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奇幻 都市言情 武俠仙俠 軍事歷史 網游競技 科幻靈異 二次元 收藏夾
  • 放肆文學 » 軍事歷史 » 一世為臣» 第31章
  • 熱門作品最新上架全本小說閱讀紀錄

    一世為臣 - 第31章字體大小: A+
     
      第三十一章 步步驚心權臣針鋒對 空談權術乾隆強釋懷

      紫禁城太和殿,保和殿,中和殿人稱前朝三大殿,尤乙太和殿規制輝煌氣宇軒昂,為整座皇宮當之無愧的核心

      但除非新君登極和每年春節,冬至,萬壽節三大慶典,太和殿輕易不開,皇帝日常處理政務都在乾清宮正殿,稱之為“小朝”,而每逢初一,皇帝會到前朝太和門“禦門聽政”,稱之為“大朝”,也是極高規格的朝會議政

      諸大臣必須三更天趕往午門侯朝,時辰到後,五鳳樓下左右掖門洞開,文臣武將按品級昭穆而入,再走過五座玉帶橋,至太和門前的廣場上列隊侯旨,直到黃種大呂禮樂奏起,司禮太監唱“跪——”,千名官員方齊整劃一地甩袖跪下,山呼萬歲,其聲震耳欲聾,驚起宮角深處點點神鴉黑羽。

      之後才能低頭斂容魚貫進入太和門,肅然地在丹陛下跪了,乾隆此刻方從東暖閣裏出來,高雲從恭身攙上御座臺階,乾隆轉過身,端端正正地坐下,緩緩抬眼看向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雲從不緊不慢地昂首喊道:“起——”

      諸臣這才能起身,分列兩旁。

      立於首排的,照例是太子少保,軍機首席,文華殿大學士于敏中,刑部尚書劉庸,禮部尚書兼任協辦大學士紀曉嵐,工部尚書兼任太子少保福隆安,戶部尚書粱國治等五位軍機大臣並三位得以參政的阿哥——以及,剛剛從城南豐台大營練兵回京的二等嘉勇公福康安,除皇子外,俱是一色的仙鶴補服,東珠頂子並雙眼花翎,黑壓壓的一地翎羽輝煌。

      領班軍機于敏中首先出列,奏知近月以來朝廷大事,諸如阿桂平回疆得勝還朝,戶部請示犒賞慶功事宜;陝西一省年年奏報旱災,但巡撫王擅望從不奏請朝廷賑災,而是自給自足,開捐納監,解決全省百萬民生問題,三年以來甚至還餘有存糧萬擔,政績卓異,吏部奏請嘉獎等等,四海一片升平,無愧乾隆盛世。

      這都是軍機處送來的摺子上寫過了的,於敏中只是挑重要的節略著說,乾隆在御座上一面漫不經心地聽完,一面環視群臣:“就這些?”他的臉色有些陰沉,連帶著語氣也帶著點不怒而威的氣勢,群臣一時默然,都有些摸不清楚皇帝的意思——聽到捷報頻傳,怎麼著也該喜上眉梢呀。

      只有一個人忽然大步出列,在地上跪了,大聲道:“臣和珅,有本要奏。”一石激起千層浪,底下頓時如炸開了鍋般議論紛紛,惟有站在第一列的劉庸,紀昀,福康安等一品大員並諸皇子力持鎮定,並不慌亂。于敏中向後狠狠蹬向跪著的三品官員:“和珅退下!朝堂之上豈容你如此放肆!”

      “讓他說。”乾隆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他一句輕飄飄的話就使的全場霎時肅靜下來,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和珅。

      和珅抬頭,從容不迫地舉起一本摺子:“臣,有本要奏。”高雲從忙下了丹陛接過,雙手承到乾隆跟前。他接過打開,那摺子裏卻是一字不見,惟有一個空白的信封,裏面裝著一小撮茶葉與鹽巴。乾隆將信封放在桌上:“和珅,這是何意?”

      “自山東國泰案發,皇上雷霆震怒下令嚴懲,山東全境流徙大僻的官員就有二十三個——這等雷厲風行也是給天下百官都樹個一心為公,不思貪墨的榜樣。”

      和珅一字一句說的極其清晰有力,這是他第一次在太和門大朝上說話,卻絲毫沒有半點氣弱,“可兩淮鹽道盧見曾卻罔顧法度,藐視朝廷,公然虧空鹽道庫銀,實乃梟獍之臣,臣請嚴查此案,明正典型!”

