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楚千尋從私貸中心出來的時候，她的賬戶下又增加了三十萬的存款。

　　雖然她還是學生，但因為名下有屬自己的固定資產，所以這筆小額速貸將會在今天內到賬。

　　楚千尋簡單地計算了一下自己能夠動用的資金。

　　從傅二傻那裡意外借到10萬元，房產交易得到定金100萬，私人借貸30萬，父母留下的存款全改成活期，有接近50萬元，合計180萬元。

　　這些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了。

　　她要在剩下四天不到的時間裡，把需要的東西買齊，把還沒花出去的錢迅速花光。

　　傍晚時分，楚千尋回到了宿舍。

　　一推開宿舍門，迎接她的是大箱小箱的快遞盒子，和捨友們地尖叫，

　　「阿尋，你這是瘋狂採購啊？上周賭咒發誓說再買東西就剁手的是誰？」

　　「還全部發順豐，奢侈！敗家！」

　　「千尋你別理她們，都買了什麼？拆開來看看？」

　　楚千尋用美工刀拆開快遞箱子，從裡面翻出四套一模一樣的衝鋒衣。

　　「一人一套，挑自己的號碼。」楚千尋說。

　　嘰嘰喳喳的宿舍一下安靜了下來。

　　「買，買給我們的？」宿舍長韓萱驚訝地問。

　　「這是怎麼了？突然給我們買衣服？」鄰鋪的何明豔也十分詫異。

　　「家裡有個親戚，在服裝廠工作，這都是打樣的樣品，很便宜的，就給你們一人拿一套。」楚千尋隨口解釋。

　　「這個牌子好像有些眼熟。」另外一位捨友甘曉丹是戶外運動的愛好者，她對這種戶外裝備有些瞭解，「不對，這商標好像是國際大牌，專業做戶外運動的那家。」

　　甘曉丹翻出手機，刷刷查了一下，尖叫了起來：「哇靠，這是XX的專業衝鋒衣，一套最少要兩千多！楚千尋你是不是瘋了！」

　　「別嚷嚷，這些不是正品，只是原單貨。」楚千尋打斷了她。

　　「嚇死我了，」甘曉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興致勃勃地拆開衣服的外包裝，拿在手上左摸摸右摸摸，「這做工真好，看起來就和真貨一樣啊。」

　　「什麼衣服要兩千多這麼貴？」韓萱把衣服穿在身上，試了一下。

　　「捨長，明豔，你們不知道。這是做戶外運動裝備最牛逼的牌子了。這種衝鋒衣耐磨性能特別好，還有速幹和防寒效果，很適合在極端環境穿的。你們哪天有去旅遊穿了就知道了。」甘曉丹開始顯擺自己那半桶水知識。

