於誘惑人。
高燕和嚴雪說話的聲音近在咫尺。
楚千尋把自己的吻一點一點落下，落在他的眉眼，落在他的耳畔，落在他冰涼的雙唇。
看著他滿面通紅，看著他微微顫抖。
在這樣一個世界末日中的夜晚，得到了這樣彌足珍貴地幸福和快樂。
***
能夠冶煉魔物軀殼的鍛造者都具備一種特殊的異能。他們能夠使任何材料溶解再重新凝練。
但製作兵器和鎧甲的過程中，除了使用異能，依然有許多步驟需要用到工業時代的熔爐，車床等設備。
這些大型設備不是個人目前能夠準備的。因此基本每個大型基地，都會提供一個專門給鍛造者鍛造武器的車間。
封成鈺的隊伍中的鍛造者就在這裡為楚千尋打造兵刃。他是一位中年男子，末日之後得到封成鈺和辛自明的看中，集隊伍之力給他鍛煉鍛造異能，如今已有小成。
楚千尋耐心在車間等了兩日，終於在這一日如願以償地得到了自己的武器。
雙刀一黑一紅，黑刀渾厚暗啞，樸實無華，紅刀通身血紅，豔麗無匹。
雙刀練成，在主刀的刀柄嵌入魔種之時，空中甚至響起了歎息一般的低鳴。兩柄刀的刀身在那一瞬間都蔓延盤踞著一絲絲白色的脈狀斑紋。
鑄造師興奮不已，小心翼翼地把兵刃交到楚千尋手中，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做出這麼有靈性的刀，我感覺它們在戰鬥中，還能不斷地成長。」
楚千尋誠摯地道謝，手持雙刃，舞了個刀花，感到一種得心應手的暢快。
她腰配著雙刀，向住處走回去。
此時正當正午，天空中豔陽高照。
楚千尋抬了一下手，遮擋住眼前刺眼的陽光。
燦爛的驕陽，在大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任何時候，有光就有影。
該離開了，她在心中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