      一句話沒說完,朝廷頓時又騷動起來,誰不知道這段時間鬧地沸沸揚揚的鹽道虧空案啊~先是國泰再是盧見曾,人人都說乾隆要決心整改吏治了。

      紀昀的臉色卻瞬間白了一下,慌忙將眼神轉向劉庸,劉庸卻目不斜視看著御座,似乎完全不為所動。福隆安也完全沒想到有人膽敢朝“傅家党”中人公然挑釁,一時怔住了,忙拿眼梭向昂首而立的三弟福康安——他畢竟才是整個富察家的主心骨。

      “和珅!小小一個戶部侍郎也在這大放厥詞!這案子已經轉入刑部,盧見曾已經入獄待查,他雖有嫌疑,但並無實證,有罪沒罪不是你說的算!”於敏中假意呵斥道。

      “劉庸。”乾隆的臉色益發陰沉,劉庸趕忙甩袖伏地:“九月初八奴才奉命查抄盧府,可除多年官宦所得,並無半兩餘財,若說虧空,這虧空的銀子又豈會忽然飛走?奴才查了十來天,依然查不出盧見曾有虧空之事,而且自古刑不上大夫,奴才也不能真對盧大人用刑。。。”

      “那麼依卿之見,盧見曾無罪?”乾隆平靜地說了一句,忽然將臉轉向紀昀:“曉嵐,你說呢?”

      “臣。。。臣。。。”紀昀吞了口口水,才道,“臣附議——查無此事卻刑求封疆大吏,一開此先河後世必群起效之,勢則危矣。”

      “查無此事?”和珅在後冷冷一笑,“紀中堂此言差矣。盧府中查不出虧空銀子是真,卻是因為有人暗中通風報信在先,使得盧家可以轉移財產。紀中堂,我說的是也不是?”

      “胡說!抄家聖旨一下,我就一直在軍機處一步不曾擅離,從無通風報信之說!”紀昀趕緊跪了下來,眼中含淚,“求皇上體會臣的一片忠忱,雖然與盧府結為兒女親家,但家家國國,臣分的清楚!”

      福隆安見狀,知道自己不能再不表態,也提袍跪下:“皇上明鑒,紀昀入值軍機處多年,門生故吏遍佈天下,卻從未聽過他有半點私心,忠心可表日月天地!”

      “曉嵐,你學問好,肯辦事,朕是知道的。”乾隆偏著頭一一聽了,語氣至此也一下子和緩了下來,福,劉,紀三人還沒松過一口氣,就立時被乾隆下一句話驚地魂飛魄散,“可你不該在朕面前賣弄你的小聰明!這是欺君——你說你沒有給盧見曾通風報信帶出一言半語?那是因為你給他送去了這個!”乾隆陡然間將空信封摔下丹陛,怒道:“空信封裏包上一撮茶葉和鹽巴送去盧府,就是告訴他們朕要‘嚴查虧空’!你這個軍機大臣好聰明哪!”

      疾風驟雨,毫無先兆。

      滿堂大臣立時全都黑壓壓地跪了一地,紀昀更是被這雷霆之怒嚇地渾身發抖,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做的如此機密,除了他和盧見曾就只有那個送信的小太監知道,和珅又從何而知!“臣。。。臣。。。臣死罪。。。”他在地上蜷成一團,只記得一個接一個地叩頭,若不是顧著幾分相臣風度,只怕都要啼淚縱橫。

      乾隆冷冷地看著這個跟著自己十餘年的“詞臣”,只說了一句:“剝去他頂戴花翎,革職待堪。”

      變生肘腋,快地教人來不及反應,此刻的大殿之上,靜地連跟針都聽的到。福隆安知道此刻絕不能再為紀昀求情,否則連傅家都要牽連進去,偷偷一瞟福康安,但見他依然鎮定從容,仿佛無事發生。

      和珅直著身子跪在正中,眼中精光內斂——他一舉扳倒當朝一品,從今之後自是聲名鵲起天下知——“皇上,臣也有本奏!”

      一時之間眾人又齊刷刷地將目光轉向說話的人,藏蘭官袍獬豸補服——正是都禦史董誥——他原是福康安親手簡拔上來的親兵,本是署兵部侍郎銜,卻忽然轉任禦史言官,升任都禦史時年歲不過弱冠,風光也是一時無兩。

      乾隆皺起眉頭,一手撫著雕龍扶手把玩沉思,語氣卻依舊是淡淡的:“卿又是要參誰呀?”

      “臣參鑲紅旗滿州副都統,戶部左侍郎兼二等侍衛紐古祿和珅!”

      石破天驚,誰也沒料到朝堂上今天會如此地跌宕起伏。

      和珅頓時凝住了笑,他本能地覺得這個巧合來得太不尋常。

      乾隆霍然睜眼:“董誥,你參和珅什麼罪名?”