　　楚千尋又拆出五個背包，一人分一個。

　　「哇，還有背包。」甘曉丹歡呼了一聲，率先接了過去，「這是功能包啊，耐磨防水，而且久背不累的。」

　　「怎麼有五個？還有一個是陸哲瀚的吧？」韓萱問道。

　　「那肯定是陸哲瀚的啊，還用說嗎？」甘曉丹收了好處，整個人都膩在楚千尋身上，各種搖尾巴，「楚楚你幹嘛這麼好。愛死你了。」

　　「謝謝千尋，讓你花這麼多錢，真是不好意思。」何明豔人如其名，長得水靈，說話也溫柔。

　　「謝了啊，阿尋。」捨長韓萱同她關係比較好，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沒再客氣。

　　楚千尋沉默了，身邊這三張鮮活的笑臉，曾經一度死狀淒慘地倒在她的眼前。

　　這一次，楚千尋也未必有拯救她們的能力，但她想稍微為她們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

　　***

　　清晨的校園裡，空氣新鮮，朝氣蓬勃。

　　操場上，出現了不少晨練的學子。

　　一位沿著跑道慢跑的女孩，吸引了不少男生的注意力。

　　她肌膚白皙，四肢纖細，高高紮起的馬尾辮隨著腳步在腦後輕甩。

　　「漂亮啊，去搭個訕？」

　　「也不知道是哪個系的學妹？」

　　「別傻了，經貿系大二的段花，有主了。」

　　男生們嘀嘀咕咕的聲音沒能傳進楚千尋耳中，她跑了大約一千米，感覺到了極限，不得不停下腳步。

　　她口中喘著氣，抬手看一下手錶。

　　現在是19日早晨6:45，離末日的到來還有三天時間。

　　她向著學校外的大型超市和藥店走去。

　　提著一大袋藥品和食物回到宿舍樓下，楚千尋被一個男人伸手攔住了。

　　她看了半天，方才想了起來，這位應該是自己此時剛剛點頭同意開始交往的男朋友陸哲瀚。

　　對楚千尋來說，這算是十年前一段短暫而惡劣的感情。

　　此刻這位「前男友」看起來既溫柔又體貼，擔憂而關心地伸手來替她拿東西，

　　「千尋，你這兩日怎麼都不接我電話？你捨友說你回老家了一趟，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陸哲瀚身材高挑，眉眼俊俏，剃了一個清爽的短髮，風度翩翩的模樣，像是一位十分稱職的男友。

　　但楚千尋知道，這就是一個徒有其表的軟蛋而已。

　　末日來臨的那一刻，楚千尋被恐怖的魔物嚇破了膽，毫無志氣地流著鼻涕眼淚，只懂得往那宣稱會永遠保護她的男朋友身邊跑。

　　陸哲瀚也確實牽起了她的手，拉著她隨著人潮一起逃亡。

　　在慌亂奔逃的路上楚千尋絆了一跤，摔在地上，她驚慌失措地伸手向自己的男友求助。

　　當然，現在回想起來，楚千尋也十分唾棄那個懦弱無能的自己。

　　在她最惶恐的時候，陸哲瀚毫不猶豫甩脫她的手，只顧著自己逃命，那副邊跑邊回頭看的扭曲嘴臉，給楚千尋上了末日後的第一堂課。

　　如果不是傅二傻路過拉了她一把，楚千尋可能就交代在那裡了。

　　楚千尋笑了一下，避開了陸哲瀚向她伸來的手。

　　雖然對於在末日後期見慣了各種醜惡人性的楚千尋來說，陸哲瀚這樣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但不代表她還願意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到這樣的人身上。

　　「抱歉，哲瀚同學。我想我們還是不合適。」

　　陸哲瀚的臉一下扭曲了，他拉住了楚千尋的手：「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楚千尋掰開他的手，「好合好散，陸同學，不要搞得太難看。」

　　陸哲瀚陰沉著臉，看著楚千尋毫不留情離開的背影。

　　明明只過了兩三日，這個女孩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整個人的氣勢都不同了

　　幾日前，他明明已經把這朵高傲的段花摘到了手中。是什麼原因使得這個女人在短短時間內對他徹底改變了態度？

　　***

　　20日的一大早，

　　租車店的小劉接待了一位十分年輕的女性客戶，

　　這位客戶還是位在校的大學生，駕照拿到手甚至不足一個月，卻在前天打電話來預約租一款悍馬H1三天時間。

　　按他們的規矩，只要客戶能提供駕照，押金和信用卡，他們是沒有理由拒絕客戶的。

　　但小劉依舊對此十分不放心，接到那位女客戶之後，他一路勸解，希望這位年輕的女孩能改變主意，租一款性能穩定，對女性來說友好一點的車型。

　　那位女大學生穿著一身簡單的休閒襯衫，一條淺色牛仔褲。

　　她跳上駕駛室，長髮一甩，打火，踩離合，掛擋一系列動作抬手就來。

　　單手打方向盤一個乾淨利索地倒車，再加半個小漂移。

　　在悍馬粗糙的馬達聲中，她那張清純稚嫩的臉從駕駛室內探出來：「你剛才叫我換什麼車型？」

　　霸氣的悍馬從租車行的大門呼啦一聲開走，揚起一路塵土。

　　小劉的同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真酷，車開得賊溜，好幾年車齡的客戶了吧，你剛才建議她租什麼車型？」

