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顧槿依正在店裡休息,隔得老遠就聽田皓扯著嗓子在那哀嚎。
「老闆,老闆,這可咋辦啊。」
田皓拎著一個小熊頭套急匆匆的就往店裡跑。
顧槿依抬起眼皮,看著血淋淋的頭套嘆了口氣,「我就讓你去發個傳單,你咋老是給你招一堆怪東西回來?」
田皓還沒來得及解釋。早就回來休息的朱研摸著自己的腦袋緩緩從後厨出來,「什麽鬼?什麽叫你把我頭拔下來了?」
田皓呆呆的望著活人——朱研,又低頭看了看鮮血淋漓的頭套。
驚呼一聲,蹭的一下就把頭套扔了出去。
只聽『哎呦』一聲,砸到玻璃門的頭套裡發出一聲呼痛呻.吟。
顧槿依望著地上的血迹,頭疼的捂住雙眼。指著田皓說道:「把它撿回來。」
「不不不,我不去。」
棕色的小熊頭套在地上翻滾兩圈,黑不溜秋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衆人。
顧槿依笑了笑,「這不是你撿回來的嗎?」
田皓跳到她的身後,「我以爲這是朱研的頭才撿回來的。」
朱研:「......???」這人什麽毛病?
最後在顧槿依陰沉的臉色中,田皓還是走了過去,手裡還抄著一個掃把,楞是把頭套掃到她的面前。
「哎呦,哎呦,別轉了,我要吐了。」
頭套還會說話?田皓戳了戳小熊頭套,疑惑的望著顧槿依。
顧槿依走到櫃檯前,將地上的頭套放到桌子上。她將洞口露出,將手伸進去摸索著。
「抓到了。」
顧槿依嘴角一彎,單手微微用力只聽『啵』的一聲,一隻黑呼呼的人頭出現在她的手上。
店裡的幾人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臉上雖然有些驚恐但也沒嚇的落荒而逃。
田皓將掃把護到胸前,嚴聲問道:「你是個什麽東西。」
顧槿依抓著人頭的頭髮,那人頭轉個一百八十度的彎,頂著一張毫無人氣的鬼臉,灰白色的眼睛惡狠狠的白了一眼他。
「看不見嗎?我是個頭啊。」
「我知道你是個頭,我問你的是你怎麽會是個頭?」
「你這話問的有意思了,那我爲什麽是個頭,我這個頭怎麽會知道?」
田皓摸了摸後腦勺,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他搖了搖手,沒在糾纏這顆人頭爲什麽會是個頭的究極問題。
「算了,不管了。那你幹嘛藏在小熊玩具服裡嚇人?」
他不提還好,一提到玩具服,那個人頭劇烈掙扎起來,像是蕩秋千似的在顧槿依的手中來回搖蕩。
「什麽我嚇人,你才嚇人好吧。」
田皓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嚇人?」
人頭氣憤的頭髮都炸起來,「我好不容易找到個無頭屍體,剛準備按上我的頭。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個神經病,非要把我拔出來。」
人頭呸了一聲,「要不是頭套擋住我的視綫,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我非得狠狠揍他一頓。」
拔人頭•始作俑者•田皓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掃把。
那人頭依舊不依不饒,「爲了找這種無頭屍體,我整整花了半年的功夫,又是挖墳又是翻垃圾的,好不容易在街角找到一個藏在玩具服裡的無頭屍體。我頭還沒安好就被人帶到這裡。」他瞪著灰白的雙眼,「我不管你們是誰,快放我下來,我要去按頭了。」