      “臣參其罪有三——一,夜夜值宿養心殿,進出軍機處如無人之境,已大大超過他職責所在,有目無禮法,藐視君上之罪;二,伺候聖駕之時,竟公然與我皇平起平坐下棋奏事,有狂妄自大,尊卑不分之罪;三,查國泰案前曾收受其十萬兩銀子的賄賂,甚至有來往信見為憑,有貪污舞弊,膽大妄為之罪!”董誥一氣兒說完,伏地大聲道:“此人驟進於朝廷,有損我皇識人之明!”

      和珅徹底愣住了,越過層層人群,他看見最前列那個依舊俊美挺拔的男子也緩緩地轉過頭來,四目交接,流露出的卻再不是當年的情濃無限。

      原來,這才是他真正的意思——是報復,是警告他不該妄圖動搖傅家党的根基——在他想方設法打擊“傅派”的同時,他早也已經在暗中將刀鋒指向了他!

      福康安轉回來,眼觀鼻,鼻觀心地靜默無語,強奈著心頭滿腔鬱憤——他就這麼恨他麼!恨到已經迫不及待地對富察家磨刀霍霍恨到恨不得立即摧毀他在乎的一切麼?!他說過的,他不會讓他再輕易地罵他一句“懦夫”!只有和珅回到當初一文不明的身份,他才有可能再一次掌控他的將來以及——他的感情!

      就看一看這金殿之上,究竟你勝,還是我贏。

      “董誥。”出乎意料,乾隆卻似乎沒有多大的反應,依舊優容有度一如往昔,話音卻一記比一記重“——你說他授受賄銀,又可有證據?!”

      “有!”董誥似全然不懼天威,直著脖子道,“只要提審國泰一問而知!”

      “皇上。”此刻又一個人甩袖跪下,義正嚴詞地道,“臣也請提審國泰,若和珅監守自盜辜負皇恩,便是十惡不赦之大罪!”

      是於敏中。

      和珅心裏似乎一下子了悟了什麼。什麼與他聯手對付傅家黨都是幌子,他首要對付的,從來都只有他和珅一個!而自己已經將于易簡和他之間的賄賂證據交給了於敏中,他再不需投鼠忌器,自然可以放手一搏了!

      好一幫子老謀深算爾虞我詐的中樞重臣!只是他已經分辨不清,究竟是兩面三刀變臉如翻書的於敏中可怕,還是那個默默在背後操縱這一切,卻始終不曾出面甚至不惜犧牲自己人也要將他拉下馬的福康安福公爵可怕!

      冷汗一點點地從額角滲了出來,這罪名一旦坐實了,他所有錦繡前程立時就要灰飛湮滅——在煌煌朝堂之上,悠悠眾口之下,乾隆就是想救也救不了救不得!心亂如麻間,國泰于易簡已經被壓了上來,當年的封疆大吏經了這些大起大落的變故,都已灰頭土臉神色委頓不堪,惟有在看見和珅之時,眼中陡亮,若不是有侍衛攔阻又加枷號在身只怕早已經撲了過去——比起錢灃他更加憎恨眼前這個明著稱兄道弟卻趁著他們放鬆警惕時候給你致命一擊的男人!

      “國泰!你辜負國恩死有餘辜,此刻還要再放肆麼?”看也不看自己的親弟弟一眼,於敏中巍然嚴正地盯著國泰道,“此刻天子駕前你從實招來——和珅有沒有收你十萬兩銀票!”

      “有!”國泰怒火中燒——他是活不了的了,也得拉你和珅一起下地獄!“給太后造金髮塔之時我在樂捐的百萬兩銀子之外,還給和珅送去了十萬兩!他收到後還來信撫慰罪臣,說什麼盡心樂捐,皇上賞識我一如往日,沒想到收了我的銀票卻轉過身不聲不響地就殺到山東!”

      朝堂之上頓時議論紛紛,戶部尚書粱國治道:“有清一代,還從未有人膽大妄為到身為查案欽差還敢昧著良心收受賄賂的!臣請嚴查嚴辦!”頓時一片義憤填膺的贊同,經過紀昀一案,沒人想看見這個敢做敢為肆無忌憚的男人在朝廷上繼續他追星逐月般的擢升。

      似乎。。。滿朝文武,都在和他做對呢。

      和珅挺直了背,遙遙望向乾隆。

      九五至尊的面容隔著偌大的金鑾殿,遙遠而模糊著。

      “和珅,你有沒有寫過信給國泰?有沒有收他十萬兩銀子的賄賂?”