　　小劉舉起了資料夾，擋了自己發紅的面孔。

　　***

　　楚千尋開著租來的悍馬一路到了花城郊區的國道處，將車停在了路邊事先租好的一間小倉庫內。

　　她打開後備箱，把提前放在倉庫裡的一箱箱壓縮餅乾，飲用水以及桶裝汽油整齊地碼上了後備箱。

　　末日來臨之後，城區內交通會很快堵死，基本無法順利開車出來。

　　高速道路也很快就會癱瘓。

　　只有國道在軍隊的地率先突破清理之下，還勉強可以通行。

　　因此楚千尋在國道的出口備一輛車。

　　至於能不能走到這個出口，或者說走到後能不能用上這輛車，就不在她考慮範圍之內了。

　　對於一個在末日後生存了十年的人來說，末日初期其實是一個對倖存者相當友好的時期。

　　那時候大部分食物還沒腐壞，各類生活物質保存完好，車輛和汽油幾乎隨地可得。

　　新生的魔物戰鬥力還十分低下，人類也還保有一些基本的秩序和道德。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此刻的身體這麼柔弱。

　　楚千尋歎了口氣，捏了捏沒鍛煉幾次就已經酸痛難耐的四肢。

　　這樣的身體，能不能活下來，還真的要靠一點運氣。

　　她的手機響了，楚千尋接了起來，

　　手機的那頭傳來她表哥徐向陽神神叨叨的聲音，

　　「我說老妹啊。」徐向陽正蹲在別墅角落，一手捂著手機話筒，稍微擋住電鋸切割時尖銳的雜音，「這家人是不是超級有錢，買東西都是買兩，一個用一個丟的那種類型啊？」

　　「怎麼了？」

　　「你知道嗎？今天早上有工人送人來兩台發電機，酒店用的那種。說要一台安裝起來，一台備用。」徐向陽用一種誇張的語氣說道，「二十幾萬的發電機啊，這能停電幾次？還買一台備一台呢。」

　　「恩，發電機到了，在安裝了嗎？」

　　「那肯定的啊，來了好幾位師傅呢，師傅說人土豪加了不少錢，唯一要求就是要快。嘖嘖。」徐向陽深深感到有錢人的世界他理解不了，

　　「對了對了，他們這房子也不知道拿來幹什麼用的，從昨天開始，不停的有人送貨過來，什麼米啊泡面啊餅乾啊棉被啊，啥東西都有，亂七八糟的，都快堆成山了。我媽整天光忙著幫他們接貨了。」

　　「表哥。」楚千尋打斷了他，用嚴肅的口氣交代，「東西到了，你就幫忙收好，別到處嚷嚷，我同學家裡是部隊的，也許涉及到一些機密事件呢。」

　　徐向陽一下收住了嘴，「尋尋，你可別嚇唬我，能有啥機密？你是不是知道啥？告訴哥一點？」

　　「向陽哥，你別問了，先抓緊把手上的事情做好吧。千萬記著，好不好看不要緊，一定要結實。」

　　對楚千尋來說，她能做的事真的很少。

　　在魔種降臨之日，那樣混亂的環境中，大姨一家能不能活下來，還是未知數。

　　「我同學的別墅影碟機裡有不少末日片，還有一些關於末日的小說。表哥，你們晚上無事的時候，和姨夫大姨一起看一看好不好？」

　　「那不行，我媽看到那些怪物還不得嚇死。」

　　「……」

　　「尋尋，怎麼了？幹嘛不說話？看，我看還不行嗎？我晚上就帶我媽我爸一起看。」

　　「哥哥。」

　　「誒，哥在呢。」

　　「照顧好大姨和姨夫，等我回家。」

　　20日中午12：10，

　　離末日到來只有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