顧槿依聽完事情的全過程,有些好奇,「你是說街角有一具無頭屍體?」
人頭左右搖晃著,「是啊,還是個剛死沒多久的。回頭再跟你們細說,先放我下去,我要去按我的頭!」
說完,人頭就掙扎起來。看到顧槿依沒有撒手的樣子,在蕩到最高點的時候轉個圈張開漆黑的大嘴就像朝她的手咬去。
速度之快,衆人都反應不及。
顧槿依嘴角一彎,人頭暗想不好,沒來及逃跑。
「哢嚓——」
衆人痴傻般看著桌子上崩掉的兩顆嶄新的牙齒,久久說不出話。
顧槿依收回拳頭,「還想咬我?膽子不小?」說完,又是砰砰兩圈,人頭烏青蒼白的臉上赫然出現兩個對稱的紫黑色眼眶。
人頭只覺得自己嘴巴也疼,眼睛也疼。一想到今晚這是造了什麽孽,好不容易找個無頭屍體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路燈下突然闖出一個大漢,二話不說就拔自己頭。
關鍵那大漢力氣還不小,自己楞是沒拔過。緊接著就暈暈乎乎的被人帶到了一個奇怪的小店,這外貌看著長得柔柔弱弱的店老闆,哪曾想下手竟然這麽重。自己只不過就是想嚇唬嚇唬她,可人家老闆根本不給機會上來就砰砰兩拳。
人頭捂著被搗掉兩顆門牙的嘴巴,剛想哀嚎一轉想自己還沒有了手。當人的時候就很憋屈,這當了鬼更憋屈。
人頭再也忍不住,張開漆黑的大嘴就嚎啕大哭起來。
「你們還是人嗎?連顆頭都不放過?」
人頭哭著哭著,晶瑩剔透的鼻水就順著上嘴唇往下流,一直流到還在痛哭的嘴巴裡。
「嗚嗚嗚,呸——,還幹站著幹嘛?幫我擦個鼻涕啊!」
顧槿依看著鼻水肆流的人頭,嫌弃的鬆開那隻抓著他頭髮的手,順便還扔了一張紙巾過去。
失去向上的拉力,人頭在桌子上彈跳兩下。它將臉面朝紙巾滾了一圈,將臉擦了個乾淨。
「你說你專門找這種無頭屍體?那也就是說這種屍體時常會出現一具?」
白韞榭站在一旁,問出自己的猜想。
人頭原地蹦了兩下,「是啊,這種屍體很少見的,但每個月就會出現一具。」
「每個月?」
顧槿依摸了摸下巴,「那你知道這種屍體的來源嗎?」
人頭沮喪的垂下腦袋,烏黑的頭髮無精打採的散在一旁,「不知道,我聽別的人頭說,找到這種無頭屍體,把自己的腦袋按上去就能重新變成人。」
「等等,你是說,除了你,還有很多人頭?」
人頭一臉無奈的看著幾人,「當然啦,我們可有十幾個呢。」
「自打老大不見後,我們這群頭就分開了,大家都各自去尋找無頭屍體,希望能早日爲人。」
解釋的差不多了,人頭蹦躂著:「都問完了沒,我要去按頭了。萬一要是被別的頭搶先了,那就糟了。」
顧槿依點點頭,「去看看那具無頭屍體吧。」
說完,就一把抓住人頭將它塞回頭套裡。
田皓想了想拿起掃把,根據之前的記憶領著衆人又回到之前拔頭的地方。
「埃,怎麽不見了?」
空蕩蕩的街道上先前還躺在路面上的無頭屍體莫名不見了,只留下一灘血迹。
一聽屍體不見了,頭套裡的人頭努力翻滾著腦袋。它從頭套的洞口伸出臉,「我的身子呢?」
它掙開顧槿依的手,一跳一跳的蹦到血迹前,「嗚嗚嗚,都是你們壞了我的好事,這下完了,我沒法成人了。」
被人頭的哭鬧聲吵得有些心煩,顧槿依揚起拳頭。
人頭抽搐下嘴角,不哭了。
顧槿依看著地上鮮紅的血迹,皺著眉,「先回去吧。」
一陣晚風吹過,夾帶著腥臭的血腥味。衆人搓著被風吹得有些冰凉的胳膊,默默地點點頭。
回到店裡,顧槿依取出頭套裡的人頭。
「鶏,鴨,魚,猪,狗,猫...」她一連說了好幾種動物,「你選一個。」