      “寫信,有。”和珅慢慢地扯開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來,“但這十萬兩銀子,奴才沒收!”

      “你胡說!”國泰如一條瘋狗般地咆哮起來:“你給我的信裏還說起這十萬兩!你想賴!你這個黑心瞎了眼的混蛋!我有證據!”

      和珅連看都沒看過一眼,只是對著乾隆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道:“國泰之父文授當年做福建巡撫之時,乃我父常保的老上司,看著這份情面,在國泰畏罪給奴才送來十萬兩銀子之時,奴才雖沒收卻也沒聲張,反倒去信一封勸戒他不可胡亂鑽刺,安身辦差一心為民方為為官之道。那銀子,早已經命送來的人原物奉還。皇上若不信,查抄國泰府後得來的文書依舊封存在大理寺,奴才問心無愧,任憑查驗。”

      所有人都愣了,為他光明正大的一番辯白,從於敏中,到國泰,再到原本一直面沉如水的福康安都愣在原地。

      不一會兒,和珅署名的那封信被翻找出來呈送御前,先給國泰看了,他瘋狂地點頭道:“就是這封!就是這封!”我看你怎麼死!和珅!

      乾隆眼皮一抬,看也不看一揮手就命交給董誥:“念。”

      “國兄見字如晤。兄送來百萬銀子實解內務府之圍,弟甚感念之,惟兄附之十萬兩銀票,弟惶恐不安,斷不敢收。弟深受皇恩,何敢寡誼廉恥至此,已全數著原人退回——”董誥念到此處,已是呆若木雞——怎麼會這樣!!!這封信竟不是和珅接受賄賂的證據而成為他脫罪的契機!

      “國泰,你負恩貪墨已是萬死之罪,此刻還要胡亂攀咬大臣?!”一片噤若寒蟬之中,乾隆發話了,語氣不急不徐,卻是力道千鈞,“不把你處以極刑,只怕不能給那些心存僥倖的墨吏一點教訓!拉下去!大辟——即刻壓赴菜市口!董誥——你未查明事實真相就胡亂彈劾更是失察昏聵!”

      原來如此。福康安扯了扯嘴角。你派劉全混在錢灃的查抄官差之中,要做的不僅是拿到足以威脅於敏中的證據,更重要的是把當日寫給國泰的那封信偷龍轉鳳!

      好一招未雨綢繆,狡兔三窟。士別三日,當刮目看之哪,致齋,你早非當日懵懂少年,如今的你,比誰都深諳官場生存之道,比誰都渴望位極人臣之時!

      我,又豈能讓你如願。

      “皇上,董誥乃禦史,有風聞奏事之權,大清從未有過一起言官獲罪之事。”福康安終於發話了,他邁出一步,立於丹陛之下,如天璜貴胄,睥睨眾生。“並且,臣以為和珅依然有罪。雖然並無他收受賄銀之事,但和珅身在宮中卻不避瓜田李下,對著如此貪官依然與他套近乎攀交情,未必就沒有個觀望之心,這就是誅心之行。加之和珅身任侍衛,參他個恃寵而驕也是實話——哪個侍衛會不顧禮法尊卑敢與皇上平起平坐?這等諂媚邀幸之輩,似乎不適合再留在宮中。”

      “。。。眾卿以為如何。”

      “兒臣附議。”誰也沒想到首先出列的會是十一阿哥永星,朝中無人不知,這個“素有大志”的阿哥一向與福康安不對盤。

      永星不無矜傲地回頭看了和珅一眼——能怪誰呢?你只怕想也想不到,富純本就是我門下包衣奴才,你以為你在暗中籌謀清算傅派勢力無人知曉,卻不知我要以你做踏板用這事為我奪群臣之望爭儲君之位——無論何時,在這宮裏最要時時謹記的,從來都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臣附議。”劉庸出列,福隆安出列,梁國治出列。

      滿朝文武,竟都想置我於死地呢——好大的號召力呀,福公爺。

      這一仗,我不服輸不行。

      和珅忽然深深地伏地磕頭,咚咚咚的聲音回蕩在整個金殿之中:“臣自知有罪,請皇上懲處!”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要怎樣,還能怎樣。

      乾隆靜靜地看著滿朝大臣,看著福康安,看著這個第一次公然在朝廷上置疑他的決定的——他的“侄子”。

      一點兒,都不象乃父傅恒那般憂讒畏譏,謹慎至死。

      反倒——象極了當年的他。

      “擬旨,和珅削去鑲紅旗滿州副都統,戶部左侍郎,御前二等侍衛等職,克日出宮,貶赴崇文門任守關稅吏,欽此。”

      乾隆一字一字地說完,有些疲倦地合上了眼:“。。。退朝。”

      和親王小心翼翼地進了養心殿,見乾隆正支著頭閉目養神,因此也不敢說話,只靜靜地呆旁侯著,乾隆卻似乎並沒睡實沉,隱約聽見人聲,嘴裏便呢喃著道:“和珅哪。。。”

      話一出口才覺得不對,翻身而起,見是自己的親弟弟,不由地松了臉色:“老五,是你啊,坐,坐吧。”

      和親王側著身坐了,覷著乾隆的神色道:“宮裏那事臣弟已經知道了——暢春園那些回婦已經發配各王府為婢,老佛爺也不會再有話說——”

      “你也以為這事是朕的主意?!”

