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七非常有耐心，他就那麼等著楊漾將手機錄音聽完，親眼看著楊漾將嘴巴長得越來越大。

「不可能……」她的頭不停的晃動，似乎是想要急切的否認什麼，「絕對不可能，我的女兒怎麼可能會……」

「就算是親生母親又怎麼樣，只要是擋著她的路，她還不死想踩死一隻螞蟻一樣想要讓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無蹤？」

梅七覺得楊漾的反應有些好笑。

他走上前兩步，將手機從楊漾的手裡面抽走：「這一次，你相信了吧？」

「不相信，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梅七笑起來：「手機就在你的手上，而且這個手機還是我從殺手組織的手上發了高價買回來的，音頻也不存在人工智慧合成之類的可能，你要是真的不相信，那就……」

他將手機號碼撥出去，然後放在了楊漾的耳朵上面。

楊漾獃滯的聽著電話那邊等著被接通的聲音。

梅七覺得很有意思，笑眯眯的等著那邊將電話接起來，然後順便去仔細的看看楊漾臉上震驚的表情。

如同他之前所料想的那個樣子，對面很快就把電話給接了起來，甚至在說話的時候，聲音裡面還是有點興奮的：「是不是找到那個老不死的了？」

老不死……

楊漾的手指不自覺的攥起來。

自己親生的女兒，竟然會在分別了這麼多年之後，買通了殺手要自己的命，而且還是這樣迫不及待你的想要看著她去死。

楊漾的心裏面難受的幾乎嘔血，開口動了動嘴唇想要說話。

然而，剛開口，就被梅七將嘴巴給捂住了。

那邊沒有聽見聲音，忍不住就又多說了幾句話：「怎麼回事？電話打過來不是要告訴我消息的嗎？現在是怎麼回事，說話啊。」

顧長樂的聲音清晰的從那邊傳過來，一聲又一聲，無與倫比的清晰，也毫不留情的敲碎了楊漾心底最後的一點幻想。

看著楊漾將腦袋低下去，渾身都撐不住的趴到了地上。

梅七這才滿意的將手裡面的手機通話給摁斷。

然後開口問楊漾：「這一次呢？」

楊漾不說話，梅七就繼續開口道：「如果這一次你也不相信的話，我就要再去找別的證據了。」

「我相信了……」

楊漾的聲音從嘴巴裡面吐出來，充滿了失望跟無力。

儘管非常的不想要承認，但是對面說話的人的確是她的女兒。

懷胎十月生下來的親生女兒。

真是不如不生下這個孩子來得好，這個孩子，差點就要了她這個母親的性命。

「你們想要讓我做什麼？」

「你還是回去跟我們宋總談吧，我跟你談了也沒有什麼意思，搞不好你又是在敷衍我。」

梅七笑著，打電話叫人來接楊漾回去。

楊漾現在受傷很嚴重，但是好在還能夠說話。

就算是斷了一條腿也沒有什麼關係，宋雲萱需要她的，只不過是一張會說話的嘴巴而已。

梅七帶著楊漾從組織離開。

等到回到酒店之後，才跟宋雲萱彙報工作：「我已經讓她聽過電話錄音，也送去治療了。」

「她什麼反應？」

「非常失望。」

「愚蠢。」宋雲萱的嘴巴裡面吐出來兩個字，「怪不得當年顧城只是把她的女兒接到了顧家，卻沒有將這個女人接到顧家。」

「什麼意思？」

梅七問宋雲萱。

宋雲萱的腦海裡面，隱隱浮現起了顧長歌小時候的事情，想起了顧長歌的母親年輕時候的模樣。

「顧城喜歡美人。」

「是個男人都喜歡美人，從顧長樂的長相來看，楊漾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很漂亮的大美女。」

「但是美人在骨不在皮。」

宋雲萱開口道。

梅七眯了眯眼睛，的確，這句話說的很對，美人都是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令人難以抵擋的氣質跟魅力。

而那種空有一張美麗皮相的女人，只能淪落成讓人嘗鮮的玩物而已。

美麗的女兒，總是格外的優秀，才會讓人覺得格外的珍惜。

頭腦，氣質，魅力，再加上骨子裡面的性格跟美麗的皮相，會讓人覺得愛不釋手。

「顧長樂之所以能夠進入顧家，我覺得顧城當時是覺得顧長樂會長成一個比顧長歌更美麗的女孩子。」

「因為楊漾的皮相很美？」

「是的。」

「那麼，為什麼要隱瞞顧長歌這件事？」

「因為顧長歌會繼承整個顧家，子以母貴，顧長歌正是這個子。」

「你是說，顧城非常中意自己的原配夫人？」

梅七問宋雲萱。

宋雲萱笑著看向梅七：「至於這一點，你不是比我更加的清楚嗎？」

梅七閉口不言。

的確，他比宋雲萱來到雲城的時間更早一些。

當然，這也是比真正的宋雲萱來得早。

現在的宋雲萱，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宋雲萱。

顧長歌的母親很年輕的時候就去世了，也不過是剛剛生下顧長歌，就辦了喪禮。

那個一個從沒有跟顧城一起拋頭露面出現在公眾視線之中的女人，即便顧城是雲城站在巔峰被人仰望的男人，但是她的妻子，卻如同深海的珍珠一樣，永遠神秘的待在顧家的大宅裡面。

