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蝶月道：「所以，他選擇親手毀滅那箇舊世界，而將創建新世界的機會交給了你，也將三千世界萬族眾生的魂魄交給了你。」

蘇子墨點點頭。

蝶月道：「當初，你的武道真身與他在聖墟之地呆了數萬年，以他的眼力，武道真身的一切，應該瞞不過他。」

「他沒有對武道本尊出手，或許也是為了那一刻。」

提及此事，蘇子墨輕嘆一聲，道：「他沒有對武道本尊出手，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這也是武道本尊創造出太初宇宙，得到更加強大的力量之後，才看到的一幕。」

「當初在聖墟之地，輪迴聖王提及生命聖王的時候，其實略過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生命聖王的血肉灑落，化身為三千世界的人族，輪迴聖王卻沒提過，生命聖王魂魄的去向。」

修鍊到天道聖王，魂魄不可能無影無蹤。

即便是混沌青蓮，也是幾經輪迴轉世。

蝶月神色恍然，道：「你是說……」

蘇子墨點點頭，道：「武道本身的誕生，一直是個謎。我曾有過懷疑，只是創立武道，凝結武道之果，為何會衍生出魂魄和自我意志。」

「直到武道本尊開創太初，我才得知，是生命聖王的魂魄，給了武道生命！」

生命聖王的魂魄，不入輪迴。

她一直在尋找自己的傳承者。

一個擁有大毅力，大氣魄，大智慧、大無畏、大胸懷的人。

唯有如此，才有一線希望改變三千世界！

直到荒武立道，布武蒼生。

武道誕生！

而生命聖王，賦予了武道生命！

輪迴聖王在武道本尊的身上，能看到生命聖王的影子。

但武道本尊終究不是生命聖王。

所以，在某個時候，輪迴聖王看向他的眼神，會有些古怪。

蝶月道：「如此說來，當年混沌青蓮和生命聖王聯手，打破三千世界，其目的不僅僅是要讓五位太始元靈受傷。」

「更重要的是讓生命聖王的魂魄，藉著破碎的三千世界，掙脫出去。也正是因為如此，才造就出一個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異數。」

蘇子墨道：「只有得到脫離三千世界的力量，才有可能創立一個新世界。」

蝶月道：「輪迴聖王自然早就知道生命聖王的用意，所以，才會將創立新世界的機會交給你。」

「他如此信任你，也是因為生命聖王的原因。」

蘇子墨聞言，卻搖了搖頭，道：「輪迴信任生命聖王，卻未必信任我。」

「還記得三千世界毀滅前，輪迴聖王對魔主說過的一番話嗎？」

蝶月點點頭。

蘇子墨道：「以魔主的修為，根本威脅不到輪迴聖王。但當時，輪迴聖王卻對着他說出那樣一番話來，顯得有些多餘。」

「我想，輪迴聖王那番話，或許是對我說的。」

「人心是會變的，他擔心我創立新世界之後，會迷戀萬靈之主，三界獨尊的力量和地位，迷失自我，所以才會說出那番話來提醒我。」

蝶月默然。

好在蘇子墨最後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片刻之後，蝶月笑道：「這也只是你的猜測，輪迴到底是怎麼想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是啊。」