      和親王本就只是虛坐著,被乾隆這麼大喝一嚇,頓時跳起來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這事本也沒什麼,偏不知怎麼的叫皇后知道,到太后那好一通哭訴,什麼望六十的人了還不知保養,什麼被那起子佞幸小人挑唆著只知女色無法無天

      昨天皇上才被老佛爺叫過去好一陣排揎,回來對著宮女太監一頓鞭笞審問,卻怎麼也查不出到底是誰多的嘴,後來不知怎麼的,皇上忽然不審也不問了,像是沒發生任何事一般,只是那臉色一直陰沉地可怕。

      “起來吧。你是領侍衛王大臣,這事你有權這麼處置。”乾隆也知道自個兒撒錯了氣——風流天子,這四個字他自認當的起,卻不承想還有一天要因此而擔上個莫須有的罪名。

      就算他要挑人進宮伺候,也不會叫海蘭察這個粗人去辦,一來他未必做的乾淨,二來他堂堂一品武將才堪大用的鎮邊將軍,他又不是昏聵君主焉能大才小用?只可惜天下人——包括他的親額娘都不信他。

      只這麼一想他就明白了,有人暗中搞鬼,矛頭直指海蘭察以及他身後一大幫根深蒂固的傅家勢力。

      “是,是。”和親王抹了把冷汗,半直著身子想了一想,才壓著聲音道:“皇上可是為了今天貶斥和珅之事不快?真也怪了,他平日都在深宮,又辦好了國泰一案,為什麼人人容不下他,居然從個三品官連降八級,去崇文門當什麼稅吏——”

      還想再勸皇帝找個藉口把人調回來,一瞥見乾隆的神色不對,和親王忙掩口不說了。

      “和珅,他是招忌了,說來也是朕擢升太快的錯。但此人。。。不加以挫折拂拭一番,將來必尾大不掉難以控制。而紀昀,即便沒有今日和珅參他,朕也遲早要辦他!他自恃才高,弄小權謀玩小心眼,不是個純臣——所以朕年前就想要辦他——他家人為爭地逼死河間李家三條人命,焉知他沒有縱容之罪?去年科考,他紀家子弟全部入員,他卻清清白白查不出一點請托的證據,朕才更斷定他做了手腳——他聰明,朕不厭他,但把朕當作無知小兒,朕就容不下他!就連和珅——”乾隆忽然掩住了嘴,木著張臉起身:“為臣者揣摩聖意固然難,為君者要駕馭臣下,又談何容易?”

      再捨不得你,也不能因你而失了民心官風——更何況,你的確有不得不貶的理由。

      和珅,你聰明太過,卻也操急太過。

      和親王聽著這話,仿佛也若明若暗地看到這位人主心底的一點想法——他要整肅紀昀整肅軍機處是早有此心,只不過順著和珅的話頭把事兒給鬧出來——而就是和珅,似乎也為著什麼事惹的皇帝心裏不痛快。

      但他自然沒蠢到把話說出來,他這皇兄心裏刹那間就能翻轉過千萬個念頭,只怕他永遠也及不上一絲半點。

      乾隆顰著眉轉過身,養心殿后寢裏的一桌一椅在軒敞的玻璃窗下都光華亮堂,炕中小幾上還擺著副殘棋,這是和珅昨天早上才陪他下的,直殺到膠著一片難分勝負,他特特地下旨留著殘局今日再戰——他也是唯一一個不懼天威,談笑自若地敢和他面對面下棋且公平對弈的人——莫非在這九重天闋之上,他註定只能高處不勝寒?

      乾隆略帶疲憊地撫額微歎——今天的早朝,他看到了太多,不想看到的事實。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期末,事兒多,會儘量更新的= =


    上一頁 ←    → 下一頁

    紹宋大劫主師父又掉線了醫手遮天武器大師
    至尊毒妃:邪王滾一邊陰陽鬼術嬌妻在上:墨少,輕輕親極靈混沌決異能之紈?