就算生活到去世，也沒有幾個人見過她。

包括他梅七……也沒有見過。

「顧城的妻子……」

「叫戚顏。」

宋雲萱輕而易舉的說出了這個名字。

梅七顯然是覺得有些意外，微微皺了皺眉毛，看著宋雲萱。

宋雲萱微笑道：「戚顏並不是傳聞中的千金大小姐。」

那是她顧長歌的生母，所以說，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母親的身份。

「千金大小姐的身份不過是顧城給她的一個身份而已，實際上，她只是一個出生在普通家庭裡面的女孩子，甚至於，單親家庭。」

梅七皺起眉毛來，忽然對這個神秘的女人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戚顏這個名字就像是一團迷霧。

因為存在感極低，也因為被顧城可以掩埋的太深，所以，從來沒有人對這個女人好奇過，也沒有人去探究過這個女人的一切。

她的丈夫跟女兒雲城上層最優秀的人。

活著的時候，時時刻刻都是腳踩在巔峰之上。

死去之後，更是傳奇與神話。

宋雲萱只是看著梅七的眼睛，就知道他非常的想要知道關於戚顏的一生。

但是，她快要模糊的記憶裡面，記起來的也已經不全了。

與其在死亡的時候將戚顏的一生全部都隨著她的死亡埋葬，倒是不如把這個告訴梅七，讓她知道自己父親與母親的相遇跟相愛。

甚至於，顧城對楚顏的那種畸形的愛。

「楚顏是單親家庭出生的女孩子，二十一歲的時候就被求婚，然後嫁人了，但是，嫁人的當天，他的第一任丈夫還沒有來的及跟她睡在同一張床上，就因為飲酒過量突發疾病死掉了。」

「這麼慘？」

梅七開口。

「當然不是慘，而是巧。」

宋雲萱微笑：「楚顏是很聰明的女人，大學跟高中都是跳級生，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讀大三了，所以，她家庭情況不是很好，但是卻很會做人，而且找了一份高薪的工作，就是給顧城做家教，她比顧城足足大了四歲。」

梅七皺眉。

宋雲萱微笑：「所以，楚顏二十一歲結婚的時候，顧城十七歲，那個時候，他剛剛管理顧氏，但是卻是一個做事足夠狠的人，在楚顏的丈夫去世之後，連帶著查出了楚顏丈夫之前挪動公司自己私用的事情，向楚顏要了一大筆錢，並且，又在楚顏找工作的時候，故意找了她的導師推薦她去顧氏面試。」

「看不出來，那個時候的顧小少爺也是很有心計的人。」

「我只是大致聽說的。」

其實，是顧城某日跟一個女人上床的時候說起的，那天晚上打雷，顧長歌正抱著自己的毛絨玩具去找顧城。

但是卻從門縫裡面聽見了顧城回憶自己的親生母親。

當然，那個聽說顧城回憶楚顏的女人，第二天就出門被車子撞死了。

死的很痛快。

「後來呢？」

梅七問宋雲萱。

宋雲萱開口道：「我已經說了楚顏是很聰明的女人，顧城一步步的設計她，給她挖好了坑，楚顏二十五歲的時候，耐心等了四年的顧城才終於捨得下口去咬這塊謀劃了很久的蛋糕。」

「她跟楚顏求婚了？」

「不……」宋雲萱開口，「他強抱了她。」

梅七簡直想象不到，顧長歌居然是顧城強抱一個女人的產物。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但是楚顏始終不想要跟他在一起。」

「然後呢？」

「一個男人留住一個女人，還有比讓她懷上自己的孩子更好的辦法嗎？」

「楚顏懷孕了？」

「對，懷的就是顧長歌，所以，顧長歌從一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就是被賦予了非常重的任務，顧城想要利用楚顏肚子裡面的這個孩子來留住楚顏。」

「楚顏答應了嗎？」

「顧城跟她求婚，順利的把她娶回了家，覺得這一輩子最想要的東西到了手裡面。」

「可是楚顏後來死了。」

「楚顏在懷孕的時候，被人用病毒感染了。」

宋雲萱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