蘇子墨也笑了笑。

「走吧，該離開了。」

蝶月招了招手，道：「大家就等你了。」

蘇子墨上前，與蝶月攜手並肩，走出宅院。

來到平陽鎮的街道上，望着周圍的一切，蘇子墨恍然出神。

這些都是武道本尊根據記憶，在新的三千世界中創造出來的，大多似曾相識，卻也有些許不同。

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越來越近。

「快點走，說書人都快講完啦！」

「啊呀，我給忙忘了，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一對兒少年少女正朝這邊跑來。

這聲音有些耳熟。

蘇子墨下意識的側目望去。

那位少女從兩人身邊跑過，無意間的回過頭來，正巧與蘇子墨的目光對上。

蘇子墨和這位少女都是微微一怔。

那位少女的腳步下意識的停了下來，看着蘇子墨，眼神掠過一絲迷茫。

「夢琪，你怎麼啦，再磨蹭就來不及了。」

少年拽着她的衣袖，催促着說道。

「哦哦。」

少女緩過神來，又連忙跟着跑了開去。

「你剛剛怎麼啦？」

一邊跑着，少年一邊問道。

少女搖搖頭，道：「沒什麼，只是那個青衫男子好像在哪見過。」

「我怎麼沒印象。」

少年揶揄道：「你不會是在夢裏見到的吧？」

「哼！」

少女輕哼一聲，道：「你還別說，我之前真做了一個夢，還拜入仙門了呢！」

「切！」

少年也是不屑，道：「那有什麼，我還夢到自己只手摘星，縱橫四海呢。」

少女轉瞬又有些失落，道：「不過，我那個夢不大好。」

望着少年少女遠去的背影，蘇子墨釋然一笑。

兩人並肩又走了一會兒，看到不遠處一座頗有規模的府邸，門口站着一男一女，望着身前一個姍姍學步的孩童，滿臉寵溺。

「大哥……」

看到這位男子，蘇子墨眼眶微紅，輕喃一聲。

眼前的蘇鴻，沒有了劃過臉頰的猙獰刀疤，也已經娶妻生子。

蘇鴻似有所覺，朝蘇子墨這邊看了過來。

看到蘇子墨兩人，蘇鴻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便收回目光，明顯不認得蘇子墨。

武道本尊雖然開闢洪荒，演化眾生，但億萬魂魄經歷這樣的變故，幾經輪迴，並非所有人的記憶都能保存下來。

「大哥有了新的人生，其實也蠻好。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們了。」

小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蘇子墨點點頭。

蘇鴻的那一生，承受着太多的壓力和痛苦。

沒有那些記憶，對他來說，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蘇子墨回頭望去。

在小凝的身邊，還站着夜靈。

一群人正朝着這邊走來，都是曾經的故人，猴子、老虎、林戰、玲瓏仙子、極火道君、龍燃、明真、桃夭、念琦、北冥雪……

燕北辰與一位女子攜手走來，正是秦翩然。

眾人看着蘇子墨，眼眸中的笑意越來越濃，終於忍不住，不顧旁人目光的放聲大笑起來。

沒有什麼比這些故人重逢，團聚在一起，更令人欣喜。

聽到這邊的笑聲，那個說書道士剛好落下醒木，環顧四周，拱手道：「這個故事講完了，大家江湖再見。」

「我錯過了好多，還沒聽到呢！」

有人忍不住抱怨道。

那道士隨手扔下一本厚重的古舊書籍，道：「我講的都在裏面了，你們拿去看吧。」

說完，道士撥開人群，朝着蘇子墨等人跑去。

眾人湊上前，將那本古舊書籍拿起來，有人沖着道士的背影喊道：「喂！說書的，這本書怎麼沒有名字？」

那道士一拍額頭。

這本古籍，原本就是玄機宮上一代說書人，因為荒武立道，布武蒼生單獨撰寫的傳記。

上一代說書人曾說過，這部傳記的名字他沒有寫，只因我不知道你未來的成就會是怎樣。

若是我無法完成這部傳記，就只能靠下一代的說書人。

這部傳記傳到林玄機這裏，便一直記載下去，傳記的名字，卻仍是空白。

道士急着與眾人回合，也懶得去想，隨後說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寫，留給你們吧。」

眾人略顯失望。

聽了這麼久，便這樣結束，眾人總覺得心底有些遺憾，悵然若失。

沒走幾步，道士又頓住身形，回頭望着那些人們，道：「不過，書里的這位荒武聖王化身天道前，曾在這片天地間留下過一句話。」

「這世間沒有任何人能永生不死，亘古不滅，我也一樣。天道輪迴，盛衰有時，惟願世間武道昌盛，人人如龍，俠義不朽，浩氣長存！」

有人聽得心情激蕩。

有人已是熱淚盈眶。

一人握拳道：「武道從來都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是一種文明，也一種信仰，更是一種不屈抗爭，一往無前的精神！縱然黑夜來臨，只要武道精神不滅，便會成為一顆火種，終有一天，會照亮山河！」

一位老者嘆息道：「荒武聖王已經成為凌駕眾生，超脫天道的無上存在，稱得上三界獨尊。可他卻沒有留戀，而是選擇建立輪迴，開闢洪荒，重建秩序，將三千世界還給了萬族生靈，才給了天地眾生人人如龍的機會。

「我聽說書的之前曾提過一種卦象，什麼用九，見群龍無首，吉，是不是也隱含此意呢？」

「修鍊到那個境界，已是三界獨尊，沒有人能撼動他的地位，但克制住自己的內心，捨棄一切，才最難得。」

「荒武聖王化身天道，魂魄消散，可他卻將最寶貴的東西留了下來，激勵後人，傳承萬世，那便是永恆不滅的武道精神！」

「說書的！」

一位孩童似乎想到什麼，擠出人群，連續追趕幾步，微微喘息著，望着說書人遠去的背影喊道：「你這本書就叫永恆聖王，好嗎？」

「好啊。」

說書人笑着應道，背對眾人，揮手道別，與前面那些人並肩而行，漸漸消失在大道盡頭……

全書完。

－－－－－－題外話－－－－－－

三章連發，最後這章三千字，完結撒花。緩口氣，過兩天寫一篇完本感言，也有不少想說的話，跟大家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