人頭頂著倆紫黑的眼眶,不明所以的歪了下腦袋,「鶏吧,我生前很喜歡吃鶏肉。」
顧槿依點點頭,從櫃檯裡取出白紙,彩筆和一把剪刀。
「你們誰會畫畫?」
朱研舉起手,「我會一點。」
「那行,你先畫一隻鶏出來。」
朱研雖不知道老闆葫蘆裡賣的什麽藥,但還是按照她的吩咐做了。
幾分鐘後,一隻神采奕奕的大公鶏被畫在白紙上。
顧槿依贊許的點點頭,「畫的不錯。」
說完,她將靈力注入剪刀裡。只見她手一揮,剪刀緩緩飄在半空中舞動起來,不出幾秒白紙上的公鶏就被剪裁出來。
她將剪好的公鶏拎起對著它吹了一口氣,幾秒鐘後,紙公鶏抖了抖翅膀竟慢慢站了起來。
做好這一切,顧槿依拎起桌子上的人頭,小聲嘀咕了一句,「頭有點大。」
人頭:「......」你又想對我這顆弱小的人頭做什麽?!
她話音未落,人頭冒出一頭的冷汗,腦海裡閃過一絲不安。
還沒等他發表下言論,顧槿依對他揚起一臉神秘的笑容。
安靜的店裡頓時響起幾聲凄厲的慘叫聲。
像是揉麵團似的,那顆人頭竟被她揉成小孩拳頭般大小。顧槿依用力一拍,人頭就被拍進公鶏的身體裡。
站在地上傻乎乎的公鶏抖了抖羽毛,幾秒鐘後,公鶏紅豆般大小的眼睛閃過一道精光。
「咦?」
公鶏揚起翅膀,鶏頭左右搖擺,「我...我變成鶏了?」
顧槿依笑了笑,「這具鶏身你先暫用一下,等我查清無頭屍體案件,再幫你超度。」
說完,就將公鶏往田皓懷裡一塞,
「明天記得帶回店裡上班。」
雖然變成了一隻鶏,但本質上還是顆人頭啊。田皓剛想拒絕又想到人頭之前說的話,一股愧疚的心理涌上心頭,說不定還真是自己耽誤人頭成人,他想了想僵硬著身子點點頭勉强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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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太陽鋪蓋在大地上,細碎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田皓抱著一隻傻頭傻腦的公鶏,走在鬆陽路的街道上。
人頭公鶏:「你放我下來,我想走兩圈。」
公鶏歪著頭,盯著自己的一雙鶏爪子。
田皓將它放到地上,公鶏腦袋上豆大的眼睛眨了眨。它試著撲騰著翅膀蹦躂了幾下,「哈哈哈哈,我有腿了,我有腿了。」
公鶏發出咯咯噠的聲音,可田皓却能聽清它到底在說些什麽。
田皓一言難盡的看著一蹦一蹦的公鶏,「你現在是隻鶏,不是個頭。你能不能正常走路?」
公鶏挺起胸膛,展開油亮的羽毛,「你管我!」
田皓嘆了口氣,從兜裡掏出一根原本買給自家狗子的狗鏈,將鏈子套在公鶏的脖子上。
「隨你吧。」他勒緊鏈子,「你別蹦走了,老闆還需要你呢。」
說完,拴著公鶏朝店裡走去。
早上七點半,匆忙上班上學的人們紛紛出門。
人群中有個背著小黃鴨書包的奶娃娃,娃娃一手抓著一根油條,一手拉著媽媽的手。
突然,娃娃好奇的轉過頭,望著街角走姿的怪异的大公鶏。
「媽媽,你看,那裡有一隻蹦蹦鶏!」
拉著兒子的婦女看了眼蹦著走的公鶏,『啪』的一聲拍掉自己兒子指著公鶏的手。
「別胡說,那明明是隻傻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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